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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六根羽毛 罪(上)

他站在山头上,眺望着那高大的城墙。他的嘴角突然闪过一丝蔑视,仿佛是那灰色的城墙给他了种种不快。

他的身后,是一群身穿黑色铠甲的神秘物种。但从外形上来看,像是人,但双眼中的腥红光芒和手上锋利无比的漆黑爪子却完美的否认了是人的可能。他们的头上带有盔甲,厚重的钢铁阻碍了视线,没办法看到他们的模样,但隐藏在那头盔后的血腥气味却十分真实。

他看着那群生物,冷哼了一声。

“天亮时……动手。”

沉默笼罩了山头。在那一刻,他仿佛是一个拥有杀戮生命的王。当他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是王。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骑士。

刺渊走过繁华的街道,顺着那呕人的气味一路追寻。当他来到之前看到的那条破旧小巷时,他愣住了。当他接近时他才发现,在那条破旧小巷里,充满了异味。污水,垃圾,在那里可谓是司空惯见。他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他的后脚还在一个繁华的地带,可前脚却在一个肮脏的小巷里。小巷里随处可见一些躺倒在地上的人。散乱肮脏的长发遮盖了他们的面容,破旧的衣裳让他们瑟瑟发抖。现在还在下雪,可他们却连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苍蝇在这里是最常见的生物,即使它们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会去反抗。他们的意志已经沦陷,剩下的,只有等待终结之日的到来。

被触碰的感觉从肩膀上传来,刺渊才回过神。月羽璇站在他身后,瞳孔里写满了疑问。她问:“刺渊,你为什么来找那个人?”

“不知道。”刺渊摇着头,说,“只是有一种感觉。感觉……很熟悉。”

“可你现在准备怎么找?你应该是跟着那……气味来找的吧?”月羽璇捂住自己的鼻子,污浊发臭的空气让她很不好受。

“那就往里面走了。应该……会有结果的。”他说完,毫不犹豫地走向小巷深处。月羽璇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当两人走向破旧小巷深处的时候,很多倒在地上的人都纷纷抬起头来看着他们。那眼光,仿佛是在哀怨,又仿佛是在憎恨。

月羽璇咽了咽口口水。受人瞩目的感觉她不是没有过,只是被这种眼神看着她感觉十分不舒服。她突然说道:“小剑,刚才饭店里的那个人的话不可信。”说点什么主要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在这样下去她很不怀疑自己会憋出病来。

“理由。”刺渊边走边看着小巷的每一处,期待着能找到什么线索。月羽璇说:“很简单啊。按照他的说法,那对老夫妇在城里是很好的人。再根据街上那群人对那孩子的行为来看,明显是认识他的。那孩子的名字和老夫妇的名字他们应该都知道。可那个人对他们的称呼始终是‘老夫妇’和‘孩子’,这就说明了他是道听途说的。”

“哦。”

“哦什么哦啊,给点反应啊。”月羽璇有点生气。

“道听途说也不是完全不可信。谣言也会有一点正确的信息。”刺渊依旧在寻找线索。

“虽然说这也是对的……”月羽璇纳闷着,突然眼前一亮,说,“小剑,看那里。”

刺渊朝月羽璇指示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却是那个孩子扶着一个乞丐,手上拿着一碗热汤,让他喝下去。温柔的动作让刺渊无法把他和怪物联系起来。他欣慰的笑了一下,放下乞丐,从身后的木箱中拿出另一碗,喂给另外一个倒在地上的乞丐。

刺渊想了想,走了上去。孩子刚喂完另外一个乞丐,站起来看到的就是刺渊冰冷的脸。他突然后退了一步,不怀好意地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月羽璇正准备说点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刺渊的一只手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刺渊看着孩子的眼睛,说:“我和你都在同一个地方待过。”

刺渊的口吻突然变得哀伤起来。那孩子愣了一下,看向其它方向,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他的脸上保持着虚假的笑容,呵呵的笑声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坠影之翼。”

刺渊简单明了的四个字刚刚说完,孩子立刻呆滞。当呆滞完毕之后,他的脸上就是只剩下……痛苦。和刺渊完全不同。他在难过。不知道是为谁。可能是为了他那痛苦的命运,也可能是为了那些惨死的其他孩子。

他低下头,说:“跟我来吧。”

那一刻,刺渊无法忘怀。他清楚地在那孩子的瞳孔中看到了矛盾。只是一种感觉,他无法说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矛盾。只是……

在那痛苦之中,他总觉得,有一些轻微的其他感情,却又像是,没有一丝感情,只剩下冰冷的躯体和沉重的负担。

三个人来到一间木屋,木屋里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木床,一些装着清水的缸和一件厨房。厨房里头也只有一些简简单单的厨具。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孩子点亮了屋子里的一根蜡烛,昏暗的房间顿时变得明亮。他坐了下来,看着刺渊,问:“你……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吗?”

刺渊没有回答,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孩子知趣地没有问下去。他可以体会到刺渊的感觉。他们都在同一个地方待过。

孩子站了起来。他拿出两个杯子,往里面倒了一些热水。被子有些破旧,仿佛只要轻轻一握,就会化为一群锋利的碎片。孩子说:“我叫普洛特罗斯。你们呢?”

“霜羽刺渊。她是月羽璇。”刺渊说,“普洛特罗斯,这名字真有些奇怪呢。”

“霜羽?月羽?难道是……”普洛特罗斯有点惊讶,但惊讶结束后就是一些愤怒。

刺渊预感不好,打住了他:“我只是一个路人。月羽璇是月羽家族的大小姐。”

“果然啊……”普洛特罗斯说完后,站起身来。他打开大门,说,“两位请回吧。我家不欢迎贵族。”

“喂!你怎么……”月羽璇话说到一半就被刺渊用嘴捂住。刺渊不是傻子,他很容易知道为什么普洛特罗斯会用这种态度对他们。他说:“贵族并不是都是坏人。”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变成乞丐?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吧!”普洛特罗斯很生气,仿佛下一刻他就可以从嘴中吐出一口火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月羽璇挣脱了刺渊的大手,喊了出来。她不断地喘气,胸脯一上一下,就像荡起涟漪的水面。很意外,她的眼角有些泪水,虽然带着面纱,但还是可以看得到。

一个愤怒地要吐出火来,一个伤心得哭了出来,刺渊实在难办。他扶着月羽璇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到门前,说:“明天我们会再来的。”

他没有回头,导致普洛特罗斯没看到他的眼神。但普洛特罗斯总觉得有点奇怪。他感觉,刺渊的语气和他的脸格格不入。

一个悲痛万分,一个冷若冰霜。

他关上了门,整个人靠在门上。他的双手抓着门,手指上附带的力量仿佛要把那扇木门捏出几个洞来。

刺渊陪同月羽璇来到戈恩最大的饭店。他们定了一间不算特别豪华的房间,但也算得上豪华了。他刚关上门,月羽璇就放声大哭。她抱着他,两人靠在墙上。刺渊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他只能让月羽璇紧紧抱着,以此来减轻他心中的伤痛。他大概知道一些。

普洛特罗斯给他的初步印象是一个温柔的人。他会对破旧小巷里的乞丐一些汤水来帮助他们御寒,应该也做过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和自己一样,都受到了同样的对待。

怪物。

他想逃避,但普洛特罗斯没办法逃避。

普洛特罗斯太温柔,以至于他只能默默忍受其他人不公的对待。也因为他太温柔,他不想舍弃那些贫困的人。那些对他而言,都是生命。

所以,他会讨厌。他会讨厌导致这种结果的人。那自然是贵族和王。

刺渊轻轻地拍了一下月羽璇的后背,说:“够了。”

月羽璇坐起来,揭下被泪水浸湿的面纱。她擦拭眼角的泪水,说:“有小剑你这么安慰人的么?正常的不都应该说‘别哭了’什么的,哪有你这样说‘够了’的?小剑你到底是在安慰人还是教训人啊?”

“真的,够了。”刺渊看着月羽璇的眼睛,他的眼光仿佛是一个倾泻口似的,源源不断的悲伤从里面流出来。

月羽璇看着他的眼,沉默了。她也能知道普洛特罗斯的想法。那并不难判断。

她说:“小剑你知道现在羽国的形势么?”

“什么形势?”刺渊愣了一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月羽璇深吸了一口气,通红的鼻子显得可爱:“羽国有三大家族,这你知道吧?”

“嗯。羲和我讲过。”

“那你也知道皇室现在没有什么实权吧?”

“嗯。”

“皇室没有实权是在十二年前发生的事情。在那之前,羽国还是由皇室进行通知,三大家族只是进行辅助的存在。可在十二年前,羽国的最高领导人,羽帝失踪了。”

“羽帝?”刺渊有点震惊。

“嗯。羽帝失踪导致国家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多内乱。后来三大家族出手摆平了。三大家族计划分割政权以此来恢复国家的统治。那个时候月羽和残羽都在争夺兵权,可最后月羽拿下了兵权,也是在那个时候,残羽开始和月羽作对。我们家族进行的每一项活动,残羽都会进行干扰。所以,我们才……”

“我知道了。”刺渊握紧了双拳。

月羽璇看到了刺渊握紧的双拳。她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愤怒。她握着那双愤怒的拳头,说:“其实,老爸人很好的……”

“我知道……”刺渊抱着月羽璇,就那样靠在墙上。

他能感受出来,月羽璇很累。

如果换成自己,大概也会这样吧?

月羽璇的呼吸声逐渐平静,轻柔而温馨。他把她放到床上,温柔地为她盖上被子。他舒缓了一口气,冰冷的嘴角融化,化成了温馨的笑。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女孩,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只会欢笑。

她也会哭,也会恼火,就像正常人一样。

他抚摸着月羽璇的脸,皮肤光滑得仿佛没有阻力一般。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打开大门,在没有星光的夜晚中,向那片炙热的黑暗进发。

普洛特罗斯已经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了。他也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翻身。

今晚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整个天空一片阴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来临。黑暗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胃里的食物简直就像是在翻滚。

他觉得想吐。

这种黑暗,让他想吐。

他想起被关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他安抚了其他孩子的情绪,整个监狱里虽然听不到笑声,但至少听不到哭声。那种安远宁静的气氛,是他最喜欢的。

在被抓之前,他和母亲两个人活在一个边远村庄。那里算不上富裕,但也不会贫穷。大家生活得都很快乐。至少,不会听到充满悲伤的哭泣声。但当那把大火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有一个理想。他想要创建一个大家可以一起幸福快乐生活的地方。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平淡的生活中充满温馨,不会有悲伤的存在。

“呜、呜……”

他突然抱住自己的头。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又来了。那不知名的哭声,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现了。那个声音,他总觉得熟悉,却又陌生。他想不起来那个声音。每当这个声音响起,他的头就会痛。周围没有其他人,这个声音仿佛只是存在于他的大脑里。

“不要……再响了!”

“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普洛特罗斯惊讶地坐起身来。大脑里奇怪的哭泣声突然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他甩了甩头,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穿好鞋子,打开木门。

刺渊站在门前,依旧是一脸的冰冷。仿佛一块千年玄冰,无法进行雕刻一般。普洛特罗斯吓了一跳。火光下刺渊的脸着实有些可怕,就像是……地狱深处的恶魔突然降临,要把你带到那没有阳光的黑暗之处囚禁。

普洛特罗斯抚着自己的胸脯,喘了几口气,说:“你来干嘛?”

“没干嘛,来告诉你一点事情而已。”还没有等普洛特罗斯同意,刺渊已经走进木屋。他坐在那张古老的桌子旁,敲了敲桌面说,“怎么,不给我倒杯水么?”

他的话充满无形的威压,仿佛君王再临。

普洛特罗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放下油灯,给刺渊倒上了一杯凉水。水很凉,就像刺渊心里的温度。

普洛特罗斯坐下来,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刺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看着茶杯,说:“坠影之翼……他们对羽国宣战了。”

他抬起头,看着普洛特罗斯的双瞳,想要寻找些什么。

痛苦,内疚,不敢相信。

这就是刺渊所看到的东西。

刺渊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布雷克木城……在羽国边缘。根据军方情报,坠影之翼已经包围了布雷克木城。三十天。破城只需要三十天。”

“羽国的那些大臣们,不准备出兵解围么?”

“掌管兵权的月羽家族有心出击,但残羽家族一直在干扰。虽然最后出兵的机会会很大,但很可能来不及了。”

“如果……破城了……他们……会做什么?像之前那样,除了孩子,全部杀掉,然后在像我们这样,把我们丢到斗兽场里去野兽搏斗?”

“不,不会的。”刺渊看了一眼茶杯,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不会?呵,你是说,他们会把居民们安全地囚禁?”普洛特罗斯的眼睛里突然充满希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刺渊开始打量茶杯,“我想,破城后,剩下的,只会是一片布满尸体的大地。没有人的存在。”

“为什么?坠影之翼,不应该是在寻找我们这些人么?”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从几万人中找到几个潜力极大的灵,那么他们就应该继续隐秘行动。羽国的地图我看过了,如果以布雷克木为防守线,那么在这条线外,还有为数不少的村庄。现在他们放弃那些村庄,直接攻打布雷克木,这说他们的任务已经不再是从几万人中搜寻‘我们’,而是从羽国手中抓捕‘我们’。”

“这样啊……”普洛特罗斯低下了头。刺渊看不到那双眼睛,但想必,应该是一片黑色吧?

没有底的黑,没有光的黑。

刺渊放下茶杯,说:“我要去布雷克木城,阻止这一切。你要跟我来么?毕竟,你和我也算是同类。”

“可,可是……”普洛特罗斯还有一些犹豫。刺渊有些不耐烦了。他说:“月羽璇会跟我们一起上路。她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虽然就我们三个,力量实在是微笑,可什么都不做,等着那些无辜的居民被杀害,你忍心么?”

“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命?”

屋内突然陷入一阵沉默。没有人开口,只有那微弱的灯光依旧在闪烁。

许久,普洛特罗斯叹了口气,说:“什么时候启程?”

他撩了撩自己散乱在额头前不算很长的黑发,似乎是勉强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刺渊看着窗外诡异的黑幕,说:“天亮以后。今晚不介意我在你这里休息吧。”

“我家只有一张床。”

“没关系,人休息并不是一定要在床上。”刺渊自说着,已经躺在有些肮脏的地板上,完全不顾身上看起来华贵的礼服。普洛特罗斯有些无奈,他也只能吹掉油灯,自己躺倒床上。

窗外没有星光,窗内也没有灯光。漆黑的小屋伸手不见五指,让人感到危险。刺渊突然问了一句:“普洛特罗斯,能跟我说一下你……爷爷奶奶去世的情况么?”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普洛特罗斯的声音明显有些抗拒这个话题。

“我在饭店里听到一个不可信的版本,说是你亲手杀了你的爷爷奶奶和后来照顾你的朋友。而且还把他们的内脏给烧光了。”

“胡说,我没有!”

“别激动。”刺渊试图平复他的心情,“所以现在正好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向我澄清的机会。”

屋内突然安静了片刻。刺渊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的,这需要时间。

床上的声音终是传了下来:“那天晚上,我跟往常一样在睡觉,只是当时做了一个噩梦。可我对那个噩梦没有什么很清晰的记忆。我记得的,只有我在一个很熟悉的村子里,然后,就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已经……”他闭上了嘴,无声的啜泣着。刺渊思考了片刻,问:“那你爷爷奶奶的朋友死亡的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记不清。”普洛特罗斯想不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刺渊的语气有些变了。

刺渊松了一口气,说:“睡吧。”

普洛特罗斯有些艰难地睁开双眼。依旧是一片黑夜,但那诡异的黑中却带着一轮月光。月光清澈透洁,给予人无限的遐想。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积雪。

“这里……是哪里……”

他敲了敲自己昏沉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的记忆告诉他,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家里和霜羽刺渊交谈,而不是在野外睡觉。

他看着周围,明明是陌生的地方,他却感到熟悉。

他在一个村子里。

夜里的村子很安静,没有黯淡的灯光,大家都早已熟睡。普洛特罗斯独自一人走着,寒冷的飘雪不是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可以抵挡的。他吹了一口热气,暖和了自己的手心。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在那个晚上,自己做了一个噩梦。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在一个村子里。

可只是在一个村子里是不会成为噩梦的。他子啊思考,那个导致噩梦的东西,是什么?

一阵沉重的马蹄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他朝那个方向看去,是他寻找许久的出口。

那是一支黑色的军队。他们的手上握着长枪,黑色的长枪仿佛来自深渊的利剑,可以斩断一切。他们的另一只手上拿着火把,让他们有着几分存在感。当他们的铁骑踏入村庄后,他们做了一件事。

他们,把火把丢到村里居民的屋子上,燃烧的火焰如同暴虐的君王看着自己受苦的臣民,肆无忌惮地大笑。

混乱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重组。

他往后退了一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脚,在颤抖。不仅仅是脚,他的双手,也在颤抖。

他想起来了。那个夜晚,他就是做了这样的一个噩梦。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样。在野外醒来,发现自己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然后,发现黑色的军队突袭村子……

爷爷奶奶的朋友死亡的那个晚上,也是一个这样的噩梦。

他想起的,还有另一件事。

这场噩梦的舞台,是自己生活的村子。这场噩梦,就是他的生活被扰乱的开始。

“不要……住手啊,住手啊!”

他跪在雪地里,双手抱着头,嘶声力竭地大叫。泪水从他的脸颊两侧滑落。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看着那燃烧的火,很有意思吗!

他站起身来,颤抖的身体已经脱去表面的梦幻。他的双眼,红色的双瞳,如同恶魔的双瞳。那双眼睛中,仿佛有着可以烧尽一切的火焰。

他摊开双手,如同君王降临。他的身后,是一条火焰构成的龙。火龙用他不存在的虚无双瞳注视着那些破坏的源头,吐出一阵炙热的火焰。那是愤恨的火。

一切,一切都被点燃。村子,军队,还有大地。一切都被那火焰侵蚀。火焰中的他,在笑。

那是他的梦想。

寒冷骤然而至。一切都被冰封。火龙,燃烧着的军队,燃烧的屋子,燃烧的大地,还有,燃烧着的他自己。

他看着那晶蓝色的冰。他不敢相信这一切。

被冰封的梦想。

“清醒过来!”

天空上的声音让他感到熟悉。那个声音是……霜羽刺渊?

他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热。他正在喘气,沉重的呼吸声让他感到害怕。刺渊站在他身旁,他的双手贴在普洛特罗斯的心脏上。那颗心脏不知为何变得灼热,仿佛要烧尽一切。刺渊不断的输出自己的灵力,镇压着那熊熊烈火。

普洛特罗斯看着他,双眼中充满了疑问。

刺渊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他的脸色很苍白,距离一张纸也不远了。他的额头上爬满汗水,炙热和寒冷在他虚弱的身体内游走,让他感到不舒服。

“刺渊,这是……”普洛特罗斯坐起来。他感觉到疲惫,仿佛有一种力量,吞噬了他的所有体力。就连用一只手撑着自己,他都做得十分艰难。

“还有我说明吗……”刺渊靠在墙上,身体里的两股相对气息逐渐平缓,他的身体,也在渐渐恢复。

普洛特罗斯下了床,点起一盏油灯,漆黑的小屋多了一丝光亮。

借助油灯的灯光,他看清了刺渊的脸。

苍白。

很苍白。

他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所做的。

他跪倒在地上,沉重的声音让刺渊感到刺耳。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断断续续地说:“是我……做的……”

“我是……杀害……爷爷奶奶……的人……”

刺渊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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