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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劲,成了!

正如形意拳大师郭云深所言,练劲有三重境界,练功也有三重境界,分别是练筋,练骨,练髓。练筋跟练骨,还可以通过各种桩功,内功,以及许许多多的极限体能锻炼方法去训练,但人的骨髓,深入体内,怎么才能练出来?

这种训练骨髓的方法,就是每一个门派的不传之秘,非入室高弟不能学习。得到了门派中练髓的秘法,往往就得到了门派的传承。

像形意拳门中锻炼骨髓的方法,就是虎豹雷音。通过模拟虎豹的声音,来震荡骨髓。

而八极门里头,把功夫练到深入骨髓的秘传,就是“哼哈”二音。

通过口中发出“哼哈”二音,练功者配合着音节,有规律地震动全身肌肉骨骼,以锻炼修炼者的骨髓,最终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

不过这种独特的修炼方法,必须要让修炼者功力达到高深的境界,对全身的肌肉骨骼要做到控制自如的地步,方可以开始修炼。如果修炼者功力不够,却又要强行修炼,不但不能涨功夫,还可能扭伤自己的筋骨。

王天动也预料不到自己的功力增长竟然如此迅速,这一天听到雨后蛙鸣,尝试一下配合蛙声练习“哼哈”二音,竟然一下子就练成了。

王天动睁开眼睛,只见旭日自东方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山谷,想不到他一练功,就练足了一个晚上。

雨后的清晨,空气十分清新,山谷中的树木更加茂盛,树叶也更显苍翠,似乎快要滴出汁液来。

“天为阳,地为阴,从地面上升起的阴气,与天上的阳气交融而形成云雨,云雨生而万物萌发。”

王天动思考着天地交泰,万物作育的奥理,心中暗道:“想不到昨晚蛙声四起,我试着配合蛙声练习哼哈二音,一内一外,正好配合在一起,内外交引,天地启发。我的哼哈二音,竟然一下子就练成了。这种境界,奇异神秘而又实实在在,真是玄妙非常。”

沉吟了一阵,王天动心中又是一喜:“练成了哼哈二音,我的功力开始深入骨髓,只要我继续坚持练习,暗劲大成,指日可待。”

王天动站起身来,走到湖泊外的空地上,活动了一下身体,迎着天上的朝阳,演练八极拳的套路招式。从基本的金刚八势,到八极拳小架,再到六大开。越练王天动越是开心,刚毅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笑意。

因为王天动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锻炼到了极限的身体,更加沉稳有力,而且比起以往,更多了一分的空灵。

百尺竿头,要更进一步,自然是难能可贵,王天动自然欣喜。

而最令王天动高兴的,还是在他挥动手肘,甩动胳膊,踢腿转身时,都无不例外的发出清脆的炸响,犹如爆竹轰鸣一般。

王天动知道,这半年来的苦修,完全远离了人世间的种种烦嚣,心灵得以提纯净化,又找到了属于自己练拳的独特感动,心意在一点一点的凝练中变得犹如钢铁一般坚定。

这一切因素夹杂在一起,终于在昨晚的雨天中水到渠成,在蛙声四起的独特环境下,一下子就练成了哼哈二音,初步把筋骨练通。

这在拳经之中,叫做“节节贯串”,是功力登堂入室的一个标志。

此时,王天动的明劲,已经到了巅峰境界,离暗劲的境界,只差了一层透光的窗纸,一捅就破。

此后王天动练功更勤,不知过了几天,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蛙声又是四起。不久小雨初歇,在瀑布中露出了一道七色彩虹,看着彩虹,听着蛙声,王天动突然想起了一首宋诗:

黄梅时节家家雨,

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

闲敲棋子落灯花。

这是宋朝诗人赵师秀的诗作。开头两句,描绘了黄梅时节,江南地区处处下雨,雨水润及千家万户,青草池塘四周,牛蛙跳出洞穴,蛙声四起的雨景。后两句则是叙事,诗人约了客人下棋谈话,但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即使过了夜半,客人还是迟迟未到。对此,诗人却并不焦急,他轻敲棋子,欣赏着窗外的雨景,看着室内的落灯花,听着四周的蛙声,一片闲适自如。

王天动原本是一个武夫,原本是不识字的。但一个拳师如果要真正把拳术练到极高的境界,单单是苦练肯定是不行的,也要读书识字,增长智识悟性,更要多读古代拳师留下的拳经经典。因此,王天动在学拳时,也跟着师傅读过几年的书,古诗也背过不少。

本来,王天动这个粗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想这首少年时背过,已经掉到爪哇国里头的宋诗。但雨天蛙声,跟诗中的意境暗合。而且此刻他人在异世,正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也特别容易联想地球上经历过的人事。因此,没啥文化气息的王大拳师,竟然也忆起这首宋诗来。

联想到这首宋诗,又仔细体现诗中后两句悠游自在,无拘无束的意境,看着天上的七色彩虹,精神也突然进入了一种空明灵寂的奇妙境界。

殊不知道,他这一下顿悟,竟然暗合了天道。

天地万物之道,不外乎一阴一阳,一张一弛,阴阳交泰,循环不息。王天动这半年来刻苦练功,功力增长是极为迅速了,但他一味只顾勇精猛进,不懂得文武一张一弛之道,不适当地松弛休息一下,却与天道张弛有序的奥理不符。

上辈子王天动在师门学习时,一边练拳,一边读书识字,自然而然地文武交替,循环不息。不过这番道理,当时师傅却没有对他细说。因此,王天动这个练拳练到了大宗师境界的拳师,居然不懂得文武张弛的道理。

来到了异世,无需要读书,王天动就只顾埋头练武,完全忽略了张弛之道。如果他继续再这样练习下去,很可能会欲速则不达,卡在瓶颈之中,久久无法突破。

谁知道这天他观看彩虹,回忆宋诗,精神竟然一下子达到了极为松弛寂静的境界,那张横亘在明劲与暗劲之间的窗纸,在他一张一弛,一动一静,深合天地奥理的修炼中,一下子穿破了。

不知道在那种独特的精神体验当中沉迷了多久,王天动终于醒悟过来。他原来就是拳术的大宗师,一下子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感受着全身源源而生的力量,与方才迥然有异的精神境界,王天动哈哈大笑,腿一蹬,“扑通”一声,人一下子就跃出了湖泊。王天动走了几步,站在空地一颗碗口粗细的槐树前。

他目视槐树,突然间跨前一步,蹬腿扭胯,转腰摔肩,“哈”的一声,挥出右肘,向槐树猛然击去。

他全身的肌肉,就好像大蟒蛇一样,不断窜动,全身的青筋节节升起,而一头黑色的长发,也似乎遭到雷击一般,炸裂开来,漫天飞扬。

而随着他的动作,王天动全身的骨节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爆响,宛若雷鸣一般。

如果有陌生人在这里,听到一声雷鸣,又看到王天动炸裂的头发,甚至会产生王天动被雷电击中的错觉。

此时,王天动周身的毛孔,完全闭合起来,力量没有一丝一毫的散失。而他全身犹如长江黄河奔腾不绝的气息,都沸腾起来,在王天动有意识的指引下,全都朝着王天动挥出的右肘而去。

就在所有的气息都凝聚在王天动右肘毛孔上的时候,王天动在有意无意之间,把手肘一送,全身的气息,就好像一直闭合着沸腾着的高压锅突然打开了锅盖,劲力爆涌而出,全部击打在槐树上。

“咔嚓!轰!”

木碎纷飞,碗口粗的槐树,被王天动一肘拦腰打断,跌倒在空地上,扬起一大片草屑灰尘。

而槐树断折处,呈不规则的形状,而且还现出了许多针孔一般的小窟窿,还有很多湿漉漉的汗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槐树是被高压水枪迎面射断一般。

王天动的手肘肤色如常,没有一丝损伤。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腿与腰合,肩与肘合!全身的劲力,被王天动完全凝合在一起,引导聚集,再一次过爆发出来。这,就是暗劲。

王天动终于突破了明劲的层次,达到了暗劲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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