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张小三的一生
张栋,小名张小三,12岁,父母早丧,按规矩长孙为大,家产应该由他继承.
本来他对财产没什么概念,而就在昨晚,他睡到半路出去撒尿,看到二叔的屋子里灯依然亮着,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六匹配着马鞍的马.他恶作剧的就想去听听二叔屋里的人在说些什么,朦胧间听到的话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一定要把小三带走!"这是小三二叔说的话."没有好处的事我们可不干,嘿嘿."听到另外的一个人说话,小三听出来这是偶尔路过村子的一伙土匪,他还给那个土匪头子溜过马呢,别人都喊他张老大.
哗啦一阵响,小三听出这是大洋的声音,有人翻动了一下大洋,"恩,呵呵你为了把这小子弄走可是花了大价钱啊,真是难为你啦!"另外的土匪又说话了."只要他不在了,我也就安心了."二叔又接着说.
小三的冷汗已经湿透了短裤,没父母的孩子本来就早熟,听到这他就是再傻也能了解他们这是在商量什么了.小三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心里想到,二叔啊,我可是你亲侄子啊,就因为这些家产,你就真的忍心弄死我吗?他很想冲到屋里对二叔说自己什么都不要,只要让他在这生活就足够了.可又怕他们不相信,再有就是,那些土匪可能更不想丢掉这门生意.
"哥哥,你在那嘎哈呢?"二叔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弟弟突然从小屋里出来,看见小三趴在窗口,就问了一句.
小三浑身一哆嗦,差点没把正憋着的尿给吓出来!
跑吧,跑的远远的,要不命就没了!想到这,小三提上鞋,也没回屋穿裤子,光着膀子就穿了个短裤,没头没脑的就冲出了院子.
听见后面吵杂的声音外带家里大黄的吼叫,小三跑的更快了,他知道,如果被追上,自己这条小命也就交代了.灵机一动,一溜烟就钻进了玉米地.每块玉米地咋说也有几百亩,只要钻进去,没有个百十人是绝对找不到一个孩子的.
"小三!你出来,叔叔是为你好啊!"听见二叔的狂吼,小三的心凉了,突然就特别想去世的父母,如果父母还在,自己怎么也不能被逼到这份儿上.
玉米叶子在小三的身上划出了无数小口子,小三已经不知道疼痛了,心里只有对这世界的绝望和对二叔的恨,平时二叔和二婶对自己也不错啊,就为了这狗屁一点的财产,就....
一天过去了,小三又冷又饿又渴,天又黑下来了,他现在的感觉,给他一把生米他都能立刻吃掉.想到生米,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在玉米地啊,对啊,玉米就能吃啊,疯狂的扒开几穗玉米,抱起来就啃.
玉米还没有定浆,啃起来竟然有点甜....
小三笑了,不过有点悲惨,哼哼,不是想我死么,我就在玉米地里不出去,我看你们怎么抓我!
渴了,真有点渴了,去哪里找水喝呢?玉米地最北面就是灌溉的渠道,现在还有水,前几天还和嘎子及大坏他们去摸鱼去了呢.对就去那喝水去!想到这看看方向,缩着身子向地北头儿走去.玉米叶子刮着昨天刮出的伤口,钻心的疼.
出了玉米地,直接跑去渠道里仅存的水坑,脏不脏无所谓了,趴到那儿就开喝.月亮的影子在水里闪耀,小三这时候才发现月亮的影子好晃眼.月亮的影子没了,是因为有人挡在了眼前.猛然抬起头来,一个黑猩猩般的大汉站在小水坑的对面.
张老大!"嘿嘿,小兔崽子,不跑了?"小三还没喝饱,但现在哪顾得了这些,掉头就跑.
嘭!一头撞在了一堵墙上,脑袋有点儿点儿蒙...
孙大一米八十的个子,200斤的体重,对小三来说真的算是一堵墙了.
小三就觉得腰部一紧,接着大头儿就冲下,被孙大抗了起来."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恩,都上马,一直往北走.""走喽!"其他几个人一声吼,都翻身上了马,一路向北杀去.
小三被横放在马背上,马跑的不是很平稳,颠簸的小三就差把刚才喝的脏水和刚啃的玉米粒子都吐出来,小腿一顿踢蹬,"放开我,放开我!"啪!屁股上被孙大的熊掌狠狠拍了一下,登时就把剩下想骂人的话咽回去了.
跑了俩个小时,小三大致认识了这六个人,跑在最前面骑红马的是张老大,永久的打扮就是一批麻布围在身上,虽然也有一条麻布围脖儿围了脸,但是脸上的络腮胡子依然显露无疑.跑第二的大家叫他马头儿,明明是个土匪却穿了不知道是什么兵的军服,身板儿笔直,唯一不协调的是脸特别长,和马头很像.而且极度苍白,一点血色没有.跑第三的是一个略显驼背的人,有人喊他李木匠,因为驼背总是低着头,所以看不清脸,别的土匪腰上都别着三八大盖儿,他不但有枪,背上竟然还背了一把斧头.
后面的三个人是亲兄弟,大手摁着自己屁股的就是孙大,然后是孙二和孙三,长的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按大小顺序,体格也是孙大最高最壮,孙二次之,孙三最小最单薄.
小三被颠的浑身发麻,渐渐习惯了节奏,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阵菜香让小三清醒了过来,抓过馒头就吃,幻想着这馒头就是二叔和张老大一伙,狠狠的咬了开去.
这是个小店,从来往的行人装扮看,明显离家已经很远了,小三也听村里有文化的长辈讲过童区寄传,他也幻想能有机会杀了这几个土匪,然后跑回家,一想到回家,想到自己狠心的二叔,跑回去真的是明智的选择么...他犹豫了,况且要想杀这几个土匪谈何容易啊,看看张老大和孙大的身材,估计就是躺到那儿不动,自己想杀死他们也相当费劲了!还有李木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背上的大斧子,心里就发憷.....
吃完了饭继续上路,这次转了方向,奔的是东北.经过小三的要求,这次他不是趴在马背上,而是坐着.这样舒服多了,虽然屁股后面的马鞍子有点顶的慌....
这次又不知道跑了多远,跑着跑着,前面的张老大突然一举手,几匹马立刻停下了.
"有情况?"马头儿问到."恩!"张老大把手放在腰间的枪上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小三发现李木匠的腰直了,而且手已经从肩膀上方摸上了斧子柄.小三很纳闷儿,为什么有枪不用却摸上了斧子,他一直以为斧子是木匠做活时候用的呢....
一声唿哨响,树林里冲出来十几个人,带头的是个独眼龙,手里拿着一把鬼头刀,往那一站也不说话,旁边出来个猥琐的男子,大吼到:"此路是我开....!""嘭!"一声枪响,猥琐男的眉心立刻出了个血窟窿,应声倒地.
"开你妈个头!"孙三骂道,顺便还呲了呲牙,牙很白,小三心道.
"你....你竟敢杀我兄弟!"独眼龙沉不住气了."张老大看了看前面的十几个土匪,竟然没一个有枪的,就把放在枪上的手拿开了."我来会会你!"李木匠又驼背了,抽出了背上的斧子."好好,咱都别用枪,手上看真章!"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张老大一伙都笑了,李木匠笑没笑不知道,因为小三实在看不到他的脸.
李木匠跳下马背,走上前去."你们是一起啊,还是就你自己?"
"废话,当然是我自己了!"说完也没报名号就冲了上来!一道亮光,小三觉得李木匠的斧子很晃眼,比那天脏水坑里的月影还晃眼,然后就看见一颗黑黑的东西飞了出去,然后就是一股血剑冲天而起.....独眼龙的身体轰然倒地,小三长这么大没见过死人,也没见过杀人的人,更没见过被杀的人,今天算是开了荤了,一遭全见识到了!其余的土匪早没了影子,突然孙大哀号了起来"小兔崽子!你竟然尿到我的马背上了!"
多少年以后,小三回想起这次的糗事,依然不敢对任何人说,甚至想到了把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灭口,因为如果有人知道土匪神枪张小三第一次看到死人会吓的尿裤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笑到岔气.....
"就这业余的土匪也出来打劫?哈哈!"孙三呲着雪白的牙齿笑着说.
听张老大他们的谈话,几天过后,他们越过了兴安盟,在兴安盟的边界,又遭遇了一伙土匪,这次没有起冲突,领头的出来就说了几句话:"五湖四海有兄弟,今日有幸遇宾朋,不知道你是哪座山上住,又是哪条路上行?"马头儿也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潜龙游水四海行,大兴安岭六条龙,山上有座青龙寨,夜里行路不点灯."说完这几句话就莫名其妙的放行了,小三也是一头雾水,本来他还夹紧了双腿,做好了见血尿裤子的防备呢.....
过了这些天,小三发现张老大他们并没有要杀自己的打算,本来每到偏僻无人的地方,他还担心被李木匠的斧子给劈死呢,现在看来这担心是多余了.因为孙大曾经一巴掌差点把自己打的背过气去,张小三强烈要求和孙三同乘一骑,孙大也虎着脸答应了.要求和孙三一起有俩个好处,第一,他牙很白,不和其他人似地一口大黄板牙儿,李木匠的牙他没看见,因为一直在后面而李木匠老低着个头,连个正脸都没捞着看,更别说牙了.还有一点就是孙三的体格比较小,马鞍子又比较大,可以俩个人坐进去,这样就免了张小三被马鞍子顶的生疼的屁股继续遭罪.
孙三很逗,从那个猥琐男喊"此路是我开",而孙三接着喊"开你妈个头"的时候,张小三就知道孙三很幽默.因为当时气氛比较紧张而没有笑出来,现在想想就想笑....
"三叔,刚才遇见的土匪说那些话是啥意思啊,马头叔说的话又是啥意思?"小三不耻下问的问到."那小子就问我们是哪里的人,是干什么的.你马头叔...哈哈,你咋想的管他叫马头叔呢,哈哈太有意思啦!"孙三的思维有点跳跃....还没回答完就跑题了.张小三没办法又提醒了他一句"那马叔说的是啥意思?""额....你马叔.....你还是喊他马头叔吧,比马叔好听....哈哈!"马头转过他那苍白的大长脸狠狠瞪了孙三一眼,没有说话.孙三继续说"你马头叔说的意思是我们是兴安岭青龙寨的六个胡子,夜里行路不点灯的意思就是我们是走**的,也是土匪.""哦....真有意思,和念诗似地.....三叔你教教我吧,是不是有许多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多了去了,一时半会教不完,你要是在土匪窝里混几年,自然而然就会了!"孙三没心没肺的说到.
听到孙三这么说,张小三的心里确定了,他们根本没有想杀掉自己,不过让自己在土匪窝混几年,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但是不去土匪窝能去哪里呢?回家么?自己还有家吗?
突然而来的失落感充斥了张小三的心,继而沉默了下来.
走走停停,半个月后,听孙三说他们到了黑河,再往北就是他们的老巢大兴安岭了.不过张老大说了句话把张小三吓了一跳"咱也不能老带着这么个累赘,找个地方解决了他吧,咱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这是这些天张老大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解决?是要杀自己么,不过孙三说的话更让张小三出了一身冷汗"恩,是该处理了他,咱带着他他也不能适应."张小三心里把孙三一顿臭骂,心想这些天和他套近乎算是白费了,还以为如果别人想杀自己,他还能帮自己说句话呢,没想到他也这么干脆,土匪就是土匪,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后来他们继续的谈话让张小三听明白了,原来是想把他弄到附近的一个土匪窝当候补土匪去!虽然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最起码比被杀掉强多了!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山寨,六个人把他交给一个在张小三眼里看起来傻啦吧唧的人手里就离开了,孙三临走时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小三,如果命运不能扭转,那你就要尝试着去习惯命运.尝试着适应胡子(土匪的别称)的生活,让自己变强,有一天你有了足够的能力,你才能改变一切."
"足够的能力?什么是足够的能力?"
"土匪的最高能力.....就是当个土匪头子,让所有人都怕你,听你的,那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当土匪头子呢?"
"额.....我们老大和别人不同,我心甘情愿的当老疙瘩(最小的)."
"明白了....."
"真明白了?"
"恩.....就是努力变强,然后干掉别的土匪头子当老大呗?"
"嘘.....这话千万别对别人说哈,就是没人的时候你自言自语都不行!"
"额.....那我要是说梦话说出来呢?"
"去死!"
说完这句孙三立刻离开了.
张小三在土匪窝的日子从今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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