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军被这小书生坑了?”燕鸿飞心中不忿,但也无言以对,若论巧言激辩,他这个武林高手兼大将军还真是不在行。
“宰相肚里能乘船,将军肚里藏个包袱应该没多大问题吧”燕鸿飞自我安慰了一下,背起包袱跟着这位“书生”继续赶路。本来他的脚力很快,但是为了照顾龙邵祎只好放慢脚步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用担心暴露自己的轻功,相对来说安全一些,倒不是说他怕了那些贼寇,只不过为了避免麻烦,而且偷偷潜入南里城的话可能对于迎击贼寇可起到奇兵之效,想到这里,心中恢复了平衡。
“阿飞,你看这六月的天气还真是热啊,在这艳阳之下赶路,真是辛苦啊”龙邵祎甚至超越了“书生”的角色,把自己当成了少爷,堂堂大将军被他叫起了小名。
燕鸿飞知他又在戏耍他,心中好气又好笑,并不答话,反而问道:
“贤弟,为何你在家彬彬有礼,出来以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燕鸿飞很想知道龙邵祎的心态,对于一直生活在山村的这样一个人格分裂“书生”他还是有一定的好奇心的。
龙邵祎鬼鬼祟祟赶紧凑近燕鸿飞,装腔作势,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得到:
“鸿飞兄莫怪,我这是在演戏,为了方便行事,现在是非常时期,还请鸿飞兄多多谅解啊。”龙邵祎一本正经,燕鸿飞的话也没法往下接了,既然他这么喜欢玩,燕鸿飞也不在追问,就当是年轻人刚出来见世面,玩心重吧。就给这活宝当几天书童也无妨,等到了南里城,再做回他威武的大将军。
一路上,龙邵祎心情很好,毕竟第一次出来,有很多新鲜的事物在迎接着他,而他也“演”得很好,不知道的人见到,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游历天下的少爷。
龙邵祎折扇摇动,步履轻快(因为没有了包袱),后面还跟着一个“书童”,心里不知道有多爽,这种机会也未必会有第二次,所以他准备好好得过把瘾。
“啊,良辰美景,良辰美景啊,我不禁诗兴大发,你且听好”他竟然得意得想吟诗。燕鸿飞倒不反对,他也很想知道,这个“书生”的水平有多高,“乡考”是否靠谱。因为乡考是需要户籍登录的,而这个不知名的乡村有没有户籍还是个问题,即使有也肯定不属于南里郡,这样,就需要他这个大将军活动活动,造个假。而且,参加考试的人需要有名望的人去推荐,如果他费了半天劲,此子却是个半调子,那他岂不是白忙活,而且受托付之人还要嘲笑他为了这么个人上下走动。所以他很希望这“书生”能有点水平。乡试能拿到举人头衔是最好,拿不到名次也不要太靠后,要不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子丢人事小,大将军的脸面才更重要。
“嗯哼...”清了清嗓子,这是要开始了
“两排绿树站两边,一条大路在中间,两个行人路上走...”
“你看我这前两句很押韵吧,哈哈,最后一句我得想想,做学问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嘛,啊,哈哈”
“咳,咳....”燕鸿飞差点没一口把老肺刻出来,就这水平要去考乡试?这玩笑开大了吧,甚至他开始怀疑者家伙能是把水车造起来吗?看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咦,你没事吧?做书童是比较辛苦的,还好你是跟我,我对下人还是很关心的”
“咳,咳,咳,咳,咳!”这下燕鸿飞咳得更厉害了,刚才的一口气还没缓过来...
“咦,有了,最后一句就是:书童咳嗽痰很咸”
“哇~...”燕鸿飞本来气还没顺过来,突然来这么一剂猛料差点没吐出来。
“好了,好了,少爷你果然好诗,但是太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燕鸿飞再也受不了了,敷衍一句带头赶路,他可受不了被这样一直折磨了。
“哎,等等,等等啊,应该我走前面的,哎,书童,书童....哎,鸿飞兄.....燕将军......我说.....”龙邵祎急急忙忙追了上去,燕鸿飞调整速度,让他刚好赶得上,但却始终保持一段距离,这到提高了不少两人赶路的速度。
就这样燕鸿飞在前,龙邵祎在后走了有半个时辰,突然燕鸿飞停了下来,龙邵祎在后面前喘吁吁追赶着,其间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一头撞上了燕鸿飞,然后被弹回去,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停了下来?”龙邵祎拍着胸脯捶着背道。
“前面有个茶摊,还有不少人,还是你走前面吧,我现在作回书童。”
“嗯~~好,跟本少爷来”龙邵祎心想,在有人的地方终于可以再过一把瘾了,这次更夸张,几乎是一步三摇,若不是衣服材质差了点,估计别人还真以为是恶少来了。
两人来到茶摊做了下来,这个茶摊位于官道旁,赶路的人下马在此休息的还是有一些。茶摊随意地摆放了四张桌子,其中两张已经有人了,龙邵祎找了其中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燕鸿飞将包袱放下,刚要坐下
“阿飞啊,我要一壶茶,去吧”龙邵祎故意说道
燕鸿飞横了他一眼,往茶棚内走去,找老板点吃的
“注意声调”燕鸿飞经过龙邵祎身旁时龙邵祎小声道
“老板,一壶茶”
“噗”龙邵祎忍不住笑,因为燕鸿飞把声音稍微压细了,用来配合他的书童身份,还真是个为艺术献身的人啊。
“阿飞,过来一起坐吧”龙邵祎知道,燕鸿飞一会肯定会狠狠得坐在他的旁边,所以先发制人,先叫这个“书童”坐,免得露馅。
两人在此喝茶休息。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突然一阵哭声从远到近传来
“呜呜....呜呜...”
“哭什么哭,不把这丫头买了,怎么还赌债,咱们都得睡大街,以后条件好了,再生个小子就是,妇道人家!”
路边走过来一家三口,妇人搀着个六、七岁的女孩,哭哭啼啼,好像不愿意走似得,男的在前面拉着他们,一脸的凶样,听他们的谈话好像是要卖孩子
“呜....呜呜.....我舍不得,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怎么忍心卖掉她...呜呜....”
“我的女儿,说卖就卖,你松手,你不用跟来了,我自己拿去买”说着这男的就来拽女孩,妇人拽着孩子的手不松,这么一扯一拽之下,来到了茶摊前,孩子被拽得疼,突然大哭了起来。男的不好再拽,就过来扯开妇人拉孩子的手
“你松开,不松开我连你也卖了”妇人死死抓着孩子,死也不松,那男的见茶摊每个人都看着他,不由地火起,伸手过来打妇人。妇人抱着孩子一起哭,怎么也不放开了。
燕鸿飞看得怒火中烧,拍案而起,他的刀藏在了背囊里,不过对付这种赌徒也用不着兵器,他一个箭步冲过来,那男的扬起的手被他抓住。
燕鸿飞一脚就把那男的踢得人仰马翻,当然是留了手的,否则这男的肯定一命呜呼了。
“好个不要脸的汉子”燕鸿飞一改刚才要茶的声音,这句喝声如雷贯耳,威慑力极强,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好像对那汉子没什么用,并没有唬到他
“我家的事,要你来管!”这汉子倒也嘴硬,知道打不过他,也不还手,但却是据理力争,绝不服软。
“卖女儿来还债,你还有理了?”燕鸿飞虎目圆睁,动了真怒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养大的,她现在报恩于我,有什么不对?”汉子也气愤得很,半路出来这么个多管闲事的人。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燕鸿飞说不过他,举拳来打,那男的叫苦不迭
“哎哟,哎哟,打人了...你打死我那也是我的女儿,用不着你来管,哎哟,你个多管闲事的....”这汉子倒也是倔脾气,眼看就被打得不行了,那妇人跑了过来,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丈夫
“好汉手下留情,你打死了他,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得饿死”燕鸿飞肺都气炸了,还没见过这样的,这时他也有些尴尬,自己出来打抱不平,结果人家媳妇却挺身出来护自己的丈夫,他现在是进退两难了。
“啊哼,阿飞啊,你退下....”龙邵祎迈步走了出来。燕鸿飞也借这个台阶放开了那男的,他倒要看看龙邵祎要说什么,这汉子倔强得很,打都打不服,正好把这烂摊子推给了龙邵祎。
“这位大哥,我有办法让你还清赌债,你可愿意不买你女儿?”
“若无赌债,谁愿意卖女儿?这也好容易养到这么大,眼看着就可以做事了,卖予别人也是迫于无奈的”
“那就好,我这有锭银子,送与你还赌债,但你须答应我从此戒赌你可愿意?”燕鸿飞看着那锭银子,那明明是他包袱里的,龙邵祎还真不客气,拿自己的银子来做好人。
“这...”汉子好像还在犹豫
“怎么?这么好的事也不答应吗?或者你可以先答应我,拿了银子再反悔也不迟啊”
“我输了很多银子给赌坊,不翻本,心有不甘”汉子嘟囔着嘴说着,不过这时他已没有了之前的蛮横,只像一个被别人欺负的孩子。
“好,做不到就不答应,守信之人!不过十赌九诈,难道兄台不知道吗?一般赌坊都是先让你赢一些,最后一把镂空你,抓住你翻本的心态,借钱给你,赌债都是这么来的,我一介书生都懂的事,你这个赌场老手怎么能不懂呢?想要翻本,恐怕只会越陷越深啊”
这男的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脸色变幻一下,犹豫了好久,这才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
“小哥说得对,娘子,我以后再也不赌,也不卖女儿了,咱们好好过日子”这男的再也没有了刚才讨厌的那副模样,活像个好丈夫
“公子放心,我丈夫既然说戒了,那就戒了,他说话倒是没有不算的”小妇人也颇为感激
“好,那这锭银子你拿去吧!”龙邵祎递过银子
“不,无功不受禄,公子大恩我已铭记于心,不敢再收银子,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说完,汉子就领着老婆孩子转身欲走。
燕鸿飞暗自点头,这人倒也算个汉子。
“等等,这孩子面相极好,我可以看看这孩子的手相吗?”燕鸿飞心里好笑,不知这龙少爷又在想什么主意了。那孩子父母倒并未阻拦,龙邵祎摊开那女孩的手,仔细查看,装出一副算命先生的模样道:
“果然是富贵之象,他日必能嫁得好夫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极为旺夫啊”说着这话,在那夫妇看不见的死角,把银子塞进了女孩的衣兜里
“借公子吉言了”那夫妇也不大相信,但见龙邵祎也没做什么,便也没多想,带着孩子相互搀扶离开了。
龙邵祎转过头来,对着燕鸿飞,带着点训斥的口吻说道:
“你若把那男的打残了,这个家就毁在你的手上了,以后没本公子的话,不要再冲动咯”说着龙邵祎拍上燕鸿飞的肩膀
燕鸿飞心里嘀咕:“那银子可是我的,便宜都让你捡了,还来装腔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