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不说话,另几位御史大夫也忍不住上前轮番轰炸,“皇上……”
“皇上……”
“皇……”
“滚!”赫连武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把一个御史吓得直接跌倒在地上,气的他直接在座位前走来走去,甚至一脚将身前的桌案踢翻,狠狠的骂道:“朕自己的公主,你们隔三差五的来打听,到底有什么企图?”
“皇上,公主之事事关国体,微臣等誓以死谏……”几位年纪一大把的御史还想顽固的捍卫自己御史的尊严,可却被皇帝又一阵破口大骂给赶跑了。
“二皇子现在怎么样了?”赫连武强压下怒气,对着身前侍奉自己多年的老太监高欢问道。
高欢转身对着皇帝福了一礼,才恭敬的道:“回皇上,二皇子自软禁以来,非常本分,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听说有什么怨言,一直呆在府上反省!”
“赫连城那个混账东西,还说什么幼薇这几日必定还朝,都说了好几个‘这几日’了,要是幼薇再不现身,看朕怎么收拾他!”赫连武虽然语气平静,可说的并非气话。这时,一个太监进来跪下禀报:“启禀皇上,华阴公主在外求见!”
“谁,华阴回来了!?”赫连武一听,竟激动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连连问了几句,确定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后,赶紧喊道:“宣,快宣!”
赫连幼薇盛装之下,从门外款款而来,赫连武看着自己这个多日不见的女儿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竟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赶忙走下台来,拉着女儿坐到座位上仔细端详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父皇,您都盯着儿臣看了半天了!”赫连幼薇见父皇激动的模样,不禁好笑的说道。
“你还敢笑?”赫连武绷着脸,佯装愤怒的道:“你知不知道你走丢的这两个月,给朕出了多大的难题,弄得是满城风雨,那些老家伙、小家伙天天在朕的耳边叨叨个不停……”
赫连幼薇捂嘴笑了一下,道:“是不是就像没头苍蝇似的?”
“是啊!朕派出那么多人寻找你的下落,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把朕给气的啊……你二哥总说你这几日就回来,说了好几个‘这几日’也没见你的踪影,朕还说这两天你再不回来就治他的罪呢!”
赫连幼薇笑着道:“我听说你把王兄软禁了,快把他放出来吧!”
“嗯,多日不见,让父皇好好看看你!”赫连武下了一道旨意,解除了赫连城的软禁,又看着女儿道:“嗯……出去这么久黑了些,但是精神头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父皇,我这次能平安回来,全靠一个人保护照顾的!”
“哦,什么人,宣进殿来让朕瞧瞧!”赫连武好奇的道。
“改天吧,父皇,等我哪天劝劝他,再让父皇你见见!”
赫连武有些诧异,更有些不悦,道:“什么人这么大架子,连朕要见他一面还要征得他的同意?”
赫连幼薇生怕父皇误会了风吹雪,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他这个人热爱自由,不喜欢和皇室还有官场的人打交道罢了,其实他是个绝无仅有的好人!”
赫连武冷笑一声,道:“幼薇啊,你涉世不深,自然不懂,这种人朕见的多了!说是淡泊名利,其实不过卢藏用之辈,沽名钓誉、捷径终南罢了!”
“没有没有,他真的是个顶好顶好的人,父皇你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赫连武看着女儿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皱眉,道:“华阴,你这一会一个‘没有没有’,一会又一个‘不是不是’,莫非你对他……”
“哎呀,父皇你想多了!”赫连幼薇脸色微红的抢白道,张了张嘴,却有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转着衣角。
赫连武神色平静下来,道:“幼薇,先和朕去见见那些大臣吧,明天晚上朕会设宴,你叫这个恩人过来见朕!”
……
京城的繁华和寸土寸金自然不必多言,可在城南区,却有一处尘封的院落。当年新皇登基,下令将这院子封锁起来,严禁外人进入,想来已有十年之久了。
临近月中,所以月色也是格外明亮。风吹雪站在院子里,看着这熟悉的一窗一瓦,竟有些呆了。他揭开门上贴的封条,径直进了书房,清楚的记得,当年父亲在这里教自己那首陆游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风吹雪扫过书架内尘封的书,遥想起当年父亲落难之前以一本《司马兵法》的残篇换得自己成为师傅的弟子,要不然自己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赫连武……”风吹雪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手里死死握住了那把“雪轻残”!
……
“王兄!”赫连城王府的大门才刚刚打开,赫连幼薇便领着自己的侍女闯了进来,一路上喊着,生怕赫连城听不见。
赫连城在王妃的服侍下带好发冠,这才迎出门去,却差点和赫连幼薇撞个满怀!“你这丫头怎么还这么冒失,是不是多日不见,想为兄我了?”赫连城看她跑的气都喘不匀,揶揄道。
“切,谁想你啊!”赫连幼薇整了整服饰,对着后面的王妃福了一礼,才道:“王兄,风吹雪呢?”
“他昨天很晚才回来,想来现在正在休息呢!”
“很晚才回来?”赫连幼薇皱皱眉,下意识想到那方面去了,小声嘟囔道:“这个大色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见识过本公主的倾世容颜,她竟然还能对别的女人有兴趣,真是可恶……”
赫连城和王妃听见她的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王妃独孤晴生怕又听见什么不得体的话,赶紧退下了。赫连幼薇本想拉着兄长去找风吹雪,可赫连城也怕自己这个妹妹又说出什么让自己尴尬的话,赶紧找了个理由遛了。
王府的最东边是一个单独的小院,修葺的格外秀丽,不大的院落中单独开凿出一个小小的鱼池。此时秋菊正开,站在池上的走廊内观鱼赏景,甚是惬意,可此时的赫连幼薇哪里有心情赏景,穿过走廊就推门而入!
“风——”赫连幼薇闯进卧室,刚想喊就忍下了,她悄悄走过去,床上的风吹雪睡得正香。
想起这一路自己遇险、晕船、饮食起居都是他照顾,赫连幼薇心头暖暖的,因为自己的公主脾气,想来他也是很辛苦的。“哼,再让你睡半个时辰,到了点本公主可不管你!”赫连幼薇小声嘟囔道,想起自己的侍女还在外面,而且又是在王府里,本想在床边等的她便静悄悄的退出卧室。
风吹雪看着她娇俏的倩影不禁莞尔,想不到这丫头竟然也能体谅别人。“既然还让我睡半个时辰,那我有什么好推辞的!”他打了个哈欠,再次进入梦乡。
“公主,您怎么出来了,他不在里面吗?”侍女蕊珠问道。
“在是在,只是他还在睡呢,我们先让他睡半个时辰吧!”
蕊珠极是诧异的眨眨眼,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能说出这样话。她看了看公主的娇态,随即便释然了。
“好了,我们到走廊上看看鱼吧,别吵到他!”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赫连幼薇故作镇定的说道。
蕊珠跟着赫连幼薇踏上走廊,坐在栏上观鱼,可此时的她哪里有心情看,心里绷得紧紧的。终于熬到时间到了,她便赶紧向卧室走去。
“你父皇要见我?”风吹雪有些蹙眉的道。
“是啊,要不我能这么着急啊,我看你的身材和我王兄差不多,所以已经派人替你做好了衣服,一会就送来了!”赫连幼薇见他漫不经心,急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风吹雪敷衍道,“可不可以不去?”
“不可以,你不仅要去,而且一定要给我父皇留一个好印象!”
风吹雪顿时头大,道:“我已经心灰意冷,只想就此脱离京城,浪迹江湖去也,公主你就饶了我吧!”
赫连幼薇见他学用自己的话来揶揄自己,脸上挂不住,顿时就要上去和他闹,“大色狼,不许你学我……给我老老实实的,先吃饭,一会我亲自教你宫中的礼节!”
虽然性格有些懒散,但风吹雪知道自己这关是躲不过去了,就安下心跟着公主学起来。赫连幼薇见他一学就会,悬着的心才放下。
“好了没有,怎么穿衣服还要这么久?”赫连幼薇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忍不住喊道。她的话刚说完,就见一袭白衣如雪的风吹雪从屋里迈步出来。
风吹雪见赫连幼薇和侍女都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禁笑着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不是哪里不对,是哪里都太对了!”蕊珠回过神来,也笑着道:“公子这么好看,都快把我们家公主给比下去了,怪不得公主都看的入神了!”
“蕊珠,多嘴!”赫连幼薇脸色微红的说道,“估计王兄也已经下朝回来了,我们去问问他其他的细节,晚上就看你的啦!到时候要是给我搞砸了,本公主要你好看,让你一辈子浪迹不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