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深呼吸了一下,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再一次拿着船桨去戳了一下,没想到把那个东西捅得翻了个儿,一张脸被水泡得发白甚至有些腐烂,偷偷睁开眼的明珠“啊”地尖叫一声,猛地抱住欧阳明,再次紧闭双眼,牙齿打颤地说:“是……是那个……丧尸!”
欧阳明一下子想起来了,确实是在“如意叟”的木屋前遇到了那个像龙虾一样背着手的“丧尸”,难怪刚刚看到“它”在水里的诡异的姿势时,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很可能不是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一个,因为,刚刚又有两个“丧尸”从他的眼前飘了过去,这条黝黑而阴森的裂谷河里,到处都漂浮着眼睛泛着蓝光的“丧尸”,而且都是摆着双手背向后面的诡异姿势。明珠紧紧地抱着他,根本不敢再睁开眼睛。他想起了“如意叟”所说的“地河”名字的来历,据说每当繁星满天的午夜,这条“地河”也能够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和天河遥相呼应,所以有‘地河’之说。原来这条“地河”确实会发出星点的光,但是发光并非星星,而是“丧尸”那泛着蓝光的眼睛。欧阳明顿时感觉一阵寒意迅速蔓延全身,令人不寒而栗。
欧阳明又深呼吸了一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目前明珠和自己身处险境,先不管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丧尸”是从哪里飘来的,当务之急是划到河对面,赶紧上岸。这条河处处透露着诡异和惊悚,须得时刻提高警惕,加倍小心。想到这里,他把明珠扶正坐稳,然后再次加大力气,抡开膀子划着船桨。
使劲地划了一会,欧阳明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便停止了划船。在两个人下来之前,自己站在上面估算过,下来的地方距离对面的宽度不会超过十丈,可从明珠上船后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以现在的这个速度,划上两个来回也足够了呀。
明珠见他停下了,便询问怎么了。欧阳明道:“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他不待明珠追问,接着道:“我们已经划了快半个时辰了,但还是看不见对岸,这是不正常的,这条处处透露着诡异的裂谷河,真的有问题。”明珠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啊?是不是刚才被那个‘丧尸’撞了一下,弄错的方向啊?”
欧阳明思索了一下,觉得明珠说得有道理。刚才被那个沉在水里的“丧尸”撞了一下后,小木船转了一个方向,自己还以为调回了方向,看来多半是那会儿出了问题。这条河黑雾笼罩,显得惊悚而压抑,最要命的是,虽然是一条河,水底暗流汹涌,水面却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几乎根本看不出裂谷河的流向,若不是撞见了水里的“丧尸”,还以为这里只是一潭死水。可是目前已经失去了方向,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那么往哪个方向去都是一样了。于是他安慰明珠说:“没事,我们就按现在的这个方向划下去,总能到对岸的。”明珠点了点头,圆圆的大眼睛里流溢出忧虑的神色。
欧阳明继续划着船,明珠则双手紧紧地抓住船舷,左右张望着,生怕水里会突然冒出“丧尸”或者水怪之类,所幸她的这种担心再没有变成现实。就这样,两个人坐着左右摇晃的小木船,在黑雾弥漫的裂谷河里,艰难地摸索着前进。差不多又划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到对岸,欧阳明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大约到了申时,也就是快到了傍晚了。他又想起了“如意叟”讲述的那个唯一活着下山的人临终前所说的那句话——“不要回头,山上有魔鬼”,心里始终有些忐忑不安,但是他尽量不表现在脸上,以免明珠更加担忧,想到这里,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明珠,只见她双手紧紧地抠在船舷上,头朝一边歪着,紧闭双眼,面色酡红,竟像是喝醉后睡着了一般。他伸手朝明珠的额头上摸了一下,顿时吃了一惊,她的额头在发烧!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也很微弱。欧阳明心道糟糕,看她的样子,竟似乎是中毒了。
他想起来了,在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曾经中毒了,所幸师母是江湖上享有盛誉的名医,她用“血玉翡翠”把自己治好了。那“血玉翡翠”源于西域,本名叫“雪域翡翠”,具有天然的驱毒功效,而且其颜色会随着环境而改变,正常的时候,呈现淡绿色,当接触有毒的东西时,颜色会加深,变成黑色;而当遇见剧毒之物时,则会变成鲜艳的红色,作为一种警示,其“血玉翡翠”的名字便是源于此。听师母说过,有一年遇到一个武林同道上门求助,说是被人暗算后中毒了。师母便拿出“血玉翡翠”探测他的伤口,只见他的右臂上只是被人扎了一个小口子,但他的整条右胳膊都变成了暗黑色,肿得厉害,而且那个伤口还在往外汩汩地冒着深黑色的浓汁,味道异常刺鼻。当师母把“血玉翡翠”碰到他的伤口时,只见翡翠立即变成了鲜艳欲滴的血红色,不一会,就真有血水往下滴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可见那个人所中的毒有多么厉害了,所幸师母最后还是把他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由于“血玉翡翠”有天然的驱毒功效,师母便经常把翡翠泡在盛满清水的碗里,泡上一夜后,就会变成一碗淡绿色水,让欧阳明喝下,口感甘醇,以至于现在的自己已然是百毒不侵了。他又想起在乱石岗,那个胖子引述“幽魂涧”的主人所说的话,说“血玉翡翠”是开启宝藏山的钥匙,至于这些说法是否可靠,此刻自是无暇顾及了。
他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她发现明珠出现了中毒的症状。起初他从裂谷的岸上下到河面以后,发现黑雾沉沉,阴霾笼罩,便特意在下面多待了一下,感觉无异常反应后,才放下让明珠也下来。现在想来,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身体是百毒不侵,所以对这河里的雾霾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但明珠不一定有这样的体质啊。这样一想,他开始有些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了,弄不好会连累她因此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