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可想过要怎么办?”“能怎么办,或许我要一个人流浪了。”他冷冷地哼了声:“流浪?那些想致你于死地的人会允许你活在世上吗?”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或许,我只有死了。”“死?”他的语气强烈起来,“你就这么软弱,那我今天救你岂不是自讨苦吃,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心志,倒不如让他们杀了你算了。”
我低沉着头,被他的强烈语气弄得有些害怕。他把语气放得温和些了:“就算死,也要明白是死在谁手里。”“连我们两个女人家都不放过,定是想斩草除根。”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你哥哥是冤死的吗?要是你去翻了案,那个陷害的人岂不是没活路了。”月光温柔地映照在他冰冷的脸上,我移开了目光,真是的,怎么练最简单的道理都忘了,自己还居然宣扬去死,这比抛下仇恨,苟活世上更加无耻。
我推算了一下日子,今年应该是太子二废的时日,看来就算我没有行动,害人之人也会付出应有代价,我自信地笑了:“我的仇,自然有人替我报。”他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盯着床单说:“是啊,也许,是会有人替你报的。”咦,他又不知道历史,为何有此一言,他说的“有人”是谁呢?
突然想起最好奇的一件事,便饶有兴致地问他:“今日你在哪个头目面前说了几句话,他便领人撤开,你究竟说了什么话这么有用?”他笑着摇摇头,边躺下边说:“是骗他们的,一些胡话而已。”他背对着我侧躺下,合上了眼。
“四爷惯会吊人胃口的,究竟是说了什么话,他们也会信的?”他招了招手,带着懒意说:“你也睡了吧,总得让你的恩人好好休息吧。”
“哎,好吧,那我便走了。”我里门而去。
夜色迷蒙,美丽的小星星织成了一张晶莹的网。我躺在床上,回忆着往事一幕幕,都快忘了自己只是个穿越过来的小女孩,一个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美丽的小眼睛啊,你会带去我的思念吗?
早晨醒来,洗漱完毕,慢悠悠地推开门,却被门口这两张严肃得毫无表情的脸吓到了,我一下子关上门,背靠着门想:他们怎么这样大胆,直接在我门口站上岗了。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打开门,不顾他们的扑克脸,直接向隔壁走去,没想到只迈出一步,就被他们拦住了,我生气了,对着他们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去隔壁看一下四爷。”再迈出一步,还是被这两个不识时务的拦住了。“四爷吩咐了,请姑娘在房里用过早点后再走。”“走?走去哪儿?四爷人呢?”我这话一出,无人回答,两人只弓着背低着头,意思是请我回去。
我只好关上了门,在椅子上干坐着。不一会儿,早点就送了进来,粗粗用过再点之后,门口的两个就推开门,陪我出了客栈。
客栈门口是一抬轿子,我有些奇怪。前面抬轿的两个轿夫将轿子压低,护送我的便说:“姑娘请上轿。”我虽觉得十分奇怪,但觉得四爷派的人总不会有错,便提步上了轿。
掀开帘子,却猛然发现,四爷正端坐在里面。“坐吧。”他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脸上流露出一股“你很好笑”的神情。我坐在了他旁边。他看我坐稳了,便对着轿外喊道:“走吧。”轿子一下子抬起,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我心中一阵茫然的害怕,转身掀开小帘子,又转过来看着他:“我们要去哪里?”“去王府。”
“王府?什么王府?”“除了雍王府,还有哪个王府。”“什么?”我大吃一惊,一下子指着他说:“你家?”我一下子感到失态,收回了手,他只是冷笑两声,还是透着一股“你很好笑”的意味。“可是,四爷自己回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难道留你在这里给人家暗杀吗?”“但这样岂不会连累四爷?”“都已经连累那么久了,还怕什么连累。”
“可是假如把我带回府,对府里人,我在王府里待着是怎么回事,四爷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你只要藏在府里一段日子即可。”他又为自己所说的话笑起来,嘴里嘀咕着:“倒是像‘金屋藏娇’了。”我的脸顿时红了:“四爷说笑了,这四个字可不是这个意思。他却笑着拍拍腿:“打个比方而已。”“哪有这么打比方的,亏四爷还是个读过书的人,却不及我这个小女子懂。”“小女子?旁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样爱读书的小女子可是头一次见。”“四爷怎么知道我喜欢看书?”“哦,只是偶尔间听芷惜提起。”
“芷惜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的,什么事都往外张扬。”“你平日里都是这么讲话的吗?”“什么意思?”他微微一笑:“越来越放肆。”
“这不是放肆,这叫做‘真心相待’。”“真心相待?”“对啊,我敢于把最真实的我展现出来,就是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朋友?你不怕我在骗你吗?”“为了骗我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可真是辛苦,况且如今我如此落魄。”他看着我,苍白地一笑。
轿子里的呼吸声顿时变得沉重起来,我仔细看他的脸,天哪,他的额头上冒着冷汗,眼帘沉重地垂下又张开,对呀!我竟忘了他背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哎,这位未来的皇上,怎么病成这样也要直挺挺地坐在这里硬撑着说话呢。我用手背去碰他的额头,滚烫的皮肤让我的心提了起来;“你发烧了?”他一句话没说,身子软软的像是要倒下来,我急忙扶住他,急躁漫上了心头,我对着轿外的人喊:“快点走,四爷发烧了。”
轿子稳稳地落在了雍王府门前,几个家仆匆匆将半个身子探进轿子,一句话不说,甩开我的手,将四爷扶了出去。轿子外一片躁动,尽是女儿家担心的声音。我肚子一任在轿子中愣着:唉,原来我什么也不是,连照顾他都轮不到我。
帘子被掀开,李如柏探进头来:“姑娘请进府。”我下了轿,看见府中几个福晋和侍妾都往一个屋子里奔,一阵女人细碎的声音,谁都顾不上我,原来我好渺小……
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请跟我来。”我抬起头,一个长相温婉大方,淡妆素雅,着一袭柔黄色玫瑰长缎的女子站在面前,微笑地看着我。
“你是……”“我是侧福晋年氏。”“年氏?”那不是年羹尧的妹妹吗?“你随我来。”她在前面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来,又转头微笑:“是王爷吩咐的。”
我跟了上去,走过回廊,到了一个倚墙而建的房子前,这一排屋子,有三四件吧,看上去很是典雅,门前有一个花坛,可惜春天已过,花叶凋零。“这是东厢房,原本是招待客人用的,但如今你来了,这里就腾出来给你住了。”“我住这一间就好。”我指着中间一件说。年福晋走上前去推开门,说:“进来看看吧。”
我走进了这间屋子,果然是古色古香,书画摆设,木质纹理,无一不合我心意。“是四爷安排的吗?”年氏点点偶说:“王爷一大早就派人通知了我们,让我安排房间给姑娘住。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我,叫雪蔚。”她的脸色变得煞白:“雪蔚不是……”“请侧福晋一定要保密。”她镇定了下来:“我也不会去害王爷的,王爷带我进宫请安时,我看见过你,只是你低着头,如今见了,果真是漂亮。雪蔚姑娘就好生在这里住着,我想王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的。”“对了,我得去看看四爷。”
我刚想提步就被年氏拦住了:“不可以去。”“为什么?”“我不知道王爷是在怎么病的,但总是和你在一块的时候病的,今天大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说她们会愿意看着你在王爷跟前吗?再者你和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们也不清楚……”“侧福晋别误会,四爷只是出于仁义救了我一命。”
“原来是这样,你别担心,你就在这里住着,这里拐过弯就是厨房了,每天到了吃饭的时间,厨房里的丫头小冬小夏就会来送饭到安璃苑。有什么事可以到南阁楼找我。那我先走了。”我福了个身,年氏转身离开。
到了中午,一个丫头推开门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饭笼子。将饭笼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没好气地说:“我们王府里的菜,你可要都吃完了。”她正转身想走,我站了起来说:“多谢妹妹,不知妹妹是小冬还是小夏?”她转过身,一脸的不屑:“问这么多干什么,吃你的饭。”她推门离去。
我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大家对我都很有意见,也确实是我打扰大家了。我坐下来,打开饭笼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我欣喜地将菜和饭一一拿出来,没顾那么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我原以为这饭菜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想想他们也是不敢的,就算是不喜欢我,也不能拿搜饭搜菜给我,毕竟我是四爷带回来的。
忽然觉得口有些渴,菜中偏偏没有汤,我便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可结果却是……一滴水也没有。我的喉咙干巴巴的实在难受极了,一定得要口水喝!我三步两步到了厨房,因为到了午饭的时间,厨房里还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我想找个人表明来意都不行。突然我瞧见了那个给我送饭的丫头,我便走了上去。那丫头看了看我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厨房可不是你进的地方。”“我只是想要讨口水喝。”“哼,水吗?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儿要干,可没有空给你烧水,想要喝水,自己烧吧。”
“小冬,你别太过分了。”另一个丫头走了过来。小冬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的,咱们王爷被她害的发热成那样,她也该受受王爷受过的苦!”“好了,这位姐姐,我们这里确实是忙不过来,不过你要喝水也不必亲自烧,厨房后院有一口井,你可以让小福子给你打水喝。”
小冬拽着这个丫头的衣袖说:“小夏,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如果没有王爷,咱们可能早就饿死了,你不帮着王爷,怎么还帮着这个丫头。”“你这样就是帮着王爷了?王爷带来的人,那就是贵客,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人家。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雍亲王府没有基本的礼貌。”
这个原来就是小夏,她的性子倒是很好。“小夏姑娘,多谢你了。”“没什么。”我走到后院,顺利地得到了水,此时才发现水是那么清凉。唉,难道我要一辈子在这里住下去吗?
天气越发燥热起来,听了年氏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出门,为了打发时间,我只有拿些书来静静心。过了近一个月之后,年氏到我屋里来:“妹妹在这里几日住得可还习惯?”我笑着合上书起身:“有个地方住就好了,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下人伺候的可还周到吗?”“都挺好的,对了,四爷怎么样了?”“王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前几天已经开始上早朝了。”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他的发烧是背后的刀伤引起的,福晋可知道?”我着急地嚷嚷起来,年氏急忙摆摆手说:“你别大声嚷嚷,此事只有我们几个福晋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不是只有你最清楚吗?其实在王爷退烧以后,他就告诉我们他受了刀伤,具体来龙去脉我也不清楚,王爷生病不事早朝,对外也只是称腿伤了行动不便,全府上下也没有几几个人知道真相。还好刀伤之前已经找大夫医治了,贴写膏药就好,此事万万不可声张。”“我明白了。”我点点头,又问:“今日侧福晋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来王府也有一段时日了,前些日子府里忙,如今得了空,也该带你去拜见嫡福晋了。”她笑着起身。我也站了起来跟随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