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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尾声

云来客栈门前,刘老爹正指挥着阿福、阿笨往马车上装东西。

阿福阿笨不知怎么回事,刘老爹套上了连进城都舍不得用的马车,让他们把值钱东西往车上装。

他俩当然奇怪地问道:“住的好好的,干么要搬家?”换来的却只是刘老爹的一顿臭骂。

“少废话,让你搬就搬!”

阿福、阿笨合力搬那铁箱子竟十分费力,他俩虽不十分强壮,但每人举个一百五十斤却也不难,这箱子岂码有三百斤重。

阿福小心地问道:“老爹,这里面是什么?怎么这么重!”

“不许问,快搬!”刘老爹也来帮忙,三人走走停停,抬了好久才把那铁箱子弄上马车。

刘老爹又命二人将房子各处洒了油、酒,一把火将客栈点着了。

三人对着火发了一会呆,老爹叹息一声,道:“上马车,走!”

“去哪?”

“进城!”

马车飞奔,车厢里刘老爹整个人都扒在了铁箱子上。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铁箱,犹如慈母抚摸幼儿般的温柔,又似少年抚摸少女般的多情。这里面正是他这一辈子的积蓄,他的后半辈子可是指望它过活呢!

“砰”地一声的闷响,惊醒了沉醉在喜悦中的刘老爹。马车已停止不前,他才想起外面驾车的阿福、阿笨,于是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

刘老爹揭开车帘不由一怔,车前只有阿笨在,阿福已不知哪里去了。

刘老爹不悦道:“阿笨,阿福哪去了?”

阿笨也不回答,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

刘老爹见状更加不悦,边用手去推阿笨边怒道:“我问你话呢,你听没……啊……救命啊……”他不想阿福竟被他轻轻一推,便跌落下马车。他再住下一看,见阿笨的脖子处正疯狂的冒着血,显见是不能活了。

刘老爹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也算有些胆量,径自走下马车查看阿笨死因。他看的出,阿笨是被人先捂住口鼻,再用利器割断他喉咙的。可是谁又能在飞奔的马车上,毫无声息的制住并且杀害一个颇为强壮的年轻人呢?阿福又为何突然不见了呢?

刘老爹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匕首,犹如毒蛇般地钻进了他的后腰。接着,他便看到了阿福那张带着残酷笑意的脸。”

刘老爹剧烈的喘息道:“果然……果然是你!为……为什么……这样做……”

阿福狞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么做的原因,跟你开店做买卖的原因是一样的。”

刘老爹艰难地道:“我这一辈子……一辈子的积蓄……都在车上,求……求你就放过我吧!”

阿福冷笑道:“哼!什么你的积蓄?还不是靠开黑店害人性命得来的!现在知道求饶了?你可记得十二年前,在你店里住过的,做丝绸生意的张保东,他就是我爹。那一晚你害了他的性命,你可知我和我娘是如何苦苦的在家等他回来。他是借的钱出去做生意的,那些债主天天来催债。逼的我娘把妹妹都卖了,十岁的我也在酒楼当起了打杂的。”

阿福突又狂笑道:“总算老天有眼,让我又到了你的店里当伙计。可笑你去年中秋喝多了酒,把你当年的丑行一件件的抖了出来。不然,只怕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今个儿,我是钱也要,命也要。”

刘老爹惊呼一声,撒腿就跑。要说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做出的举动的确惊人。莫说刘老爹此刻已身受重伤,即便是他年轻力壮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跑的这么快过。

阿福突听远处有马嘶之声,又见一时间难以追及刘老爹。索性孤注一掷,将匕首掷向刘老爹。他也不管掷没掷中,又跳上马车,驾车而去。

既然钱财到手,刘老爹是死是活对他来说已无所谓。

阿福掷中了刘老爹,匕首已深深地插入刘老爹的背部。刘老爹本就老迈,先前又在重伤后狂奔,如今背部亦受了不小的伤,他已有些撑不下去了。

刘老爹缓缓地睁开眼,他感觉没原来那么痛了,显然伤口已被人简单的包扎过。望着脸上满是关切之情的方击楫与萧青青,他艰难的微笑道:“想不到……想不到竟是……是你们!天意……这是天意!方公子……我……我有事要告诉你!”

方击楫见知他身受重伤,已不久于人世。不忍见他受罪,温声道:“老爹,你不要多说了,多休息一会儿,我们这就去找大夫。”

刘老爹摇头道:“不……我知道……我快不行了,那件事……不说出来……我……”

方击楫急忙道:“老爹,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我们到时,阿笨已经死了,阿福也驾着马车向城镇方向跑了。”

刘老爹又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件事,是关于……关于你爹的死因。”

方击楫奇道:“我爹?他不是已死在幽冥山庄了么?”

刘老爹苦笑着摇了摇头,讲述了一件令人感到既可笑而又可叹的武林奇闻。“不死神龙”方成,竟不是死于幽冥山庄内的机关消息,也不是死于雷关东与陈玄的暗算,而是死于一个连功夫都不会的刘老爹手中。

原来,当年方成并未被陈玄的“阴刀”刺死。只因他的心脏异于常人,生在右胸,这点只怕是陈玄做梦也想不到的。

但是,他那时的伤委实太重,不知昏迷了多久才悠悠地苏醒过来。他挣扎着站起身子,以大龙剑为杖,艰难的向外走去。虽然已距大门只有几步之遥,但他却用了几乎半个时辰。

方成走出了幽冥山庄后,不禁长吁了一口气。但当他想到下山的路途时,又不禁摇首苦笑起来。

以他目前的状况,只怕永远也别想走下山。这座山上没有飞禽走兽、野果野菜,却有一座出了名的闹鬼山庄。山下的居民惟恐惹事上身,自也不会有人到这山上来。

方成并不担心会被饿死,因为以现在的情形看来,他在饿死之前定会已因失血过多不救而死。

就在方成准备用大龙剑结束他那已疲惫不堪的身躯与灵魂时,刘老爹便很意外地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失血过多所产生的幻觉,但随着刘老爹的慢慢临近,他那将要冰冷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原来,刘老爹虽非江湖中人,却因时常有江湖中人为去幽冥山庄寻宝而入住他的客栈,从中得知那传说中的闹鬼山庄竟藏有无穷的宝藏。视钱如命的他,自然也想得到那些宝藏。可眼看着那一批又一批的武林豪杰皆是有去无回,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是性命比钱财重要的多,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哪怕你有再多的钱,也不见得比一个屁有用多少。

但昨日方成等人的到来,使他心中的希望再次点燃起来。因为这些人的大名,他早就听过往的江湖中人谈论过无数次。假若这二十人组成联队,即使千军万马也奈他们无何。无疑,若是连这二十人都无法取得宝藏,那这些宝藏只怕要永远的埋在地下了。

更何况,他们临走前的那种胸有成竹的表情,使刘老爹更加深信他们能取得宝藏。

于是,刘老爹就在他们走后等了三个时辰。然后也悄悄的赶去幽冥山庄,以图捡到点好处。岂料,他刚到山庄便见到一个“血人”自内走出,胸前还插着一柄阴森森的刀。

起初,他以为传闻是真,那“血人”便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但当他听到那“血人”竟能发出人的叹息与苦笑声后,他才发现那个“血人”竟是方成。

方成艰难地喘息道:“老爹……帮……帮帮我!”

刘老爹边走过去边道:“不知方大侠想要老头子我如何帮你?”

其实这老狐狸心中早已有了算计:看方成此时的情形,他们多半是中了庄内的机关埋伏。方成已然如此,其他人只怕已葬身庄内。看来这些宝藏是绝对拿不到了,但听闻方成本就出生于名门望族,又行走江湖那么多年,定然也有不少积蓄。此刻他已身受重伤,说不定能发点小财呢?

方成还未觉察出危险的临近,道:“下山……找人……找大夫!”

刘老爹悠悠道:“找大夫得有银子啊!”

方成道:“我……怀里……有,你……自己拿!”

刘老爹眼里已有了光,他将那谋害过无数过往商客的脏手,伸进方成的怀里摸索着。令他气恼的是,他只摸出几两散碎银子。

刘老爹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讥讽道:“方大侠,你是不是拿我老头子寻开心啊!这么点儿银子哪里够用?”

方成道:“我只有……只有这么多!”

刘老爹冷冷道:“谁不知你方大侠最爱助人,那些被你帮过的人难道事后不送你点黄白之物?据我所知,上个月你帮长江铁网帮铲除了宿敌飞鱼帮,铁网帮帮主送了谢金一万多两。如今你就拿这么点儿银子糊弄我,你当我是傻子啊?”

方成气的浑身直发抖,他嘶声道:“你……铁网帮的确……要给我,但……我没要。我辈侠义……岂是贪图钱财之辈,我只是……只是看不惯飞鱼帮所为,才……才出手的!”

刘老爹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别人白给钱竟有人会不要?我可不信!让我来翻翻,若让我翻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老爹果然又伸手要去翻找,他已认定方成身上还有更多的钱财。

方成怒发根根竖起,大喝道:“尔敢!”

刘老爹被方成这一大喝,吓的跌坐在地上。听声音方成受的伤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好像随时都有能力杀掉他。刘老爹吓的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上也无方才那么威风,尽说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求饶软话。

良久,就在刘老爹都快要被自己说的话烦死的时候。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方成,却发现方成仍是方才那发怒的姿势,吓的他又低头求饶。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偷看了一眼,方成的姿势仍未有一点改变。他不禁有些奇怪,于是便大着胆子缓缓伸出那仍沾着方成鲜血的手指,去探方成的鼻息。这一探差点把他气的半死,方成已然气绝身亡。他竟对着一具死尸磕了半天头,自然要生气了。

方成本就已深受重伤,失血过多而又得不到医治,如今又被刘老爹这种小人言词侮辱,竟活活的被气死。可是,他死后余威仍存,竟骇的刘老爹磕了半天的头,这也就算是对他的一点小小的惩罚吧!

想那“不死神龙”方成,堂堂的一代大侠,竟会死在一个龌龊的小人手中。可悲、可叹、可怜、可恼!

听过刘老爹断断续续的讲述后,方击楫良久无语。他在沉思着,目光之中不知是喜、是悲、是怒、是叹?

刘老爹激动地道:“报应……报应啊!不是不报,时候……时候未到!如今……到了,方公子……杀了我吧!”

方击楫微笑着摇了摇头。

刘老爹奇道:“为……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很想为父报仇么?”

方击楫淡淡道:“杀了你又如何?我爹能活过来么?更何况,我本就没打算要杀什么人,只不过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

刘老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方击楫,笑道:“好……很好……”

他死了,只怕他这临终一笑才是他一生中最真实、最开心的一次笑,因为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望着新落成的坟,方击楫喃喃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又何必呢?”

一个声音幽幽地道:“世上之人若都能看透这点,也就没那么多杀戮了!方公子,你该走了!”

方击楫叹道:“是该走了!你呢?”

那声音娇羞道:“自然是跟着你走!”

方击楫大笑道:“好!我就带你见见未来婆婆去!”夕阳西下,一匹白马载着一男一女向日边追去。

本书所要讲述的武器,并非是当年魔教冥狱左使“黑无常”、幽冥山庄庄主尤明的独门武器勾魂索,而是一件真正能杀人不见血的可怕利器,那便是几乎已是万能的金钱。

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笔者在此奉劝诸君一句:金钱一物,乃双面利刃。切不可贪多,以免永坠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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