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宗内诸峰环绕,其中一山只有半截,顶部平整光滑,乃是当年三星宗祖师兴致一起,以‘止戈’剑削去山峰,化出一块平地来,作为宗内的演武场。
那演武场上,十二派掌门及其弟子齐聚,各派选出两名弟子作为代表,共计二十四人参赛。广通真人等掌门立身主看台上,下方那青石板铺就的方圆百米的空地,将是各派弟子争奇斗艳的演武场。
“你等比斗,只可求胜,不可杀生。同道之谊,正道之义。若有人暗下重手、不依不饶,我与众掌门一旦发现,当场废掉修为,叫他从此变成凡人。你等听清楚没有?”
清扬长老发话,可谓气势冲天火气十足,二十四名候场的弟子唯唯诺诺,赶忙应承了下来。三星宗第一火爆脾气的长老,恶名远播盖过诸派掌门。
这诸派弟子,分别是:三星宗梵不移、柳成;昆仑派姜冲、步易;崆峒派轩辕白、齐云;长乐宫千芊、玉漱;寄月山风灵、风行;归去阁铁战、李景;逍遥洞李瑶心、邓志;无垢寺永正、永平;妙树庵清远、清宁;明心禅院三戒、济明;繁花台符宝、元成子;风松观贾世仁、灵松。
看台上众派掌门都已经落座,看着台下自己的弟子,心中也是各有计较。不一会,三星宗修德长老捧着一个抽签用的箱子上了看台,那修源也跟在他身后。
最先上台抽签的是寄月山弟子,那风灵、风行原是一对姐弟,哪知道打开纸签一看,他二人便是第一场的对手。同门姐弟意外遭遇,不论胜负本门都要损失一个参赛者,这种结果实在尴尬。
逍遥洞李长生捅了捅身旁的铁纵横,悄声说道:“铁兄,你看这抽签比试虽然公平,但若是若再出现这种情况实在不美。”
“我明白。”铁纵横点点头,他手捧一本奇书,正是归去阁镇派之宝《左道全书》。
此书用三爪青蛟皮封面,书中文字以六转金丹化水写成,那书页纸张更是当年归去阁祖师用菩提树的少数树皮磨粉制成,绝对称得上是东方道门第一奇书了!
铁纵横也不做动作,握书的右手在指缝间隐约泛起一阵蓝光,只是角度刁钻隐蔽,除了那李长生,居然无一人看得见。
《左道全书》得铁纵横灌注真元,立刻便被激活,发动玄术妙用,暗自影响了那抽签箱。后面尚未抽签的,结果却已经被铁纵横决定了。
见铁纵横收功,李长生微笑着点点头。
那依旧捧着箱子的修德还未知未觉,而修源已经开始招呼其余各派弟子上台抽签。
待到全部抽完,结果公布出来果然合理了许多:除了寄月山外各派掌门子女或者首徒,纷纷对上了别派的普通弟子,不至于在第一场就碰面,虽然那些寻常弟子心中叫苦,但诸位掌门也都还算满意。
第一场,便是那风灵、风行姐弟上阵。
风行好是尴尬,他本想见识见识别派高手,也希望自己能在年轻一代中崭露头角,哪知道第一场就是自己大姐。那风灵也觉得好生无趣,姐弟俩有什么可打的,心中只是羡慕别派子弟。
“两位,请开始吧。”看台上,清扬长老催促道。
那风行只得把出道剑,一套‘广寒剑经’打出,寄月山是剑修一脉,剑势凌厉更胜别派,单论剑道略有凌驾别派之上的气势。可惜第一场比试偏偏是自相残杀,倒让不擅长剑修的人逃过了一劫。
风行的剑虽然厉害,但对手毕竟是大姐风灵。同样的‘广寒剑经’,同样的招式,风灵只会比他使得更好,对于二人来说这场比赛根本没有悬念,风灵随意卖了个破绽,就夺了风行的剑,结束了比斗。
第二场便由梵不移对上了繁花台元成子。
两人走上演武场,元成子心知梵不移手段高明,待到修源大声宣布比武开始,便一脚猛踏青石板,飞身而起,毫不留情地将本门《繁花烟云经》运至最强,无数迷雾花瓣飘散,演武场立时便成为一座幻阵。
看台上诸派掌门微笑不已,那元成子也算精明,第一时间便把战场变成自己的主场,布下幻阵,梵不移立时就被动了。
然而三星宗大师姐岂会是虚名?她也不用青丝剑,只是将束发龙须取下,化作银鞭垂地。那龙鞭如同有灵,自行在梵不移脚下盘桓成圈,将主人护在圆心。
待到迷雾花瓣散去,场上居然出现了六个元成子。那六个青年道人都是手持道剑,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眼神,都是迟疑不决。面对梵不移脚下龙鞭,反复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界线。
两方僵持片刻,终究是元成子相信自己占有优势,率先发动攻势。右侧三名元成子各从上中下路攻向梵不移,道剑或刺或劈。
而梵不移仅仅是扬起未持鞭的左手,三颗小星在她手中出现,左手一扬打出,流星如火般侵向来敌,元成子的三个分身不及反应立刻中招。
小星爆裂,三个分身顿时化作飞灰。梵不移依旧面无表情,她早已经猜到最先攻击自己的一定是试探用的分身。此刻战场上还有三个元成子,真身就在其中。
她也不再防守,舞动龙鞭一阵狂舞,三个元成子居然只有招架之功,即便以三对一,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梵不移眼明手快,立刻分辨出三人之中有两个动作稍显笨拙的,必定是分身。
她也不管那两个分身,突然将龙鞭收回,但脚下一踏,整个人极速冲向元成子真身。对方刚刚从龙鞭的压力中解脱出来,只见那梵不移居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惊叫一声,胸口便中了一掌。
梵不移还是手下留情了,那一掌正中元成子胸口,却是以推为主。元成子受力之后立刻爆退,犹如被射出的弹丸般,待到他止住退势,人已经摔出了演武场,却是输了。
“三星宗梵不移胜!”修源大声宣布,面上写满了得意。
这一次梵不移将先手让给元成子,却依旧轻松取胜。不过她是三星宗大师姐,诸派弟子中恐怕也是最强的,元成子输得还不算太难看,那繁花台见空真人面色也还自然。
“第三场,昆仑派姜冲对逍遥洞邓志。”
两个年轻人同时踏上青石板。那邓志一身道人打扮,姜冲却是穿着自己喜欢的华丽服饰,两人对望一样,立刻就心生厌恶,居然都是不爽对方。
邓志手托一座白玉神像,也不知道是天上哪位尊神。他逍遥洞修的是道玄朝真、借力天仙的本事,只见他大喊一声:“朝真!无量天尊!”
顿时便有清玄道光自神像中洒出,附着在邓志身上,把一个年轻道人,顿时便有了天仙真神的威严。
“李兄的弟子不凡啊,居然请得北极真武大帝法身。”铁纵横赞许道。
“不过是千分之一的朝真罢了。”李长生嘴上谦虚,目光中却不无得意。
北极真武大帝,乃是天庭四御、北方帝君,一等一的大神。邓志请下千分之一的真武神灵,确实堪称不凡。
但逍遥洞的绝学并非无人知晓,昆仑派源远流长,对于正道诸派的拿手本事又哪里会不知道?姜冲冷冷一笑,亮出自己手中兵器,立刻便惊得诸派掌门目瞪口呆。
“打神鞭!”
“开什么玩笑?居然用打神鞭!?”
原来那姜冲手中,正是昆仑派姜子牙当年封神法器,上清圣人元始天尊亲传的打神鞭。封神之战中多少真仙大神,在这打神鞭面前都颤若寒蝉。一鞭下去,或是断筋折骨,或是脑浆迸裂。
“姜桓!你将此鞭交给姜冲,比武未免有时公平!”李长生怒斥道。有了打神鞭,邓志绝没有取胜希望。
那昆仑掌门姜桓却不以为意地说道:“比武之前,并未限制法宝兵器,打神鞭虽然是封神重器,可想要驱使它也是需要精湛修为的。我儿若是修行不济,驱使不了打神鞭,一样要落败的。”
“哼!你分明是……”
“李道友。”广通真人作为大会的召集者,起身发言到:“打神鞭极难驾驭,若是姜冲修行不够,是驾驭不了的,你切稍安勿躁。”
连广通真人都这般说了,李长生只好作罢。其他他恼怒的不仅仅是因为打神鞭是极上品的法宝,关键是它名叫打神鞭,其特性正好克制逍遥洞秘法。
果然,那演武场上邓志不过苦苦支撑了十几个回合,好不容易请来的真武大帝之灵便被打神鞭击破。邓志手中那尊白玉神像更是彻底破损报废,本人也被打神鞭正中天灵盖,昏死过去了。
“此战,昆仑派姜冲胜。”修源宣布结果。那姜冲也被打神鞭耗尽了真元,气喘吁吁地从台上下来,众人见他居然真的驾驭了打神鞭,虽然不能长久使用,却也足见修为不浅。对姜冲这纨绔子弟,倒也有了一丝佩服。
接下来,便有崆峒派齐云、归去阁铁战上场。
归去阁素来交好逍遥洞,如今见邓志惨败。铁战心中有气,他一上场,便用手中《阵书》布下奇局。
所谓《阵书》,乃是归去阁弟子专用法器,是《左道全书》的仿制品,一模一样的功效,只是效果差了许多。
齐云不曾接触过归去阁,虽然对于他们擅长奇门遁甲、阴阳玄术略有耳闻,却没想到铁战修为精深,还未有任何动作,便已经悄然布下一座秘阵:八镜门。
虽然不知敌人深浅,但齐云历来崇信师门,他自有崆峒派的骄傲,断不能输给区区归去阁的。
一双铁画银钩,被齐云灌注道力真元。左手将一把银钩抛出,使得是那飞剑夺人的手段,上清圣人门下,多有上古金仙靠这手段,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齐云银钩飞来,铁战却依旧故我,大步向前走着,似乎无惧头顶飞刃。
银钩向着铁战右肩刺下,因为同道比武,不可伤了性命,齐云自然不会去割他头颅。然而银钩滑下,铁战却似乎身形不变,却闪退了半米,银钩居然落空。
齐云还当自己眼神有差,那铁战明明正向自己走来,居然让兵器在他身前半米斩下,自然落空了。他却不知道,铁战的秘阵八镜门已经启动,镜如空气,非布阵者难以识破。铁战步步紧逼,其实不过是幻像,齐云所看见的,都是幻阵隐射的假象。
只是齐云哪里看得破,这演武场上,在他与铁战之间已经立起了八重镜面,扭曲着齐云的视线。自此刻开始,铁战的一举一动落在齐云眼中,都会出现错误的判断。
之间那铁战依旧悠闲的慢步走着,齐云只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烦闷躁动。左手剑指银钩,飞刃再取铁战。自己也大步流星地冲向来敌,右手将另一把银钩刺出。
可惜,再次落空。
看台之上,演武场外。在众人眼中齐云却是动作笨拙,形态可笑。
崆峒掌门轩辕策明知自己徒儿陷入幻境,却不能发声提醒,那齐云在八镜门中跌跌撞撞,被环绕着他随意漫步的铁战唬得心力憔悴。
此战漫长拖拉,铁战硬是在幻境中游走了半个时辰。每每以凶神恶煞的表情和随时要逼近齐云的距离吓唬对方,让齐云或是慌乱出击,或是仓皇退却,平白消耗了大量元气。而铁战自己,不过是在八镜门中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时辰而已。
那铁战也许是玩够了,又或是在诸位掌门、同道面前不好做得太过分,终究是一个欺身上前,下手将齐云拍晕,结束了比斗。
“归去阁,铁战胜!”修源打着哈欠说道,这漫长比试让众人都犯困乏味,只有逍遥洞的李瑶心看得神采飞扬,好似自己得胜了一样。
待到铁战下台,立刻将早已经沏好的茶水递了过去,那魁梧汉子也是眼神一暖,全没了刚才的凶神恶煞。
见两人举止亲昵,看台下的觉尘捅了捅梵不移的胳膊,说道:“梵师侄,你看他们两人,是不是一对啊?”
石女被觉尘没由来的一碰,慌得没了主张了。倒是身后响起一声奚落:“觉尘师叔,你可是出家人,才不该太亲近梵师姐,别人会以为你们是一对的。”
说话的,正是下一个要上场之人,长乐宫千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