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邸依然是灯光璀璨,把守的门卫认出了韩伟,打开门。韩伟停好车,漫步走过辉煌的大殿,隐隐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只见身边的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里面的人已传话:“韩医生回来了!”
这时,一十七八的小伙子快步走到韩伟身前,道:“叔叔回来的正好!夫人已能下床,正要见老叔呢!”原来这就是韩伟的助手,他的侄子秦方。秦方笑道:“我也不想来,是上官家的人去了两趟,要找叔叔。无奈,我只好亲自来回。”
韩伟道:“你现在回去吧,到你姐姐那里,顺便买些吃的。不过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我的事,都不要和你温柔姐姐讲,懂吗?”秦方满口答应:“知道了。”快步走开。韩伟来到客厅,侍女将门掩好,一女佣上前接过衣帽。
只见开阔的楼梯直通楼上,从楼上搀扶着走下两人,其中一位正是上官夫人,身着一袭晚装,恢复得气血充盈;另一位妙龄少女长得如花似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分外透着精灵古怪,一张消瘦的面庞如同璞玉,尖细的下颔更多犁魂,樱桃小口撮花攒蜜,丝丝长发只在最末端作一结,搭在背后。内系百蝶穿花红底折刻裙,外披一件白色真丝大风袍,温婉、贤淑、淡雅、清纯,超凡脱俗。
二人来到韩伟身旁,林素芳笑面含春道:“真的要谢谢先生!以后先生就留在这里,如何?”韩伟笑而不语,林夫人道:“这算答应了?恕我冒昧,先生能否为我讲讲,这是一个怎样的经过?”
上官小姐在一旁缠着林夫人道:“妈咪!病都好了,管它怎么治的呢。这是医生的秘密,怎好随便说呢?”
林夫人大笑道:“看我病得糊涂了不成?先生,你不要见怪。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女儿上官花儿——娇里娇气的名,听说我病了,就连夜赶回来。”
韩伟欠身问候,上官花儿从上到下打量韩伟一番道:“韩伟医生!你的故事我全然知晓。至少在妈咪那里,对你的赞誉比任何人的都多,包括我在内。”
韩伟微笑道:“非常抱歉。”
林夫人笑道:“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得话说!我叫人在落红轩里摆下茶点,你们边吃边聊。”跟在身后的老妪会意上前,搀住林夫人。林夫人笑别道:“韩先生,恕我失礼之处。我去为先生安排下榻之所。”韩伟谢过。
上官花儿在一旁嫣然一笑道:“如果公子有所不便,可以说出来。”韩伟耸耸肩。
“我想费用应不低下……”上官小姐伸出玉手,展开五指道,“这我会和父亲协商。这样才配得上先生的大名!”说完走在前面,一路穿花度柳。
韩伟跟上道:“多谢小姐美意。不知小姐学的是……”
“文学。”
二人坐进落红轩。轩联写道:
酸甜苦辣咸滋味,品不尽世间百啖;红黄蓝白黑颜色,看不透赤野千模。
上官花儿斟过酒道:“月色正好,花香正浓,此情此景无诗不可!”
韩伟浅酌一口道:“小生不才,对文章之事略知一二。小姐出题吧。”
上官花儿乐道:“如此甚妙!听好:三光日月星。”
韩伟思之,此乃古今绝对,为不落俗套,出口对曰:“一品天地人!”
上官花儿暗吃一惊,惊之其至尊绝学!所谓:生逢未遇对手,最高只是和棋。今朝有所不同。遂蹙眉一紧,丹唇半启曰:“此情可抒无人懂!”
韩伟方看得如痴如醉时,画笔回锋,乃收道:“情到此处已将尽。”
上官花儿颦嗔一怒,复吟一遍。念公子所云,果然异曲同工,是然能够看破此中缠绵花间事,实乃可遇而不可求之人,不免想及自身女儿事来,低首弄姿,想入非非:
是在外、时诱千虫啄,何奈惧为庸;于内、尝引百蝶蜜,徒叹皆是俗。不知者、空羡一美,知之者、惟曰是贵,不比今朝其人,貌似潘安,才过子建,善解女儿心,如能长相伴……
趁她沉思不知所以之际,韩伟细细瞻仰了上官花儿之芳容,果然不凡:
衣西施之病,系紫云之灵,纶莫愁之忧,弄小小之柔,更着风花雪月之貌,可谓佳人。实画上飞天不可比,维镜里钗环所忌惮。
这时,上官花儿道:“公子才学花儿领教了。想我千金之体、百花之身,欲求一知己实难上加难,不知我心者只是贪羡我的容颜,知我背景之人无非为了富贵。若今生有幸得一知己,甘愿从一而休。”
韩伟低吟不语,自思这的确不是件易事:若只因美艳对以荣华可,若只因才华对以书香可,若二者皆平平委以尘寰世家可,而二者惧出众者实乃天人也,于人世间实难择佳婿,即便有,一也不敢,二也不能。以致于叹得比上官花儿更甚,不觉间多饮了几杯。正是凭叹他人嫁衣穿着与否,尚且不知自身犹然寒暖无着落。上官花儿也不多语,暗自神笑之,频频添酒。
花圃小径上,林夫人和王妈妈看过房舍归来,正吩咐一丫鬟道:“和大师傅讲,别的人不知道。今晚开‘天候演’!去吧。”顺便说一句,天候演,乃上官先人名天候者所创名宴,演字既取之谐音,又有本身可演化之意,是上可庙堂、下可民家独俱匠心的创意,竟况如何,不详,只名声在外,天候者应不愧食客也。
丫鬟去后,王妈妈上前乐道:“小姐学成归来有什么打算呢?”
林素芳道:“积极的很呢!写书,出书,搞她的文学创作。和她爸一样!”
王妈妈笑道:“慢怪我多嘴,一个女孩家什么事业不事业的,不打紧!况且我们家又非比寻常百姓。到是这姑爷一事,才是一个女孩子这一生最大的事。”
林夫人停住脚步,静看二人对坐亭轩,失声笑道:“说这说那都是其次,能有个好归宿才是最大的幸福。打眼看来,东方宙览、皇甫松、皇甫柏、李少强、郑书伦等都是些纨绔子弟,有的即便已成了家,也不见得改了多少富贵流气!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的,也常来咱家玩,不是假殷勤,就是闷葫芦一个,总之没一个像样的。不想还好,越想越让我头疼!”
王妈妈会意道:“只挑一千、拣一万,别错过眼前这一个?”
“这到提醒了我。”
二人去了。只是三言两语间,花儿小姐的终身大事,**裁定了。
天上群星拱月,花间飞觥交盏,渐次兴浓。
上官花儿道:“公子才华横溢,世间有了公子真是幸运啊!时闻出了一种怪病,不知公子如何看待?”韩伟也承认上官小姐的文思如慧,乃应道:“从古到今,人类病史上不曾有过对这种病的任何记录。凭感觉,如果这不是一种新病,那么……”
“那么,也就是说,百花病——并非人间之病!却被公子治好了,这无异于一个传奇。”韩伟诧异这位妙龄少女的超强的理解能力,点首道:“是这样的。”
上官花儿继续道:“如今,越来越多的人为病魔所侵害,惨遭荼毒。天下只有您做到了,您一定也知道该如何来应付这次大对抗——这是预言给出的提示。”韩伟骤锁云眉,凝视眼前这位女孩,似有些看不懂。
上官花儿笑道:“我说过,对公子您的一切悉数尽知,并非枉谈。你从开始研制,再经过一个复杂的思维推理的过程,最后终于成功,想必那一定是个艰苦的尝试和探索,但我对此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可曾还有天下黎民?”韩伟暗思:她是谁?她到底是谁?她来做什么?
上官花儿并不在意韩伟的沉默与质疑,继续说:“其实你,不曾放下。只不过,预感提前告诉你说,如果选择面对——太难,那个对抗实在太过强大!不过,也许我能帮你。”韩伟饱含深情而深邃的眼神洞观一切地看向星空,沉音道:“我没时间去了解那些无关紧要的环节,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人告诉我怎样去做,尽管我不愿这样去做。”上官花儿妩媚地嫣然一笑,起身斟酒。显然,上官花儿已听到了答案。
欲知前事,还要从最初开始谈起。起初韩伟遇到第一例是这样的:那天,韩伟在店里正常工作,一位女孩跑进来……随后,韩伟跟随女孩来到一座别墅。在无可奈何地看着花儿落去后,似曾相识地他预感到燕来了。除了作为一个医生,为未能挽救患者的生命的无能之举的深深自责外,更多的是,对他而言,真正意义上的为情而战的战斗正式拉开了序幕。在一群女仆女佣的漫骂声中打出门后,当时涌上心头的不是别的,而是悲之无泪、泣之淌血,唯坚忍并肩前行。是然,如其所料,东方温柔病到了,这就意味着,研发新药的工作刻不容缓。终于在今夜,韩伟迫于形势大胆地把新药用在林夫人身上。神奇事件的发生,彻底改变了事态肆意发展、恶化的局面。理所当然,韩伟成功了。但这只是开始,真正源起于世界之外的那场灾难绝非如此简单。事实也说明,怪病本身和治病行为都不在整个事件的重点上,唯一值得一提之处在于,怪病的产生、在人间的出现以及对人类造下如此恶果,究其原因,它们都共同来自于一个阴暗的阴谋。相对而言,这样一个小把戏就已难倒了天下的医生们,如果再发生什么其他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韩伟深感一己之力有限,与其有心救渎天下,何来之迅猛,到不如袖手旁观。
现在,之所以会接受陌生人的邀请,原因有三:其一,他已孤独为战太久,很难从自身所处的环境中找到一位可并肩战斗的同伴;其二,情势之下,退让只会败得更惨烈,痛失最爱,是因为力所不能及,只能作扼腕长叹,而今有能力与之对抗,没有理由不挺身而出、拔剑向前;其三,如《真经》所言:“真非真,假非假,真真假假美如花。”不管上官花儿是与不是上官花儿,至少就眼前而言唯一能帮他的人也许只有她。综上所述,韩伟本人不会也不可能回绝这个暧昧的请求,尽管他不愿那样去做,那也只是因为这一切来得太晚又着实太艰难。但,这就是使命的召宣。不管因为什么,或者为了什么,韩伟的所思所想正如上官花儿所期望的,一模一样。命中注定的事,是人所不能改变的。确切地说,韩伟所要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简单仅作应付,上了战场,然后壮烈牺牲的戏一样的过场,而是在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之上和之外,概括为不可能时,去挑战一个义不容辞、又深思熟虑之后的勇敢者的游戏。这需要真实的勇敢和超群的智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清风浦渡口》
大厅里,林夫人正坐在沙发处品茶,方才那个被嘱咐的女仆来回话:“夫人,饭菜已经备下,现在是否开宴?”林素芳道:“好。你先去通知小姐和韩先生。”女仆告退。这时,洪童疾步走过来,相告道:“夫人,老爷刚来电话,说马上就到!”林夫人笑道:“这可不巧了。王妈妈,你告诉厨房,叫他们先备着,等老爷他们忙完再说吧。”说罢,起身,另一女佣上前搀扶着走上楼去。王妈妈应诺转身出去,一女佣收好茶具。洪童走出门来迎接,侍女为他打开门。
只见玄铁大门打开处,前后开进七八辆豪华轿车。众人从车上下来,散而不乱,向这边走来。韩伟二人行在小径上,见到如此场景,停住脚步。只见众人中,有一灰袍长者,手提双蛇盘首杖,长长的银丝白发散披在背上,显得与众不同。上官静侯在前领让,与众人走过二人身前时,向韩伟表示出了友好的微笑。走进大殿,洪童直接把众人安排进会议厅,几个家丁开始上茶倒水。
这里,韩伟预感到:真的来了!
所谓《真相》就是这么回事:“往往它来得很迟,但却是最重要的。当拂去那层神秘的纱衣后,将接纳美与恐惧。”
众人圆桌坐定,一头发蓬乱俱已斑白者,乃城中大隐大贤大智之人,现任人事部部长的东方岳,戴一深度眼镜,雄浑顿挫道:“现在已是最后期限了,我们的所有努力仍毫无进展吗?”上官静侯不无得意道:“不,神医已经出现,研发新药的方案可以实施了。”东方岳道:“这就是你把我们大家请来要告诉我们的事?”圆桌另一头,只露出半秃的圆顶,满脸折皱的老头,名医世家,曾任卫生部部长的皇甫雪,沙哑地吐道:“史无前例的一场灾难!人类要面对的是世界之外最大的黑势力,我们仅仅不过一座城池,如何守得住?药不药的已经无所谓了。”皇甫公的身旁坐的是肥肥胖胖的财政部部长兼金融发展委员会会长李子都,道:“预言既已应验,说明我们还有希望。赫雷塔斯大人的到来一定会为我们带来好消息!”满脸落腮胡子的军事部部长郑华重亦附道:“是啊,赫雷塔斯大人的到来,不会是预先就知道了此事了吧?”
这时,灰袍长者才操着高昂深厚的声音道:“诸位的担心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想必大家还记得,上次我所谈到的时间——这于我一直都不是很擅长。今年的6月7日,是黑魔王元神附体的日子,而且他时刻都在召唤,召唤那可以让他重生的项链。到了8日,魔王出征,这一天的到来是早晚的事,只是我们知道的太晚了。在此之前,他已遣派两员大将:**德莫克里斯和病魔多摩诃索,分别带领所部进攻一重天和轮回之主下的人间,以为他攻打红尘天开辟战场。今天我们还可以坐下来商琢对策,明日这里惨遭屠城后将变成一片废墟。所以还没有,是因为一个人。”上官静侯目瞪口呆地一字一顿道:“康-德-医-生!”众人无不震惊地看向上官静侯,特别是一直愁眉紧锁的妇女儿童委员会特设女子部部长杜林女士,她的卷发从来都很漂亮,现在却出奇得凌乱。赫雷塔斯环视大家,最后把微笑定格在上官静侯那里,说道:“上官先生,年轻有为,这和你的从政世家的背景不无关系。作为一城之主,不知你可想过,竹林国虽大,却为何连一场疾病也对抗不了?独幽城的人民很善良也很坚强,却为何如此不堪一击?就算除去‘死亡之咒’,来自《白虎符咒》中的任意一条咒语,你和你的人民也是承受不住的呀!”皇甫雪道:“赫雷塔斯大人,您是可以卜测未来的大巫师,您的不期的降临,我们有失扫花之礼。但我想,您一定可以告诉我们该怎样做。”赫雷塔斯笑道:“能参与到部长级会议之中,能看到你们为了大战而组建‘卫城之盟’,使得全城百姓能够毫无畏惧地面对,我已感荣幸和倍加欣慰。我只想提醒各位,现在你们的危险又加剧了,阎罗王已正式投敌,来自阴间的邪恶加上黑暗势力的恐怖将把美丽的人间蹂躏得香消玉陨。我能做的就是带走一个人,我只想对诸位说:一切都会改变,在尽力而为之后。所以,我建议,我们要隆重地邀请一个人加入其中,一切才可以重新审视、决断。”
韩伟和上官花儿刚坐在沙发上,上官静侯就走了过来,洪童跟在身后。上官静侯站在二人面前,深吸一口气道:“承蒙先生抬爱,应允本官的请求。请跟我来!”韩伟回首对上官花儿道:“我去去就来。”起身。上官静侯也看了上官花儿一眼,点头不语。二人去后,上官花儿深情一望,目送之。随即抟影不见。洪童尾随二人之后,推门而入,侍立一边。
圆桌上又添一把新椅。东方岳开口问道:“‘韩伟神医’,早有耳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今日老夫只想知道,这位公子治愈百花病的金玉良方,能否相告?”韩伟慢言慢语道:“病非人间之病,我不知道该如何来治,怎样去治;我也不知道,什么才可以称之为病,什么又不是病;我只知道,失去爱的痛苦!我希望,世间离苦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同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我所能做到的就是,把眼前人珍惜好!仅此而已。”上官静侯笑道:“韩伟医生的医术,千古一绝!内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皇甫雪乐道:“我和韩伟老交情了,这一点大家不用怀疑。说韩伟能把死人救活,我一点也不吃惊。但是不知道,赫雷塔斯大人要带走一个人,是做何打算?”洪童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变化,且看赫雷塔斯如何回答。
赫雷塔斯看着韩伟道:“韩伟医生,现在百花病被你治好,日后还会有更怪的病侵入,你能保证还能治愈吗?”韩伟默不做声。赫雷塔斯继续道:“一个医生最多也不可能同时救治两个人,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的病人,就你一个医生,你怎么办?如果我是你,也会这样做:救那个最重要的人。但是,面对那些无药可救的黎民百姓,你真的能无动于衷吗?我想,那不是一个医生所持的爱人之仁之心。如果您也想还至爱人间一个原本清静太平的景象,请跟我走!”
听到这,杜林再也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不行!这样怎么能行呢?有医生在,人间还有希望,他若离去——谁能保证他还会完好地回来?”洪童想迈步向前,但又止住。赫雷塔斯道:“其实,如果韩伟医生留下来,非但帮不上您的忙,反而会更危险!透过黑暗之星的暗示,这里面还有另一重更为主要更为重要的迷——这还一时无法参破,但可以肯定,如果那些人一旦找到韩伟,事态就会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那将是一个无可挽回的局面。到时,又该由谁来承担这一切呢?”杜林无言。东方岳喝道:“你坐下!这事,让韩伟自己来决定。”韩伟镇定地点燃一支烟。上官静侯道:“韩伟医生,我不希望你冒这个险!留在我这里,你的安全我全权负责,与我一起并肩战斗!我始相信,在人世间,有一种力量,可以战胜一切邪恶。”皇甫雪吓道:“你闭嘴!”郑华重被激怒了,大声嚷道:“难道说韩伟医生决定要去,我们做一下挽留也不可以吗?”韩伟起身,小声道:“好了。大人,我们走吧!”
赫雷塔斯微笑着离坐,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走!此刻,停泊在清风浦渡口的船舶刚刚离港,我们还赶得上。韩伟,过来,握紧我的权杖!”众人注视着这一切。只见韩伟握住双蛇杖的另一头,赫雷塔斯轻念一声咒语,二人化作虚形幻影消失在人前。除了东方岳、皇甫雪,皆已起身,口中喊到:“韩伟医生!”未及喊住,人已去了。沉稳的二老,不动声色,暗隐悲伤。
夜色离离,星光闪闪。人世间失去唯一的希望该怎么办?越来越多的人在倒下,这种局面该由谁来控制?这些疑问又有谁能解答?且不可妄拟。但说洪童静站一处,此刻回过神儿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自问道:“我怎么在这?”
韩伟二人现身在一艘三帆木船的甲板上,仰望星空,群星璀璨,清风过耳,无比舒畅,真好一个所在!只是平视远方才发现:
千万盏烛叶之灯在燃,百千重人影跪拜祈福。其壮丽更增悲伤,其壮美更减离情。
韩伟痴痴地望着,不悠然想起了已身葬安息山的最爱商阙,想她花祭之期近在眼前,却不能相去拜瞻,这究竟是谁的错?不觉间紧缩身体,触到了那枚戒指,再又想起了东方温柔,一与之相爱之人,今离去,谁人可作鸿雁传书,相告世事难料?
这时,赫雷塔斯整理好发衣走过来,手指远方,附耳道:“他们是在祭奠亡灵,这于灾难,在所难免。”收容,用权杖点破迷雾,韩伟看到的是令他这一生都无法摸掉的场景:
无数的僵尸挤满街头巷尾,数以万计的冤魂孽鬼爬满楼窗灯柱,难以尽数的幽灵铺天盖地而来!
赫雷塔斯收起权杖,场景消失,转身走道:“这里风大,小心着凉。快进舱!有人在等你。”韩伟见他入舱,又立望远方,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展开双臂,于清风中,沐浴无声!
天上半轮月,隐入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