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闪亮登场之赌局
梁东轻声一笑,回头对满怀期望的洋医生道:“病人之前是不是到过东南亚一带?”
洋医生诧异道:“您怎么知道?他刚从巴达维亚过来上海没几天。”
梁东撇撇嘴,“这病本来也没怎么难治的,就是拖得有点长了,我试试吧。”
洋医生是沙逊家的家庭医生,本已绝望的他今天第一次听到有人肯定的说会治这病,而且能说出病人的行踪,早信了几分,扑了过来,死死抓着梁东的手臂,“啊!上帝!你确定?你确定?”
直到梁东再一次的点头,狂喜之下终于忍不住的泪流满面,“求你,求你,先生,求你救救他。啊!你一定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立马又转身,跌跌撞撞的狂奔而出,大呼:“沙逊先生,沙逊先生。”不一会,外面是一片的大呼小叫、人仰马翻。
梁东笑笑,直接指挥修女停了酒精棉球,换了用凉湿毛巾给病人拭擦降温,然后又让她去找些冰块来,因为冰块降温效果更好。完了又交代修女用5%葡萄糖给病人输液。梁东自信的表情让修女不知怎么的就自觉听从了。
还没等梁东进一步开始施救,屏风里就冲进了一大群人,以各种各样的眼光打量着他。打头的一个矮胖老头子,激动得满脸通红,正是一脸憔悴的老沙逊。
心灰若死的老沙逊,本已绝望,骤闻喜信,事情居然能够峰回路转,不觉狂喜。所谓病急乱投医,虽然这个突然冒出的梁东不知是哪来的,他也无暇去确认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他现在更需要一根稻草,哪怕希望是渺茫的,但也是一线希望啊。这一刻老沙逊只觉得刚才抛弃了他的上帝又回来了。
他死死的盯着梁东,也不管梁东的华人身份和年轻得过分的年纪,不自觉的就用了敬语,大声嚷道:“先生,您说您有办法可以治好病人?啊!真是太感谢您了,只要您能治好病人,有什么条件您说,沙逊家族将永远感激您,我沙逊欠您一个人情。”
后面是一阵的吸气声,在场众人当然知道上海第一家族沙逊家族的人情意味着什么。几个见过顾馆主与梁东亲近样的,已羡慕地纷纷向顾馆主打听。顾馆主心里正在焦急,埋怨着梁东何苦出这个头,要是夸开了口救不回来,那可如何是好。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说是自家的世侄,刚从国外回来。
梁东可不管这些,心思灵动,知道这算是自己第一次正式在这个时代登场了,自然要弄得闪亮闪亮的。于是微微一笑,一口纯正的牛津腔,道:“噢,不,沙逊先生,救人就是救人,这本就是我等绅士自然应做的事。我碰巧会治这个病,不需要什么条件。这病人病情较重,可不能再拖了”
老沙逊发誓这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差一点泪流满襟,大喜过望,连说:“好好好,那请您快点救人吧。”
梁东向在场众人极有风度的点点头,知道众人心里好奇,想看看他如何诊治,他倒也无所谓。
回头看修女与那洋人医生已给病人输上了液,正用毛巾包了冰块给病人降温,梁东又点点头,走过去试试温,看来已经开始降温了。很好,这是成功的第一步,下面要解决咯血的问题。
梁东自然清楚怎么治,不就是登革热嘛,在原时空的佣兵团里,这样的病常见,不用到医院自己就会弄,而且防治登革热、疟疾、流感等传染病的药是每个佣兵居家旅行、杀人放火时必备物品。梁东自己也患过一次,有经验。
刚吩咐修女去拿一杯温开水来。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沙逊先生,将这么重要的治疗交给一个不开化落后国家的年青人,是不是太儿戏了。都不知道他有没有行医资格呢。”
噫!这时候还有人横插一杠,梁东不由奇怪,转头一看,喝,一看那个说话的猥琐中年大叔,个子矮小,就知道是小日本。
梁东眼睛一眯,心里急闪,大约明白这小日本的心思,无非日本人的根性,羡慕妒忌恨,看不得中国人厉害过自己,想着自己不行,也要给你捣乱一下,最好是把事情搅黄了,谁都得不到好。
梁东笑了,想惹我?那你就打错算盘了。刚好缺块踏脚石!
略作迟疑,问:“这位先生是?”
那小日本傲然道:“鄙人秋田医院院长秋田一郎。”
梁东作惶恐状,道:“久仰久仰,秋田院长真是神目如炬,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学医的?我真没行医执照。您真是太厉害了。”
疯子?骗子?后面一大群人哄的一声,惊讶声、议论声、斥骂声充斥一堂,口水差点就淹没了梁东。尤其是那帮明显与秋田一郎同一阵线的西医医生,叫得最是起劲。顾馆主是一头的冷汗,老沙逊是脸色再度煞白,估计此老的心脏今天承受的刺激绝对是远超负荷了。
在场众人不是上海滩深孚众望的名医,就是各大医院经验丰富的专业医生,他们都束手无策,尼玛你一个不是学医的小子居然敢夸口能治,不是失心疯么,真当别人是白痴啊!
秋田一郎更是洋洋得意,幸灾乐祸的对老沙逊说:“沙逊先生,这分明是一个贪图赏金的骗子,应该把他赶出去,不,应送到巡捕房里好好审问。”
骗子?老沙逊一颗心重坠黑暗,眼前金星乱舞,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气没力的被人扶着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心里是拔凉拔凉的。
正彷徨间,梁东不以为意的声音传进耳内:“沙逊先生,这有什么好作难的,如果你也认为我是骗子,就按这位秋田先生的意思做就是了,我倒无所谓,至多就当自己自作多情一回罢了。至于本人是不是能治好这病,治过不就知道了吗?反正现在还有更坏的结果吗。”
老沙逊一呆,可不就是吗?以现在的情况哪还有更坏的结果。他们这些人早已表明无计可施,最后就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做了,只是拖时间,肯定指望不上了。这个年轻人言之凿凿,说不定真有办法?久历风雨的老沙逊看着淡定的梁东,心里犹怀一丝希望。但如果他真是骗子呢?要是让···知道了,这个责任自己也担不起啊。老沙逊头痛着一时难下决断。
这边又听梁东漫声道:“我看这位秋田院长挺笃定我是江湖骗子似的,这样吧,为了安沙逊先生之心,也为了维护本人的名誉,秋田院长,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我治不好这病,我就赔上我的一条命,如果我侥幸治好了,秋田院长也赔上一条命给我,如何?”
后面“轰”的一声议论声更大了,没想到事情到了这里却是奇峰突起,还有这样的热闹看。大部分人都绝不看好梁东,这是明摆的事。于是很有一部分人推波助澜起来。
一滴冷汗从秋田一郎额头渗出,脸色阵青阵白。虽然他绝不相信梁东这个清国人能治好众人都束手无策的病,但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点退路都不留,倒让他进退维谷了。刚才他只是看不惯卑劣的清国人在自己面前得意出风头,顺便想在众人面前挤兑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而矣。要是弄到以命相赌,他倒不敢一下答应了。
梁东见秋田如此表情,冷笑一声,轻蔑的神情一览无遗,淡淡的道:“怎么,秋田先生不敢赌么,莫非秋田先生对自己没信心,莫非秋田先生刚才说的话是逗大家玩的?只是在场的各位可不是你秋田先生可以随便玩弄的。何况救人如救火,身为医生,这道理你不懂么?你安的什么心?”
最后这话就诛心了。看到老沙逊眼神不善的瞪过来,秋田脸憋得通红,一口逆血差点冲口喷出。颤抖着手,指着梁东:“你,你······”
梁东一副不为己甚的样子,撇撇嘴,道:“算了,算了。这样吧,你不敢赌命也行,那就赌钱吧。看你也值个十万八万的,就赌十万吧。这样总可以了吧,要是这你都不敢,我看立刻被赶走的应是你这个满嘴放屁的无耻小人。你快滚吧,别阻着我救人。”
见过骗子嚣张的,没见过尼玛这么嚣张的。身为堂堂的大日本帝国医生,秋田何时试过被人如此当众打脸,要不是顾忌身份,这一刻差点冲上去揪打的心都有了,再加上他根本就不相信梁东真能治这病,气怒攻心,大喝一声:“好!我和你赌,不过,十万太小了,我要与你赌三十万,不,赌五十万。怎么样,敢不敢?”
梁东一下子倒呆了一下,十万他是有信心找顾馆主暂借的,没想到小鬼子提这么高,一下子真想不到找谁借这么大一笔钱。揉了揉鼻子,刚想向老沙逊商量一下,这时听到三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贤侄,不用担心,这钱我还是能筹到的。”
“小兄弟,你放心,这钱我给你担着。”
“好,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位小老弟,我看你挺顺眼的,这五十万本官给你担保了,可千万不要让本官失望了。”
梁东看着说话的顾馆主,还有之前一面之缘的霍元甲,以及从未谋面的蔡道台,心里一股暖流涌起。
更不打话,向三人轻轻点头致谢。然后冷脸看向秋田,“好,我接了,五十万就五十万,在场的诸位都是证人,到时你可千万不要赖账。”
秋田还想咬牙说点场面话,这时只听修女护士惊叫了起来,众人赶忙看去,却是那病人又开始咯血了,眼看着气息是越来越黯淡了。
众人不禁摇头,这还有得救?除了几人,其余的看向梁东的眼神都是如看傻子。秋田脸上更不觉就透出喜色,如不是顾忌沙逊诸人,早就欢呼狂叫了。
老沙逊脸色愈发惨白,求援的目光看向众医生大夫,但众人都尴尬的躲闪着。老沙逊一咬牙,此时什么骗子疯子的都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扑上前来,拉着梁东,只说:“先生,请您救救他,请您救救他。”
梁东倒是不慌不忙,拍拍老沙逊的手说:“放心,我这就救他。”
转身从兜里的急救包里拿出两支云南白药,在修女的帮助下给病人灌了下去。等了一会,看病人稳定下来,不再咯血了,又取出几粒强的松,让修女给病人喂服下去。然后就只是安排家庭医生和修女注意给病人用冰块降温,再无其他用药。
整个过程简单快捷,众人在旁也看得清清楚楚,绝无藏私。众人一片狐疑,折腾了整个上海医界大半天的不治之症,这就行了?众人打死都不相信,都耐心的等着看梁东的笑话。
然而,让众人迷惑的是,时间过去半个时辰了,好像病人再也没有咯血了。这咯血众人可是很清楚的,他们傍晚时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是没办法止住的啊。是意外还是真的见效了?众人开始动摇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骇异的发现,病人的呼吸好像平复了许多。大家都是专业人士,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都大吃一惊,忍不住的上前检查起来。中医的把脉,西医的用听诊器探听。然后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病人虽还没苏醒,但生命体征真的稳定下来了,也就是说病人真的给救回来了。
众人口呆目瞪,这会望向梁东的眼神就像遇到鬼一样。几个洋鬼子嘴里喃喃着“奇迹”、“不可思议”。几个有心人眼里除了震惊之外,更有着无比的灸热。无论梁东是否学过医,以他能别人之所不能,就是奇货可居的香饽饽了。更何况,他手里那两种有神奇效果的药剂,老天,那是多大的财源啊。众人打着各种念头,再无一人理会此刻早已面无血色、浑身颤抖的秋田一郎。
而这时候最激动的莫过于老沙逊了。整个人如在梦中,今天一天他的心就像在坐过山车,现在终于落到地上了。抱着梁东哽咽着,喃喃道:“谢谢,谢谢。您救了我,救了沙逊家族啊。我要怎么感谢您,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您。”
梁东轻拍老沙逊的手,“沙逊先生,现在还不能言之过早,病人还没苏醒,还需要安静休息。你看·····”
心神大定的老沙逊,忙不迭的连声吩咐送众人离开,又安排人给梁东准备吃的东西和休息的地方。梁东自然明白病人一天不醒他也不好离开,也就随他。
赶忙先去送顾馆主和霍元甲、蔡道台等人,向霍元甲、蔡道台道了谢,又约了时间再聚。这边又有许多的人过来寒暄套近乎,陈莲舫老先生都主动过来打招呼,笑咪咪的直赞他后生可畏。梁东自然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无论何人,俱是来者不拒,谦逊以对,倒博得众人一片赞声。
直到午夜,病人终于醒了过来。一直坚持不肯休息的老沙逊激动得大口喘气。梁东也松了一口气,留了药,交代一直在旁看护的家庭医生和修女一些注意事项,又告诫老沙逊不要让病人情绪过于激动后,就径自离开去休息。
将要拐过屏风时,此时耳中不经意飘进老沙逊对病人的一声低语,震得梁东浑身一个激灵,心头更是一片惊涛骇浪。
oh!shot!真尼玛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子救的怎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