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记得那年,从未蒙面的外公突然来至家中,告知母亲他为小妹找了一个未婚夫——路宇。他像一个君主颁发着他的“圣旨”,他的命令不容人更改和质疑,甚至“Sayno!”
我对他的印象差至极点,从心底讨厌他。感觉他这人特势利,特烦人,特讨厌。如果可以,我真想将他赶出家门。
我听到他突然对爸说:“文龙啊,等彩儿回来,你就把这个事告诉她吧!路宇是个好孩子,他会好好待她的!”他的话语严厉万分,似在下达命令。爸没有吭声,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反对我爸妈结婚,当初他为我妈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子,但我妈已有了我爸。为了爱情,她离家出走了,第一次她违逆了外公他老人家的意思。因此,他从未原谅我爸妈。我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为小妹找未婚夫,小妹明明还小,只有20岁,还在读书呢。何况他为何特别关注小妹呢?我从爸妈那得知,阿姨当初听从父命,嫁给了他的一个得意门生。阿姨是个很苦命的女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我只知最后阿姨她丈夫走了,流下了她们孤儿寡母;后来阿姨疯了,一切都成了谜;到最后,小妹到了我家,成了我真正的小妹。
其实我早就知道小妹是阿姨的女儿,但心中总有一个声音似在告诉我:要装作不知道,尽力瞒着小妹。但小妹最后还是知道了,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我知道她的心一定很痛很痛;那年她18岁。今天,我想说的是,幸亏小妹在学校上课,没有回家。我很了解小妹,她绝不会允许有人干涉她的生活的;小妹有的时候很任性,很倔强,然她却一直是坚强的。
偷偷找到路宇,那个被称为小妹“未婚夫”的男人。他看起来很绅士,彬彬有礼的,待人也很有礼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他这人确实不错,如果小妹可以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不久,在外公的安排下,路宇进了小妹的那所大学。
我引见他和小妹相识,小妹对他印象很不错。“路宇,我听我哥哥说,你是学建筑的,是吗?”小妹学的是室内装潢设计,她一直梦想有一天可以住上自己亲自设计的房子,她说那样会很有成就感。
“是啊,听说你学的是室内装潢设计,我们可以勉强算同行?”路宇微笑着回答她。
“怎么是勉强啊?明明就是同行咯!”
…………………………
小妹和路宇聊的很愉快,我在一旁根本插不上一句话,不过我很安慰,至少小妹很有可能会接受他。小妹在学校一直不乏追求者,据我所知,就有一个名叫段宁浩的;说实话,小妹有时也会在我面前提到他,但我对那小子的印象超差,感觉他太过自大了,有些目中无人。
一直以为事情会顺利地发展下去,结果,那天,小妹突然跑回家朝我发了一次火,那是她第一次对我大吼大叫。
“哥哥,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了,可为什么连你也要欺骗我,还要联合其他人一起来骗我?”小妹激动得满脸绯红,双拳紧握着,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小妹,你……别……松手啊~你会伤着自己德尔!”我紧张地试图扳开她的双手,她的手心已出现点点血渍。
她是真的生气了,真的被我伤到了,第一次她在我面前流下眼泪。我胡乱地擦拭着她的脸:“小妹,哥哥是混蛋,你怪哥哥好了,可你不要伤害你自己好吗?”最后她哭累了,将头枕在我膝盖上。我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再问小妹,我怕她伤心。后来小妹和段宁浩在一起了,小妹过的很开心,她说她很幸福;我想只要小妹快乐幸福就好。
在外面游荡了六七年,终于想回来看看小妹。在大街上碰到小妹时,心情激动万分,她说她有一个儿子;她终于还是结婚生子了,可她却告诉我她一个人住,她离婚了吗?段宁浩对她不好吗?来到她的家中,见到了小外甥——程诺(后来得知他姓程)!他很可爱,很乖巧,很讨人喜欢!趁小妹带凌霞去房间时,我悄悄问小外甥:“小诺啊,你告诉舅舅,你爸爸哪去了?”小家伙嘟着嘴眨巴着眼睛,食指轻戳下巴,奇怪地看着我。我隐约感觉事情很复杂,再次问道:“小诺,你一直和妈咪两个人生活的吗?”小家伙立即点了点头。
难道段宁浩和小妹离婚了?我依然不死心:“那你爹地是不是叫段宁浩啊?”小鬼很拼命地摇了摇头:“那个叔叔不是我爹地!”
“呃~”什么意思?难道小鬼也不原谅他爹地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不一会儿,骆凡来了,我知道她,是小妹最好的朋友;没想到她也住在这里。她告诉我段宁浩也住在这里。说来也巧,刚说到他,就看到他与另外两个男子一起走出电梯。“段宁浩!”我喊住他,我一定要搞清楚怎么回事。“韩岩!”对于我的到来,他好像很意外;但仍走进屋内。“你和小妹怎么回事啊?”走的时候他们两个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我……我和彩儿在几年前已经分手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那孩子呢?”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孩子?”他惊讶着望着我,看到小诺,立刻低下了头:“他……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你们不是结婚了吗?”我还是不死心。
“呃~”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彩儿没有结婚啊!”骆凡低声道出答案。
“没有结婚?”我看着骆凡,想证实我刚听错了;然她却点了点头。小妹她居然未婚生子……我再次看向段宁浩:“你还爱她吗?”段宁浩诧异地看着我,稍许之后点了点头。我松了口气:“如果你还爱她,如果你不介意她还有一个儿子,如果你可以承受这一切,请你好好照顾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他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但我阻止了他:“你别急着回答我,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几分钟之后:“你想好了吗?”他缓缓抬首看向我:“韩岩,我……我……”“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说了!”他的一再犹豫让我明白只有最后一个人了,路宇,我知道他仍爱着小妹,他仍在等着小妹,等她的原谅。
电话打过去,不一会便有人接了:“你好,哪位?”
“路宇,是我,韩岩!”听出是路宇的声音。
“韩岩,有什么事吗?”
“有些事想问问你?”
“怎么突然之间那么严肃,什么事啊?”
“你还在等吗?”
“我……”显然他明白在问什么。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之间是时候解决了。我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为何后来外公没有追究下去?但我只想问你,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会继续爱下去吗?”
“会!”
“小妹她……她未婚生子,你会好好照顾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吗?”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为了小妹,我别无他法,我不希望小妹那么辛苦。
“她……还好吗?”
“她……过的很苦,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小妹的内心一定很苦。
“好,我答应你!”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仅仅是因为想帮助小妹吗?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站在她身边!呵~我很傻是不是,明知她不可能原谅我!她最讨厌欺骗,而我却偏偏骗了她……我从未后悔遇到她,但是我当初真的没打算瞒着她。好几次我都准备告诉她,但……算了,都是陈年往事了,只要她还需要我,只要还有可能,我都会回到她身边。其他的事你不用担心,过阵子我会回上海,会一起和彩儿合作那个工程。”
“好,我等你回来!一切等回来之后再说!”
挂了电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四望一周,段宁浩神色凝重,脸色惨白。我相信他应该知道路宇是谁?也应该知道刚刚他做了什么?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他没有抓住这次机会,怪不得他人。
我蹲下身,看着小鬼:“小诺,告诉舅舅,这些年一直只有你和妈咪两个吗?”
“不是啊,还有哥哥!”
“哥哥?你还有一个哥哥?”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们是双胞胎!”
“爹地!”小鬼跑向那男子。
“爹地!”我看了看小家伙,他不是说他没有爹地吗?
“我是彩儿的好朋友,江禹腾!”他自我介绍道。
好朋友?原来只是好朋友?忽然想到刚刚的问题:“那还有个孩子呢?”
“一年前因肺叶感染,上重不治,离开了~”
“离开?”孩子死了!天哪,这些年小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听到这些,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要小妹结婚,要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好,她现在一个人这样,我是怎么也不会放心的。
小妹出来时,我告诉了她,要她与路宇结婚。
“路宇?”她神色苍白。我想她是想到了当年吧。
“不,我不答应!”她还是拒绝了。
“好,那只有一个办法了!”我也不想逼她的:“孩子跟我姓韩,从此孩子与你无关,我会结婚,给孩子一个名分!”
“哥,你别逼我!”
“韩岩,你别这样!”凌霞出来阻止我,我知道自己刚才一定很激动。然我听到凌霞对小妹说:“为什么要排斥他呢?路宇他……”
“凌霞!八年前是我负他,八年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那不怪你……”
最后小妹还是答应考虑:“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好!”我答应了她,明知她很有可能是在忽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