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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父亲

中午上完课,我像往常一样要等一会再去学校的食堂吃饭。这个时候徐可叫我:“许文强,你父亲找你!”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怎么父亲真的来了?他平时不是跑运输吗?怎么会有时间来。

我走了出去,迎着学生放学的人流。我看见了我的父亲,他躲在远远的边角上,身材矮小,谦恭的哈着。

同学们从我的身边走过,看看我的父亲,又看看我,我很尴尬,我走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父亲见我来了,没有恢复以前那个高大的形象,可能还没有适应这环境吧。

“昨天夜里你们班主任老师给咱家打了个电话,说让我过来一下。都挺晚了打的看来事情挺严重的。”

“哦。”我低下头。

父亲刚要发作,这个时候郝静突然出现。

“文强,是你爸吧?”郝静走过来,“叔叔好。”她甜甜的对着我的父亲一笑。

“呵呵,”父亲不自然的笑着,“你好,你是郝静吧?”

“对啊,您知道我啊。我和文强是好朋友。我们平时还经常在一起学习呢。”郝静在强调着什么。

父亲看看我,又看看她。

“好了,叔叔我不和您聊了,我该回家吃饭去了,叔叔再见,文强我走了啊。”临走她还看了我父亲一眼。

来来往往的人流散去了,父亲直起腰,变得很严厉。“你们老师说你,在学校不好好的学习,还和人家搞上了对象。你们老师还说,那个女孩子家长对孩子希望很大,人家家长说了,这么小就谈恋爱,影响人家的学习,要老师一定严肃处理,叫我过来,让我了解一下。”父亲看着我,“你要是真的不想学习,你就和我回家学开车,到时候,你要是想搞对象,你就搞,你现在是来学习来了,我给你拿着钱,你不给我好好学习,你对得起我吗?”

“爸,我和郝静在一起,学习了。”我说。

“学习了?老师能说错吗?还说你在课堂上也说话。你以为现在挣钱那么容易啊,父母挣钱多不容易?”父亲突然老了十几岁,好像世间的辛酸都一下子在这个时候压在了他的身上,脸上。

我看着父亲的脸,他的脸这个时候变得很老,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我的父亲不再年轻,我长大了,而他老了。我低着头,不说话。

父亲看看现在人少了,就对我说,“好了,这都中午了,咱们先去吃饭。”

我领着父亲到我们学校的食堂,一路上,我都和父亲保持着一段距离,一半是怕同学看见,一半是怕学校的学生看到。我假装和父亲不认识的,他走在前面,我刻意装着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他走他的路,我觉着我装得还是很象的,别人应该看不出来吧。

这个时候食堂里打饭的人不是很多,桌子上吃饭的人很多。我来到饭口打了两个菜,付了钱。和父亲走到一张人少的桌子,桌上正在吃饭的人看到我父子俩,立刻快速的吃完饭,端着还剩半盘菜半碗饭的餐具离开了。

我偷眼看着,父亲正在吃饭,狼吞虎咽的,嘴里还发出吧嗒声,我向来吃饭都不出声音。我贴在桌子上,身体向桌子倾着,脑袋微微的抬着,眼睛掏上去看着父亲吃饭。

“你怎么不吃啊?快吃,下午你们老师几点上班,我下午去找你们老师,和你们老师道个歉。”父亲看到我不吃,对我说。

我开始吃起来,我自小就有厌食症,不喜欢吃饭。

“我们老师下午十二点二十以后可能在办公室吧,她一般的时候来的很晚。”

“你们老师和我说了,他把我叫来,想让我和那个小姑娘的母亲见个面。让双方家长见见面,看看这件事情怎么解决,你们孩子不懂事,这么小就搞男女关系,实在是个大问题,你们老师说,既影响学习,又怕孩子出点什么事。”

还要和郝静的母亲见个面,那个女人那么妖道,我想,嘴里却说“哦。”

“你妈来时和我说,你也别当着别人的面骂孩子,孩子现在还小,不太懂事。”父亲接着说,“你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现在咱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你妈天天忙着赚钱还不都是为了你吗?平时那有时间管你啊,你这一惹事,老师让我来我也不能不来吧。我这一来就得明天回去,后天才能给人家拉货,这里外里我耽误两天时间少赚多少钱。你以后给我长点记性。不给我好好学习就回家和我学开车。”

吃完饭,我和父亲来到我宿舍。

“这是我爸。”我给同宿舍的几个同学介绍我爸。

“叔叔好。”王炽笑呵呵的对父亲说。

“哎,你好。”父亲也笑着回答。

其他几个人把父亲从上到下看个便,然后就拿着自己的书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叔叔,你们先坐着,我到班级去了。王炽对父亲说,然后和我说“文强我走了阿。你陪你爸聊会儿。”

“你们宿舍几个人?”父亲问。

“四个。”我说。

然后,我和父亲坐着没话,就这么默默地坐着等待时间一秒一秒地流失。

过了好长时间。时间也该到了,“走,去见你们老师吧。”

我跟着父亲后头慢慢的走着,我看着父亲走路的样子,他喜欢迈着很大的步,平时在村里,村子地方小,没什么交通工具,人们都用走的,但是实际上距离还是有一段的,所以父亲习惯了这种走路方式,迈着大大的步伐,上身保持着笔直,行得很快。那个样子是实在很滑稽。

老师办公室的门没有开,看来老师还没有来。

“咱们就在这里等你们老师一会吧。别让你们老师等着咱。”

过不多久老师来了。“你是?”她傲慢的看着父亲。

“老师你好,我是许文强的父亲,许延龙,你是他的班主任吧?”

“哦,”班主任拉着很长的尾音,“你就是许文强的父亲啊。”

“老师你好。”父亲说着伸出他那粗大的手要和老师握。

老师看着爸爸伸出的手,勉强握了一下,脸上带着笑,她感觉着握住父亲的手给她传来的感觉,笑得很僵硬,眼睛里分明写着什么东西,很复杂。

她拿出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进来说吧。”她说。

我和父亲走进办公室。

“关于你们家孩子的事,我看啊还得让双方的家长见个面,看看这个事情到底怎么处理,学校教给学生知识,这家长也得配合学校做好孩子的教育,有时候学校也管不了学生,怕管的重了,你们家长不乐意。所以,把你给找来,双方家长坐下来好好谈谈,看看这事怎么办好。我们也想了,是不是家长也配合配合学校,把这个工作做好。”她说,“坐吧。”

父亲坐在离老师很远的地方,我站在旁边。

“也不是学校小题大做,”班主任看着父亲的样子说,“这孩子以后还得考大学,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这对谁都很重要,你说对吧。”

“是是,老师你说的对,我们以后一定管好孩子。”父亲不住地点头,“老师你没少操心,真够辛苦的了。以后我们家的孩子还要请你多费心阿。”

这个时候,其他科老师也陆续来到办公室。

“这是我们应该的阿。人民教师嘛。”她看看表,“这时间也到了,我该去上课了,到时候晚上的时候你再来,咱们和郝静的妈妈见个面。”

“那先这样老师,麻烦您了。真不好意思阿。”父亲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好,老师再见,麻烦您了老师。”然后父亲小心翼翼的关好门。

“你先去上课吧,我去找个住的地方。”父亲说着大踏着步走了。

我看了一会父亲的背影,走回班级。我总感觉同学们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可是我不敢看同学们,其实,同学们根本就没有看我。

我就这么毫无兴致的上着这一下午的课,自从这件事的发生,它打乱了我本来平静的学生生活,使我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不断想的很多,不断地观察我周围的一切,好像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鬼鬼祟祟的,好像一切都在根据我的这件事发展变化着。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放学。父亲仍旧是等着我。

“你们老师在办公室等着呢。咱们先过去吧。”父亲对我说。

我和父亲来到办公室。

“咱们先等一会郝静她母亲吧。她还没有来。”班主任说,她看看收拾东西还没有离开的几个同事说“咱们到外面等吧。”

离我们好远的地方,我就看到了郝静的母亲,我和她只见过一次面,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因为她有一种使我心惊肉跳的能力。还有她那打扮入时的红嘴唇,在远远的地方,你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你能从白白的脸上看到那个红红的圆圈。

“李女士你来了。”离着老远,班主任就开始和郝静的母亲打招呼。

“哎哟,老师你们都来等我了。”说着她看看我的父亲,从头到脚的。

“你好,你就是郝静的母亲吧。我是徐文龙的爸爸。”父亲伸出他的手。

“噢,你好。”郝静的母亲把自己在口袋外面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班主任走过来,“关于你们孩子的事。。。。。。”班主任老师话还没说完就被郝静的母亲给打断了。“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事,我们家女儿,学习挺不错,将来呢还要考名牌大学,你们家孩子,天天和我们家女儿在一起,还有事没事和我们家郝静说话,上课的时候还和她说话,这多影响她学习啊。听说你们家孩子在追我们家郝静,这么小思想就这么复杂了,你这个当父亲的是怎么管教你家孩子的。”

“呃。”父亲愣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久经社会的他也没有反映过来,“是是,您说的对,我们家孩子太不象话了,以后我会好好的管教他的。”

“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讲理,你也知道这做父母的多不容易。”她显出通情达理的样子,“那个老师,我还有事,最近也挺忙得,这事先这么地,我先走了。”

“好,您忙您的。”班主任说。

郝静的母亲说完就走了。班主任送走郝静的母亲,回头看着父亲,“好了,你也看到了,郝静她母亲很注重孩子的学习,她平时也挺忙的,这次来也是抽空来的,你呀以后多和你家孩子沟通沟通,叫他多想想学习,别总想些没用的。”

“是是,我以后一定多注意。”父亲看着我,没有愤怒,眼光很平淡,“那个,老师,我家孩子让你操了不少心,这一阵子也给您累坏了,你看一会我请您吃饭吧。”

“不了,我晚上还有课。”

“老师,您一定得去,我好不容易来的,您又为我们家孩子操了这么多心,您也得让我们感谢您一下啊,您可不能推辞阿。”

“这,好吧,看你们也不容易的,我就去吧,可是下不为例阿。”她对着我说,脸上的五官凑到一块,挤在脸上,出现个笑容,“一会也让文强去吧,晚上的课你也不用去了,我和那几个老师说一声,这事不是小事,我想那几个老师不会说什么的。”她笑呵呵对我说,然后她又转身对我的老爸说“其实你家孩子平时表现也还不错,也喜欢学习,挺好的一个孩子。以后阿,我会多帮助帮助他,督促他学习的,老师嘛就得对学生负责。”

说着,我们三个人向校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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