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爷同穆夫人相携着离去后,室内变得极静,柳芝儿的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是”咚咚“的心跳。
望着床上已失了人形的穆泽清,柳芝儿心里如同针刺刀剜,身为柳小玲的自己二十几年里从来没有人为自己驻足,除了那只拾来的小狗欢欢,自己一直一个人直挺着后背晚晴的生存在众人的实现之外。突然间自己做了一个梦,醒来时一个叫穆泽清的男人闯进了自己生命,以为生命从此会变得不同,现在那个给了自己希望的人却因为自己生死未卜,
柳芝儿半跪在地上,双手捧起穆泽清那只披盖着绒绒细毛,长着尖利爪甲的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脸颊,泪水就如同断线的珠子洗洗漱漱的落下,浸湿了那反着光色暗淡的赤红绒毛。
隔着水雾,柳芝儿的眼前如同过电影,想起初见时穆泽清一身大红喜服,眉目俊朗如画,滑稽的仰躺在地上,努力昂起头,一双黑润如星的双眸不可思议而促狭的直视着自己。动作猛地脱下喜服,却在说完“春宵苦短”以一句“睡吧。记住了我叫穆泽清”做结抱着自己安然入睡。马背上疾驰,风沙吹面时他兜头为自己覆上帛纱,抛着媚眼洒脱的卖帅,口里却轻描淡写的“不用谢”~
往日点点滴滴如同一块块巨石压在柳芝儿本就被针刺刀剜的心上,闷痛的无处可泄,泪便如决堤之水,顺着两颊,嘴角低落在赤红的绒毛上,又将绒绒的细毛冲倒,形成一条小型的溪流,前仆后继的泪水顺着泪痕留到穆泽清无力的,泛着铁锈色的手腕,浸透了他细软的衣袖,在他的手肘下浸出一块圆圆的泪痕。
“穆公子,醒过来吧,求你了。”柳芝儿泪眼看着床上气息弱不可闻,枯槁若要将死的穆泽清,脸颊蹭着他湿凉的毛毛的手背,轻声的低喃,恳求。
穆泽清,像个安静的人偶,那双曾如明星的双眼紧闭,无力对柳芝儿做出哪怕是一点点的回应。
柳芝儿半跪着却并不觉得累,但泪水的源源流出却带走了她几乎全部的精力,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越来越沉,终于一个止不住的哈欠,头无力的垂到那只湿漉漉的毛手背上,然后“啪”的一轻响声,头枕着手倒在了床沿上。
“娘子?”
细弱到虚无的声音传入耳朵,柳芝儿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暗淖发红,难掩睡倦的眼眸。
“娘子”
穆泽清见柳芝儿醒来努力的噏动着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却仍是细不可闻的声音,柳芝儿连忙探着身子把耳朵贴到穆泽清的嘴边。
“娘子,床上睡。”穆泽清攒下他所有的力气终于发出了声音,睁着一双暗淖的浅红色眼睛望着柳芝儿被泪浸的红肿的双眼。
柳芝儿听清了穆泽清的话,脸色有些发烫的烧红,想着随时可能进来的穆老爷,穆夫人,她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看着穆泽清努力睁开眼睛的暗淖无力的眼里浓浓的期许,她还是点点头,小心的把穆泽清的手放到被上,自己贴着床沿躺在了水湿的泪痕上。
穆泽清看着柳芝儿有些紧绷的后背,想伸手,想笑,但却再也撑不住,嘴边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又陷入了深深的晕睡中。
柳芝儿见身后没了动静,有些担忧,便小声的唤着“穆公子,穆公子”没有得到回应。她能猜到是刚刚说话耗尽了穆泽清的体力,她想回身却怕自己会惊醒刚刚曾醒来的穆泽清,想要下床眼前却老出现那双暗淖却满是期待的眼睛。
纠结中,柳芝儿红肿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终于没了睁开的力气,心一松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