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府刑剑风的书房内。
此刻,刑剑风端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神色间有些低沉;自从刑剑风从天水县回来后,一直待在书房内,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其实,在他的心里,仍然有些怒火难消;虽然,廖渊鸿已经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但刑剑风知道影响已经造成了,刑家祖地被一个小县令水淹的事实已无法抹去,从此之后,刑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将成为世人的笑柄!这才是让他此刻有些恼火的原因!
在刑剑风的面前,刑飞凌静身而立,神色间有些恼怒,他虽没有随刑剑风一同前往天水县,但已听闻了事情的经过,廖渊鸿已被父亲逼得投了河,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但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却已无法消除,刑家…已成了世人的笑柄!
刑飞凌的心里是越想越是恼火,这段时间来,刑家诸事不顺,就连一个小小的县令现如今都敢欺负到头上了,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鱼戏!
“不过,始终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刑家就是再怎么不济,也不是他廖渊鸿一个小小的县令就能随意欺负的,任何敢在刑家头上动土的都要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承受得住随之而来的刑家怒火!”
刑飞凌的心里狠狠的想着。
“飞凌,你说皇上会不会因为父逼死了廖渊鸿而心生不满?”
刑剑风突然的道。
其实,在刑剑风的心里一直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妥,可始终没发觉到具体是哪里不妥,直至方才才忽然想到自己虽逼死了廖渊鸿,但却未事先告知皇上一声,这有点没把皇上放在眼里的意味!
“该死的,都怪那个廖渊鸿,实在是可恨,竟不知悔改,才让老夫一时之间盛怒之中失去了理智,未考虑的周全,如今埋下了隐患!”
刑剑风心中狠狠的想到。
刑飞凌听到父亲的疑问,思索了片刻后,道:
“心生不满应该不会,毕竟那个廖渊鸿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县令而已;再说了,他廖渊鸿不但水淹了我刑家祖地,淹了我刑家的颜面,更是水淹了帝国的颜面,我想在皇上的心里,恐怕也是不太舒服的,只是不好斥责,所以皇上才会沉默至今,始终未从表态;如今,那廖渊鸿已经罪有应得,被父亲逼得投进了望月河,皇上就更不好再过问什么了,说不定正好遂了皇上的愿呢!”
“恩,你分析的有理!”
刑剑风点点头;然,不想刑飞凌却语气一转,又道:
“不过,父亲在天水县就逼死廖渊鸿这点上却还是有点欠妥的,廖渊鸿虽说只是一个小县令,但他毕竟还是帝国的朝廷官员,而且还是属于文官系别的,和父亲也不是上下属的关系,故而父亲无权直接处置他,我想他问父亲为谁而战时,就是在提醒父亲这一点吧!”
刑剑风听着刑飞凌的分析,思虑了片刻后,道: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件事上为父做的是有点欠妥,奈何当时为父实在是被那个廖渊鸿气糊涂了;这样,为父稍后便进宫向皇上当面请罪!”
“恩,如此一来,我想皇上就更不好再说父亲什么了,毕竟父亲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刑飞凌赞同道,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般,道:
“父亲,如今洪水刚刚退去,想必祖地一片狼藉,是否需调派人手回去重建祖地;另外,是否也要调派一部分家族护卫回去守卫祖地,以防止以后此类的事情再次发生!”
“恩,这件事情你就亲自去办吧!”
刑剑风手一挥,淡淡的说道。
突然,刑剑风似又想起了什么般,叫住了正要退去的刑飞凌,道:
“飞凌,你等等,为父忽然想起这次也不失为一次机会!”
刑飞凌闻言是一愣,机会?什么机会?
刑剑风让刑飞凌上前来,在刑飞凌的耳边低语了一番,刑飞凌听后是两眼放精光,连连点头,眼神中出现了一样的神采;之后,刑飞凌离开了刑剑风的书房,迅速的组织人手,调派物资,前往天水县刑家祖地,重建刑家祖地!
而刑剑风也急急忙忙的赶往了皇宫,向皇上当面请罪去了……
几天后,世人发现,刑家调派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前往天水县重建刑家的祖地,所动用的人员几乎超过了刑家的一大半,也就是说,此刻在帝国的刑府,只有不到一小半的人员在维持着府里日常的运转,其余的人员全被调往了刑家的祖地,参与刑家祖地的重建,就连刑府的大管家都被派往了刑家祖地,监督祖地的重建工作!
可以说,这次刑家动用的人员之多,让世人瞠目结舌;也让世人不由的感叹,刑家对祖地的重视程度果真是非同一般,你看看现在的帝都刑府几乎都没有什么人了,冷冷清清的,若不是刑老公爵父子二人还在帝都,世人都以为刑家是要搬回祖地了!
然,在这几天里,除了刑家出乎寻常的大量人员调拨,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还是发生在刑剑风从天水县返回帝都的第二天的朝会上;那天,月动天对满朝的文武百官道:
“这些年来,诸位卿家一直辅佐朕治理帝国,劳苦功高,诸位卿家辛苦了!”
“臣等惶恐!”
满朝文武躬身道。
然,月动天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众人一愣,只听月动天道:
“发生在不久前的事情想必诸位卿家都听说了吧,即便没听说也没关系,朕只是觉得天水县的县令廖渊鸿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好,现在朕也拿来问问你们,这些年来你们是在为谁而战?”
朝堂上沉默了片刻后,随即文武百官躬身道:
“臣等为帝国而战,为皇上而战!”
不想,坐在龙椅上的月动天却笑了,只见他微笑道:
“为帝国而战?为朕而战?不是为了你们自己而战?”
文武百官听闻此言,吓得全都跪下道:
“臣等惶恐!”
而月动天却是摆摆手道:
“不必紧张,朕只是随便一问,没什么其他的意思,诸位卿家也不必放在心上;再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为生存之本性,只要不触犯底线,‘为自己而战’总比‘不知为谁而战’的要好!”
“臣等定当谨记皇上教诲!”
文武百官又是拜道。
“传旨,张贴皇榜,启蒙国民,让世人也想一想,自己这一生是在为什么而战?”
一时之间,帝国上上下下都掀起了一股“为谁而战”的思潮!
……
天音鼓,放置在星月帝国皇宫正门边的一面大鼓!
至于为何叫天音鼓,那是因为此鼓的鼓声能够上达天听,有冤之人能够借助此鼓发出自己的诉求之音,故而名为天音鼓!
此面天音鼓是月动天登临銮殿时所设,至今还从未被人敲响过!
然,今天,此面天音鼓却被人敲响了,鼓声让当时还在朝堂上议政的满朝文武惊的哑口无言,一个个目露疑惑,震惊,难以置信……
月动天让侍卫将击鼓之人带上銮殿;很快,便有位老者在侍卫恭敬的带领下走上了銮殿!
这位老者身着一身青色长袍,拄着一根法杖,在其胸前佩戴者一枚别致的徽章,脸上神色从容淡定;待其走到前方站定后,欠身道:
“鄙人格鲁,乃术师殿一位水系六级术士,拜见星月帝国陛下,陛下万福!”
格鲁并未行跪拜礼,因为术师在面对王侯将相时都可以不用行跪拜礼,这是身为术师的特权,也是对术师的尊重!
众人见老者是一位自称来自术师殿的术师,不由的感到一阵奇怪,术师殿的术师为何会在此时来到帝国的朝堂,更是敲响了那面天音鼓,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真特别多啊!
只见高坐龙椅上的月动天伸手道:
“格鲁术师阁下有礼了,不知术师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月动天心中亦是充满了疑惑,不知眼前这位自称是格鲁的术师此时来此有什么目的,而且更是敲响了那面天音鼓,这让他很是奇怪,因为术师殿的术师要见自己是根本就不用敲响天音鼓的,直接让人通报一声就行,可这次为何会如此的奇怪?心中不由得起了各种猜测!
“鄙人是受人所托而来!”
格鲁躬身道。
“哦!不知术师阁下是受何人所托?”
月动天疑问道。
“陛下您看过这个就一切都知晓了!”
说着,格鲁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圆筒,又从圆筒中取出一捆卷在一起的布帛,旁边的侍从立马双手接过,并呈给了月动天。
月动天命人将其展开,随着两位侍从缓缓的展开,“请愿书”三个大字出现在了月动天的面前,随后是一个个似是用血与泪写成的文字映入了月动天的眼帘,月动天从龙椅上缓缓的站起,神色间有震惊,有动容……
在他的心中,他原以为一切都随之而去了,如今来看,根本就没有,看到那“请愿书”三个字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鲜红手印,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对那“为谁而战”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而下面的文武百官见皇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不由的心中满是好奇,格鲁术师到底让皇上看了什么东西才能让皇上如此的失态!
片刻后,月动天似是从失态中回过神来,慢慢的坐回了龙椅上,并命那两位侍从转过身来,让所有的人都能看清那卷布帛上面的内容。
“轰”的一声,满朝文武感觉脑海中是万千雷霆轰鸣,一片空白,眼前的那是……请愿书,是天水县的万千民众对星月帝国皇上的请求;是帝国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万民请愿书!
原来这是天水县的万千民众在廖渊鸿被逼投进望月河后不久,悲痛之中的天水县民众便写了这份万民请愿书,拜托格鲁术师大人带到帝都将之上呈帝国皇帝,请求帝国皇帝为廖渊鸿正名,以告慰廖渊鸿的在天英灵!
而格鲁术师为自己那天没能及时赶上帮忙以致使廖渊鸿得罪刑家并最终身投望月河而深感内疚,故而便答应了这事;这才有了他本不需要敲响天音鼓可却仍旧敲响了天音鼓的一幕!
此时,站在文武百官前面的刑剑风已是震惊的无法言语,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忘记了思考,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请愿书”,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眼中的贱民会为了已经死去的廖渊鸿做出这样的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片刻后,月动天轻叹一声,道:
“你们都议议吧,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一直在这件事上都保持沉默的沐雨辰从震惊中醒过来,率先向月动天躬身道: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应当妥善处理,以先安抚天水县的民众为首要,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变成攻击我星月帝国的利器;其二,臣听闻廖渊鸿还有一子,皇上可封赏其子;其三,恩准天水县的民众为廖渊鸿建立祠堂,以供后人敬仰;其四……”
在这关键时刻,这沐雨辰老公爵果然还是给力啊,一条条的建议从其嘴里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而其他的大臣嘛则在一边:
“臣附议!”
“臣……”
群臣纷纷附议,这次再没人说要严肃处理了,就连刑剑风本人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依据天水县民众现在的情绪,是真会出现如沐雨辰所猜测的结果的;要真是那样的话,就会使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的帝国再起战火,但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随后,一道封命从帝国皇宫发出,奔向了天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