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11)
古人常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终于明白了——庞武虽然是矮小的身材、丑陋的相貌,却有天纵奇才,世间无人能出其左右。我在一旁静静的看他发号施令,看得出了神。他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一股摄人心神的魔力,一种使人为之折服的魔力!
我的灵魂惊叹不已:这就是“飞凤”庞武,绝世的军师,果然名不虚传!
庞武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思,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他淡淡的一笑说:“一个合格的军师必须具备这样的能力,这样众将才能信服你。一个将军完全信任你,他就会勇猛向前,不遗余力的执行你的命令,计策自然会成功;一个将军不信任你,自然对你三心两意,执行命令时像惊弓之鸟,计策再好也没有用。”
我不住的点头叹说:“您这番话就像春风一样沐浴了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感觉淋漓畅快。人生就像一场戏,每个人就是这场戏中的一个角色。”
“人生就像一场戏,”庞武的眼睛一亮,紧皱着眉头喃喃的说,他像正在玩味着这句话。他对我说,“霍兄弟,你这句话说得很好,很有道理,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见识,真让我刮目相看!”
“这句话并不是我第一个说,我只是拾人牙慧而已,”我如实的说,“我们这个时代,每一个人都会说这样的话。”
“哦,难道你们现代人的思想已经进步到这种境界了吗?”庞武惊诧的问。
我回答说:“我只能说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观念更加的开放,我们更容易接受新的事物、新的思想。我们可以学习系统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世界观和人生观?那是什么?”
“世界观和人生观就是对世界本质的认识和人生哲理的认识,我们统称它们为哲学。”
“哲学?它是属于百家中的哪一家的思想?是儒家、墨家还是法家?”
我笑了说:“我们这个时代已经不分家了,我只能说它是集百家之长。”
庞武的灵魂微微颤动了一下说:“集百家之长,那是我们鬼谷门的思想。”
我的灵魂惊诧万分的问:“鬼谷门?您是传说中的鬼谷门的人?”
“传说?难道鬼谷门已经不存在了吗?”庞武的灵魂激烈的颤动,他仰望着混沌的高空悲怆的喊,“师父,是徒儿对不起您!”
我看见他的灵魂悲痛莫名。
“我和空明师兄当时是我们鬼谷门众多弟子中最出色的两名弟子——”庞武竟然无法将那句话说完。
“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您也不要过于悲伤了。”我安慰他说。
庞武的灵魂渐渐恢复平静,他对我说:“霍兄弟,你很诚实。”
我惨淡的一笑,说:“我童年时候曾被我最亲的人欺骗,因此我痛恨撒谎的人。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小雪,我绝不会撒谎。”
“我很喜欢你这种性格,因此,我有意收你为徒,不知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庞武赞赏的说。
“您,您要收我为徒,是真的吗?”我愕然的问。
庞武紧皱着眉头说:“难道你不愿意?”
我喜出望外的说:“我非常愿意,只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您会收我做徒弟。”
庞武正色的说:“身为鬼谷门弟子,我有重振师门的责任。做了鬼谷派弟子,必须遵守鬼谷门的门规。门规第一条‘鬼谷门弟子,必须尊重师长,不得违背师命,不得危害师门,不得残害同门。’你是否愿意遵守?”
我正色的回答说:“我愿意遵守。”
“门规第二条‘鬼谷门弟子,在乱世时期,有匡扶社稷、拯救苍生之责;在清平盛世,有维持社稷安定、造福苍生之责。凡接到此等重任的弟子,必须尽其所学,为社稷、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是否愿意遵守?”
“我愿意遵守。”
“门规第三条‘鬼谷门弟子,不得持强凌弱,不得**抢掠,不得助纣为虐,不得徇私枉法。”你愿意遵守吗?”
“我愿意遵守。”
庞武“川”字形的眉头第一次露出了喜色,他满意的说:“很好。你现在只须向我行三拜九叩之礼,就可以拜在我门下,成为鬼谷门的一名弟子了。”
“徒弟拜见师父,”我跪倒在地,诚心诚意的向他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好徒儿,起来吧,”庞武扶我起来,叮嘱我说,“假如你真的能重返阳间,一定要重振我们鬼谷门。”
“师父,如果我真能回到阳间,一定重振鬼谷门,将它的精神发扬光大。只是我的心里隐隐的担忧,如果让圣女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她会前来破坏我们的计划。”
庞武笑了说,“你不必担心,为师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
“圣女还欠我一个人情,因此我决定立即找来圣女,并且说服她,让谎言变成事实。”
“您有办法找到她?”
“圣女曾经赠送为师一件物品,她说只要启动此物的咒语,即使她在万里之外也被我召唤回来。”
“是什么东西这样神奇?”
“是一卷名叫《千古奇冤》的曲谱。圣女是为师在地狱中的忘年之交,她知道为师精通音律,便将此曲谱赠予我。她还在曲谱上施了一个‘通灵咒语’,对我说当冤魂有需要她的时候,只要启动‘通灵咒语’,就可以召唤她回来。”
“《千古奇冤》,我知道,那是古代曲作家颜卿的著名作品,原来您这样就可以找到圣女!”
庞武的灵魂微微颤动了一下,他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端倪:“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怀疑为师吗?”
“师父,您是我心中的英雄,为什么要骗我?曾经您说过没有办法找到圣女,现在您又说可以立即召唤她回来。我痛恨别人对我撒谎,特别是我身边的亲人。”我悲愤的说。
“徒儿,为师承认曾经对你抱有私心,想利用你帮我实现一个筹谋了千年的计划。但是自从为师收你为徒后,就决定不再隐瞒你,所以现在对你坦言相告。如果为师不想对你坦诚,可以说出一千种理由,打消你对我的怀疑。”
我疑惑的问:“筹谋了一千年的计划?是什么计划?”
庞武一字字的说:“为冤魂寻找未来!”
“为冤魂寻找未来!”我的灵魂陡然的颤动说,“这,这是您筹谋了千年的计划?”
“是的。我曾经以为我的计划永远也不能实现,因为我的计划需要一个天生懂得反抗的冤魂。直到我看见你像疯子一样反抗勾魂使者和典刑官的时候,我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冤魂,我知道我的计划可以进行了。”
“所以你出手救了我,又利用我的弱点将我一步一步的引进你的计划中,成为你计划的一枚棋子,是吗?”
“徒儿,你对为师的误会越来越深了,”庞武的灵魂一震,他说,“为师当时听了你的哭诉,是真心诚意想帮你,只是为师想得更远,更贪心了一些。为师是想‘一箭双雕’,既帮你完成心愿,又实现我的计划。难道你就不能理解为师的苦衷吗?”
我没有了主意,摇着着头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计划一定要有我才能实行。你的目的不过是想见到地狱明王,然后向他提出申诉,还冤魂一个公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让圣女带你去见地狱明王呢?”
“地狱明王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地方的鬼神绝对不会让我轻易见到地狱明王的,所以我只能想法让所有的冤魂与我一起反抗,希望可以惊动他,得到他的召见。我曾经请求圣女帮助我号召所有的冤魂,但是她没有答应。圣女认为还有其它可行的方法,她要去寻找其它的解决之道。她向我提出了一个条件,只有当冤魂地狱出现一个主动反抗的冤魂的时候,我才可以启动我的计划,否则永远不要启动那个计划。”
“圣女是怕冤魂们被卷进去,受到伤害?”
“是的,这个计划实行后,是祸是福,我也不知道。”
“因为你也没有把握,所以你答应了圣女的条件,一直在等待一个我这样的冤魂?”
“不是,是圣女答应帮助我对付那位横不讲理、胡搅蛮缠的鬼神——陆游判官。”
“陆游判官,传说中的陆游判官?”我失声的问,“圣女怎么能对付得了他?”
“地府中除了地狱明王,只有圣女可以对付他。判官陆游是天生的九阳命格,有如至阳至刚的火;圣女游霜恰恰相反,她是天生的九阴命格,有如至阴至柔的水。水克火,柔克钢,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他们还是八拜之交的兄妹。”
我完全明白了,我的灵魂深处乱七八糟。
“为师已经把前后因果都告诉了你,你应该相信我。”
我的灵魂深处突然感到一片茫然:我应该相信他吗?
你应该相信他,他是“飞凤”军师庞武,是你的师父!我的灵魂在无声的叫喊。但是我的灵魂又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那是我的敌人对我说的一句话,我的灵魂深感害怕——我曾经就是因为错信了别人,受到了沉重的伤害。
“相信”与“不相信”在我的灵魂深处纠缠不清。我的灵魂深处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好像什么也想不了。我的灵魂突然在不断的膨胀、扭曲,好像随时会爆炸一样。正在这个时候,我又感觉到一股柔和的能量源源不绝的流进我的灵魂深处,它像一股甘泉一样滋润了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渐渐地感到舒畅,最后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