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担心,世子只是过度疲劳晕倒了,现在刚吃了药,在隔间休息,夫人可以稍后再过去看望。”我知道宋清是在安慰我,之前他就已经说过,毓臣熙还有一个月就满20岁,现在算算,还有10天就是毓臣熙20岁生日了,他的心脏经过这么多事恐怕也快负荷不了了吧。
我掀开被子下床想去看看毓臣熙,却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没有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敢置信地直接拉开了衣襟往里看,全然不顾无泪和宋大夫还在场,只见胸口的皮肤光洁如初,哪里还找得到半点被刀伤过的痕迹。
难道说刚刚的梦境是真的吗?我急忙去摸原本悬在胸口的那颗由泱的泪幻化而成的珍珠,红色的细绳还在,可是我摸遍了整条绳子也不见那颗珍珠!!
“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我抓着无泪的手臂,急切地问。在看到无泪摇头后,我的心往下沉了又沉。
原来真的只是错觉,梦里的那个人虽然和泱长得一摸一样,可是身上却没有泱那种没有性别的迷惘,他明明白白的就是个男子,又怎么会是那个单纯无害,妖娆超越性别的泱呢?而且当初泱是被压在断龙石下的,那样孤立无援的它,那样哀戚疼痛的它,没有外力的帮助又怎么会出得来呢?
泱,对不起。
我揪住胸前的衣襟,悲伤就像那些陪在泱身边幽幽的水草,慢慢延伸,铺满我的心,那里没有阳光,没有声音,只有恒古的死寂,每一叶水草上都记载着关于泱的记忆,有微笑的泱,好奇地睁着大大的眼睛的泱,温柔的泱,可爱的泱,傻傻的泱,还有最后哀痛欲绝,无助的泱。
“素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望着无泪关切的目光,我咬着下唇,默默摇头。
“我的伤口怎么不见了?”我把心底那些由悲伤蔓延而成的水草,轻轻地折叠,放回心底的最深处,珍若至宝。
“回夫人,您可知自己身中奇蛊?此蛊名为‘魂归’,是苗疆一带的三大恶蛊之一。”宋大夫脸色凝重地看着我。
“我只知道这‘魂归’是一种毒药,没想过它会是蛊。”什么?毓臣暖给我下的不仅仅是毒?还是毒蛊?!!看来他对我真的是恨之入骨。我真的彻底无言了,只是现在不是不想笑也不是不想哭,不是不想愤怒,而是没有感觉,真的没有了感觉。
“多年前,老朽曾经游历苗疆,有幸得知这种蛊,这种毒蛊,不是一般的蛊,蛊虫是以中蛊之人心脏的血为食,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直至寄主的心脏再也无法负荷而导致心脏爆裂身亡,一旦寄主死亡,那蛊虫就会因为饥饿而发狂,令死者尸身变成行尸走肉回到下蛊者身边,所以在寄主死亡之前,即使要把心脏挖出来,伤口也会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愈合,保护心脏,或者说是保护蛊虫,是一种极为歹毒的恶蛊,可是……”宋清眉头紧皱地思索着。
“宋大夫有话不妨直言。”我注意到身边的无泪,神情闪烁,垂在身侧的拳头也握得紧紧的。怎么了?难道这蛊,他也知道?对了,我还没问他怎么会和毓臣熙在一起的。
“可是,下蛊之人不可能存在啊。”宋清略一沉吟,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的确是不存在,或者应该说也许存在吧。”无泪开口说道,“对不起,素素,是我害了你。”无泪目光哀戚地看着我,然后恨恨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应声分成两半,宋清眼疾手快地拿起茶杯,无奈地朝我笑笑。
这时,无泪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地捂着胸口,宋清见状立刻把手中的茶杯塞给我,利落地撩起无泪的袖子,为无泪号脉,只见他的眉头越来越紧锁,脸色凝重。
“无泪怎么了?”我急切地问。
“不用为我浪费心神了,我早已中了‘断情’蛊。”无泪不以为意地擦去嘴角的血迹,淡然地拉下袖子,朝我安慰地笑笑,只是他眼中莫名的哀戚与渴望让我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他在渴望什么?是在渴望我对他的感情的回应么?他还当我是当日的刑素么?不管他过去曾经与他口中的素素有过怎样的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现在的我,却是一个只想蜗居在自己世界里的懦夫,不想面对,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回应在这个异世界里的任何一个人,初遇的泱,那样无辜的泱,还有仅仅只是喜欢毓臣熙就已经让我的心伤了又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