“这是,哪里?”莫克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四周。
“哦,你醒了?”就在莫克试图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后面响起。
莫克一个激灵,立刻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他唯一的武器——短剑。可是一摸之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放心,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男人微笑着说道,对于莫克的警惕,他一点没有什么反感。
“你是谁?这是哪里?”年轻的莫克在经历了营地噩梦之夜之后,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冷漠了起来。以前那个对谁都很和善的莫克,如今变成了一个拒人以千里之外的人。
此时,莫克注意到了男人身上穿着的盔甲,还有胸口代表着拜伦亚特的铁十字徽记。
“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查理,是一名骑士。”查理,就是这位身穿着盔甲的男人,而他的话,让莫克吃了一惊。
骑士,这个称呼曾经在莫克儿时的记忆中,出现过很多次。那个时候,来自于商队中那些走南闯北的人曾经无数次的说起过,在南方的人类国度之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自愿接受来自神的旨意,披上盔甲,握紧手中的利剑,甘愿成为世间公正的利刃,斩去一切黑暗以及苦难。他们,就是骑士。
骑士的精神,就是一种信仰。
站在孤高的峰顶,任由狂风左右着自已破损的衣衫,拍一拍满是土灰的铠甲,抬起沾满血渍的脸,微笑,凝望远方。
谦卑、正直、怜悯、英勇、公正、忠诚、荣誉、牺牲!
每当那些人谈起这些的时候,年少的莫克还有那些从小生活在草原的孩子们,都无一不对他们充满着幻想。
曾几何时,莫克不止一次的在梦中,幻想过自己成为一名行走在世间的骑士。
如今,查理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莫克知道,骑士是不会说谎的。但是,好像查理的样子,与他曾经幻想过的骑士有着很大的区别。
浓密的胡子,粗狂的声音,脏兮兮的盔甲,甚至还有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彻底颠覆了莫克对于骑士的幻想。
也许是查理看出了莫克的想法,他爽朗的一笑:“怎么,打破了少年的美好愿望,有些接受不了,是吧。哈哈哈哈!”
周围的那些骑兵们,也都被查理的话给逗笑了。
回过神来的莫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查理挥了挥手,大咧咧的说道:“没事,这就是现实。呵呵,少年,你叫什么?怎么会被那群半兽人追赶?”
一说到半兽人,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的莫克顿时阴沉了脸,小小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苍白的皮肤上,血管清晰可见。
查理看到莫克的样子,心知自己是说错话了。从这位少年的样子来看,恐怕又是一位受到半兽人劫掠伤害的人。
厚重有力的手拍在了莫克还略显柔弱的肩膀上,那股力道,让莫克有些吃受不住。
“孩子,非常抱歉让你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查理收起了那副嬉笑的面孔,用沉痛的语气说道。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叫莫克。”莫克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那股力道,还有那股温暖,不知怎的心中的怨恨减少了很多。他抬起头,试图挤出一丝微笑,可是却发现,以前那么简单的动作,如今却变得有些僵硬。
“你饿了吧,这是吃的,快点吃些吧。”查理从怀中,掏出了一些干粮,递给了莫克。
莫克也没有拒绝,他现在确实非常饿,连续几天的亡命生涯,让他精疲力尽。
随后,查理也从莫克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唉,想不到那些半兽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了。”查理坐在篝火边,听到莫克的讲述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查理叔叔,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个叔叔的称号,是查理要求莫克说的,原本莫克准备喊他“骑士大人”,但是查理硬将其改成了查理叔叔。
莫克已经知道了,查理他们一行人,是来自于南方拜伦亚特帝国的边境巡逻队。因为靠近草原地带,拜伦亚特帝国几乎是处于整个人类社会和北方异族间的一道屏障。像查理这样二十几人的骑兵队伍,就是专门用来巡视广阔草原的。最近些日子,拜伦亚特帝国的边防哨所接到了很多来自于商队和草原营地的报告。半兽人的劫掠队伍已经越过了协定的中立地带,将矛头对准了草原上的牧民和商队。
接到消息之后,拜伦亚特帝国的边境部队不敢轻视,他们立刻派出了数支巡逻队,深入草原地带,了解事情的缘由。而查理这支巡逻队,就是其中之一。
在巡视的路上,他们恰巧遇到了陷入绝境的莫克。查理当即下令,骑兵队伍冲了上去,将那支半兽人劫掠队伍给击溃,救下了莫克。
“查理叔叔!带上我吧,我要去杀光那些半兽人!”知晓了查理的身份和目的之后,莫克立刻激动地开口请求。
查理正往篝火中添着柴火,听到莫克的话顿时一愣。“你说什么?”对于莫克,查理原本是想安排一名骑兵带莫克前往南方,然后自己率领其他的人继续深入草原。可现在,莫克却不肯离开。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们,天亮后我安排人送你离开,去拜伦亚特。”查理直接拒绝了莫克的请求。
莫克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不,我不去,我要去杀光那些可恶的半兽人!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单薄的身躯,在寒夜中,用深入骨髓的恨意说出了这句话,让其他人,都感受到了小小身躯中蕴含的恨意。
查理皱着眉头,看向站着的莫克,而莫克,亦寸步不让的注视着查理。
“我是草原的孩子,我熟知这片草原,我是你们最好的向导!”莫克一字一句的说着,全然不顾其他人看向他的诧异之情。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可以这么冷静的说出这些理由。
如同莫克想的那样,查理他们确实是需要一名熟悉地形的向导。因为深入广袤的草原,很容易迷失方向。
“可……”
查理刚想拒绝,莫克又开口说道:“我可以战斗!在三天前,我亲手杀死了十三个半兽人劫掠者,还有一个座狼骑士!”
“什么!”这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惊讶,就连查理,都震惊的看着莫克。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可以用我的弓箭来证明给你们看!”莫克当然知道其他人在想些什么,他们脸上的不信谁都可以看出来。
查理盯着莫克看了一会,然后转过头,对着边上一名骑兵,“给他弓箭。”
“是!”那名被查理点名的骑兵,立刻拿出了自己的箭袋和弓。
莫克只接过了箭袋,而留下了弓。随后,他拿起了自己的那把角弓。
“要我射什么?”
查理拿起身边的头盔,然后交给刚才那名骑士,“你去把这个放那边。”
莫克看着那位骑兵捧着查理的头盔,一路跑向前方,大约跑了有两百多米之后,停了下来,然后将头盔用佩剑顶着,插在了地上。
黑暗中,依靠着月光依稀可以看清楚那位骑兵的轮廓,但是那个头盔,却根本看不清。
“怎么样?”查理看向莫克,而莫克的回答却非常干脆:“没问题!”
搭弓张弦,年轻的莫克在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血洗营地的那晚,眼中的景象也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变成了火光冲天的噩梦之景。牧民的鲜血,残破的家园,还有那一个个莫克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半兽人劫掠者!
深深的吸了口气,莫克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冰冷的恨意。
嗖!
箭芒一闪而逝,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长虹。
叮!
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耳尖的众人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就连查理,都有些愕然的看着前方。
“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可以战斗!”莫克收起那副可怕冰冷的表情,用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对着呆滞的查理说道。
查理吸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位给他意外连连的少年。许久后,他才说道:“好吧,你可以跟着我们,但是路上必须要听我的命令!否则,我立刻安排人送你去拜伦亚特!”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莫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高兴的表情,而是独自一人收起了弓箭,走到一边默默的坐下。
“大人,这是您的头盔。”远处那位骑兵回到这里之后,将头盔递给了查理。查理在拿过头盔的时候,目光不可察觉的闪了闪。
那支射出去的箭矢,准确无疑的击中了头盔顶端的尖锐出,“好箭法!”查理低声的说了句。
在黑夜中,准确的击中两百多米外的头盔,莫克的箭法确实非常出色,就连查理都赞叹不已。
看着睡去的莫克,查理用非常复杂的目光注视着。
“这个少年,已经被仇恨充满了,不行,不能让他继续这么沉沦下去。”在这一刻,查理好像下定了一个决心,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孩子因为战争,因为仇恨,而失去希望和未来。他要拯救这个少年,让他不被仇恨所占据……
莫克并不知道查理的想法,此时,在他的睡梦中,再一次出现了曾经的美好时光,草原,蓝天,还有那些淳朴的牧民,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