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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生命的终章(中)

肥美的农家鸡在火堆上方翻滚着,烤出来的油滴落在火里,激起了丝丝青烟,鸡皮已经在拼命地跳动着了,百里王子随手把它架在了边上的木架上,叉起另一只鸡继续工作。偷了两只鸡,丢下两百块估计不算太不厚道吧?再说那户人家养了十多只,少这两只下蛋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二只鸡烤熟后,他把木棍插在了身边的地上,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妈妈,您最是喜欢吃我烤出来的鸡,多吃些吧,过了今晚,儿子我就不用这样孝顺您啦,我会亲自把烤鸡递到您手中的。”

他的母亲离开人世刚好三个月整,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流过半滴眼泪,他知道,母亲的离世对她来说是解脱,从此不用再思念着父亲、不用再承受病魔的折磨。他的心中,没有悲伤,只有祝福,还有隐藏在心里最阴暗角落的那份解脱。

是啊,解脱!

母亲去了,他就可以解脱了,十六年了,他被那个承诺折磨了整整十六年!

“小宝贝,你要记住,这辈子你可以为自己活着,也可以为奶奶、妈妈和小姨活着,但绝不能为爸爸活着,知道吗?”

小姨走了,得知父亲死讯的那一天夜里,她的浴缸里起伏着她身体中所有的血液,混合着自来水漫过了她的身体、漫过了她的脸蛋,将她带往了父亲的身边。

奶奶走了,硬生生地挺过了十三年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最终还是击倒了她,在他满十八岁的第二天就倒下了,再也没能站起来。

然后是母亲,母亲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正在摘取着外语学院的校花。

不是他不孝,是母亲去得太突然了,上chuang睡觉时还好好的,半夜里说没了就没了,就象在手中渐升渐高的风筝,一阵风吹过,线就断了。

“爸爸,我没有失言,我兑现了承诺,我为她们活着,即使再痛苦,一直都在努力地活着,现在她们都去找您了,是时候为我自己而活着了,您不能怪我!您知道吗,我最想做的就是为了您而活着,我要为爸爸您活着!”

无论是为父亲还是为自己活着,都只有一个选择。

在得知了母亲的死讯后,他就已经选择了。

连夜赶回了百里别院,他的眼中无泪、他的脸上有笑,微笑着俯身吻上了妈妈那早已冰凉的额头,一如每天早上唤醒她喝药,一如每天夜里向她道晚安。

在母亲的遗体前留下了生命中最后的笑容、包含了暖意的笑容,百里王子毅然转身、飘然而去。

世界上最爱自己的是谁,百里王子并不能肯定,可是他却能肯定,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小妈妈,她追了出来,跌倒再爬起来,如此反复。

至今,耳际似乎还在回荡着小妈妈声嘶力竭的悲呼:“小龙儿,不要去,我求你!小龙儿,回来!”

百里王子没有回头,他不能回头。

“小妈妈,假如真有下辈子,我会为您而活着。”

可是,这辈子不行,这一辈子他只能活在仇恨里,从父亲为了他走上绝路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无法解脱。

十六载的椎心之痛,百里王子的报复不是要灭绝张、周两家,而是要让他们全部生不如死!

小妈妈没能追上他,然而他的前方还是出现了拦路的人。

“你回去,或是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十三姨,你让开、或是把我的尸体带回去。”手腕一翻,从龙贴上了自己的喉结,百里王子没有半丝迟疑,那个身影一入眼,他就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你还没有子息,所以、我必须阻止你!”

“子息?啊哈哈哈,从父亲倒下的那一刻起,百里家就已经绝后了!”

“你?”

“百里家没有给父亲机会,我为何要给百里家希望?你、让开!”

“别忘了,你身负着的还有龙家的希望!”

“这辈子欠下的债,我可以用下辈子去还。这辈子别人欠我的,我却不能等下辈子再去讨回来。”

凤十三终究没有让开道路,也没能将他带回去,她冲在了百里王子的前面,她没说半个字,她只是用双手去清扫掉能阻挡百里王子前进的一切障碍。

十天之后,凤十三死了,同时死去的还有张周两家的四大供奉,同归于尽。

张家和周家就象失去了活动能力的美女,无助地在百里王子面前惊惧、颤抖。

两个月里,他偷尽了两家所有的闺女,第四代的女子无一幸免,十天前,他出现在周舒的闺房内,让这个代表着周家所有荣光的长公主在自己身下低吟浅唱。

然后就是十天无穷无尽的追杀,出乎意料的,本该亡命天涯的他,却掉过头来闯进张家祖居,潜入了张真的房间,那个号称不食人间烟火的张氏长公主,在他的面前,走下了神坛。

精英尽出的张家,绝对留不下他,然而他却没有走,在这个方圆十里内的最高处升起了一蔟火,他在等,等着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撕下肉条塞进嘴里,他吃得很慢,每当在野外,他就不会浪费掉半点食物,只有细细地咀嚼,才能最大限度地吸取食物里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一阵脚步声响起,四位劲装大汉出现在离火堆十步外的空地,并列着相对低下了头,行动间流露出了无比的恭敬。

一个苗条的身影慢慢步近,面无表情地经过大汉们让出来的路,双手突然间闪电般挥出。

她在百里王子对面盘腿坐下时,大汉们齐齐仰面倒下,再也不动了。

百里王子脸上毫无表情,双眼中连半丝异色都未曾泛起,她会这样做,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撕下一只鸡腿丢给了她,他一声不吭地继续撕食着手中的烤鸡。

“我有时候总在想,他怎么能生下象你这样的儿子?”张柳撕下了一条鸡肉丢进了口中,眼中涌动着的象是回想又象是思索:“他这个人天生一副软心肠,宁可自己受苦受难都不肯让别人受半点委屈,然而却生了个心肠比铁还要硬的儿子,假若不是你的长相和他毫无二致,我肯定会怀疑你是假的。”

“父亲是佛,我只是魔。”百里王子的语气很冷淡,在提及父亲二字时,眼中的炽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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