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贵当了这二三十年的兵,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识已经不少了,不在是当年喝了酒胡闹的混小子。知道后院水井的里的蛇精,这么多年能和自己相安无事,多半也是道行不潜,要道行不深,早就被自己这吃鬼的大哥给吓跑了,怎么能永除后患,倒是得仔细的思量思量。
这一夜李大贵就翻来覆去的没睡踏实,琢磨到半夜,倒是想出了个自己认为是办法的办法来,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一早,李大贵摸出的银元闸子,看到里面还剩下不多的十来个银元,叹了口气,从里面拿出了三个袁大头出了门了。过了有两个多钟头,李大贵坐着大车回来了,大车拉了一车的石头,后面还跟个杀猪宰羊的屠户和两个帮工,屠户手里还牵着条黑狗。李大贵招呼着车把式把大车从后门赶进后院,看着几个人都跟了过来,冲屠户道:“老高,把狗宰了吧,从这宰就行,厨屋里有热水去那剥皮!我去拿个盆子,你把狗血可得给我留好了,我可有用。”
“李老头,刚才我就问你是不是家里闹东西了,要不你买黑狗干什么,你吱吱唔唔的不说,我说在我那摊上宰了吧,你说用不着,说回家来宰,肉新鲜,炖得香,现在又说要狗血,说吧,家里究竟闹什么了!”屠户老高冲着李大贵问道,屠户老高杀过不少的黑狗,也知道黑狗血是可以辟邪的,所以才这么问李大贵。
“让你杀,你就杀,问这么多干什么,还有我说赶车的,你把车赶到那水井边上,先不用往下搬,一会我让你们搬的时候,你们三可得使劲搬。”李大贵没回答屠夫的问题,反而吩咐车把式三人道。
“得了,人家掌柜的不让问,咱就干咱的把!”高屠户抱怨了一句,就开始准备杀狗。徐州人吃狗肉,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特别是在徐州西北部的沛,食狗之风更盛,虽说沛是“刘邦故里,帝王之乡”,但大家别忘了,刘邦还有个叫樊哙的同乡呢?所以这里同时也是狗肉祖师爷樊哙故里,所以炖出来的狗肉是特别的地道,肉是又香又烂,虽然是狗肉上了不席面,但也没改变沛人食狗之风。这高屠户也不知道是樊哙的多少代弟子,手下倒也利索,左手牵着狗绳,右手冲着狗头就是一棍子,一棍子就把这条黑狗放到了地上,扔了棍子从腰里摸出了尖刀,一刀就割穿了黑狗的喉咙,左手抓住狗耳朵,右手提起狗身子,不一会黑狗血就接了满满一小盆。
李大贵一看黑狗血接得差不多了,抄起盆子,连狗血带盆子一起扔进了后院中间的那口旱井里面,冲赶车的三个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把石头给我往井里扔啊!怎么还愣着啊,快啊!”
赶车的三个人一见李大贵把狗血盆子,扔进了旱井里面,愣在了那里,听到李大贵招呼第二声,才下意识的往井里扔起了石头,这一大车半大石头也有个八九百斤,在李大贵不停的催促下,三个人足足扔了一袋烟的功夫才扔完。扔是扔完了,不过这枯井也够深的,光听到石头“咚咚”往下掉的声音,也看不清填了多深。
李大贵一看石头扔完了,心里挺痛快想道“这盆黑狗血,不淋死你这蛇精,这些石头也得砸死你这条蛇精”,冲三个人来了句:“辛苦了,上前院喝碗水再走吧!”说完就招呼着三个人准备往前院走,刚转过身来,就看到高屠户傻呆呆站在死狗旁边,李大贵一看高屠户傻站着,脚边的死狗还没剥皮,脸上显出了三分的不快,冲高屠户喊道:“老高,干什么来,这狗怎么还不剥皮啊。”
高屠户被李大贵这话吓得一个哆嗦,清醒了过来:“老李头,你怎么把狗血倒井里了,我这刚想起来,这井里住可是白蛇娘娘啊!咱们这十里八村的人谁不知道啊。”
高屠户一说这话不要紧,赶车的三个人吓得脸色都变了。马上跪下冲这旱井磕头,嘴里念叨着“白娘娘饶命啊白娘娘饶命啊,刚才是被李大贵给吓住了啊,要不怎么也不能往井里乱扔石头啊!您饶命啊!”
高屠户这时候也吓得直磕头:“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老李头让我杀的狗,可我不知道杀的狗血是往您住的地方扔的啊,要是知道,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几个人念叨完了,由高屠户带头向李大贵兴师问罪来了。
李大贵刚才一看高屠户几人的样子,心里面也有了点忐忑,心想难道这“白娘娘”真这么厉害,怎么把这几个人吓成这个样子了,心里是这么想,可嘴上也不服输,道:“你们怕个啥,狗是让我杀,狗血是我倒的,石头也是我让你们扔的,你们怕个啥。这井里的白蛇精要是不高兴,就冲我来好了,跟你们没关系,老子连鬼血都敢喝,也不怕喝蛇血。”
高屠户几个人和李大贵正吵吵得厉害,李大贵的媳妇过来劝架了。李大贵的媳妇比李大贵足足小了二十岁,才三十多岁,昨天晚上就劝解李大贵不要去找“白娘娘”麻烦,可李大贵一句,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什么白娘娘,那就是条蛇精,你还以为是跟着老子看《白蛇传》呢,以为井底下住的是白素贞啊。那条蛇精没安好心思,今天玉荣能吃蛇精的糖,明天蛇精就能够吃玉荣心肝,咱屋里这么多孩子,哪个都得让她吃了。一想自己的孩子会给妖精吃了,媳妇也就不敢再劝李大贵,早晨见李大贵的拿着银元出门,以为他要去找神婆跳大神。直到李大贵带着人带着石头回来,她才知道自己这当家的是要填井,想出来劝李大贵不要填井,可平日里怕李大贵惯了,没敢出来。一看李大贵跟人家吵得厉害,生怕自己这上了岁数的当家的吃亏,赶紧跑出来劝解。
高屠户几个人一看李大贵的媳妇出来劝架,就冲李大贵的媳妇喊道:“李家嫂子,你家落户到咱庄里这六七年,咱们庄里人也没有因为你们是外姓,欺负过你们,今天你们家老李,蒙骗俺们几个,砸了这白娘娘的井,可把俺们欺负惨了。”
车把式也跟着说:“俺从小就听俺娘给说,这老宅里面住着白娘娘,能保佑咱们庄子风调雨顺,俺今天就没长心眼,以为老李买石头是打地基用的,可没想到他蒙骗俺们。老李这事你要不给个说法,庄里人给你没完。”
“没完,怎么个没完,我填我自己的井,管你们什么事,我少了你的石头钱了,还是少了你的工钱了。你们说这井里住着白娘娘,这么多年保佑着你们,可也没见你们给白娘娘上香磕头,老高,快给那黑狗剥皮去,要不我可不给钱。”李大贵见几个人跟自己吵,说话的声音也高起来了。
“李老头,你还敢说风凉话,瞎了你的狗眼,不要以为你当过兵,老子就怕你了,不给钱,老子剥你的皮。”听李大贵这么说,本来有些平熄的火气高屠户,又升起来了。
“哪能不给钱啊,他高叔啊,俺家老李跟你闹着玩呢?当家的,还不给他高叔钱。”李大贵的媳妇给老高说着好话,又催着当家的给钱,李大贵借着媳妇的坡,也掏出钱递给了高屠户。
听李大贵的媳妇这么讲,又接过李大贵递过来的钱,老高也不好再发作了,开口道:“李家嫂子,俺们没别的意思啊,你们家老李说话有时候太冲了。你们也不是在咱们庄上呆了一天了,今天怎么想起填井来了。”
李大贵的媳妇又劝解几句,正要解释李大贵为什么要填井,这个时候,刮过来了一阵子风,天上飘过来一块黑云彩,紧跟着天色也暗下来了。高屠户几个人一见,吓得冲李大贵道:“老李头,让你惹祸,白娘娘要施法了。”说罢,又冲着枯井磕了几个头,嘴上念叨着,白娘娘不关我们的事,要找你就要老李头报仇的话。磕完头,说完话,高屠户也不管那黑狗没剥皮,几个人跑了。
李大贵的媳妇这时候也被突变的天气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的冲李大贵问道:“当家的,你看这天,怕是白娘娘要施法显灵了,要不我去买点纸钱,咱给白娘娘烧了,让白娘娘饶了咱吧!”
李大贵一看变天了,心里由刚才的忐忑,变成了不安,但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瞪了一眼自己的媳妇道:“这六七月的天,孩子的脸,不说变就变吗,哪来的白娘娘施法显灵,快把东西收拾收拾,这雨说下就下了,老高这狗东西,回头得好好说说他不行。快点,这皮还得咱们自己剥。”话刚说完,雨点已经开始往下滴了,李大贵和媳妇抬起没剥皮的黑狗进了厨屋。新人新书不容易,麻烦大家抽空收藏下,书会慢慢养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