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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肃风裹暖 十三卷 途中琐事

李吉脸上顿时现出深深的失落,他极为抑郁的吐了口气,烦躁的说道:“你上错车了吧,快下去,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

李裹儿哪曾遇到有人这般不客气的和她说话?气愤之下就要斥责,可转念一想,眼下车队还没开动呢,要是闹出什么动静,让上官姑姑知道了,那就去不成啦。想到这,她深深吸口气,极力收敛住怒气,小脸慢慢现出娇憨的模样,鼻尖微皱着说道:“好哥哥,好哥哥,就让我待在这着嘛,好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的。”

她这嗲嗲的可爱模样倒真让李吉心跳突的漏了几拍,可也仅此而已,默颜无故消失带给他的阴霾还未消散,哪里有心思欣赏这美景。他故意眼带淫邪的上下打量李裹儿,吓唬道:“你待在这,不怕我那个什么了你?”

李裹儿睁着清澈的大眼睛,萌萌的看着李吉,说道:“什么是那个什么了?”

李吉心里暗叫一声惭愧,竟然对着小姑娘出言不逊,他连忙收住话头,正色道:“好了,你还是下车吧,我们是奉旨去外地办事,你快些回家,免得家人担心。”说着就要将她弄下车去。

李裹儿却是真急了,平时自己撒娇那是百试百灵,可今天却碰上个油盐不进的人来,她左手死死抓住车窗,嘟着小嘴,抽泣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求求你了,哥哥。”

李吉瞧着她大眼睛里泪花闪闪,心中有些不忍,于是问道:“你怎么不愿回家?和哥哥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李裹儿听他这么一说,眼中顿时一亮,溜溜转了一圈,忙说道:“我不能回家,我。。我是孤儿,没地方去了,会饿死的,哥哥,你不会看着我饿死的,对吧。”她边说边晃李吉的胳臂。

“又是孤儿?”李吉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李裹儿的着装,心里叹了口气,大周的孤儿怎么尽是些身娇肉贵,貌美异常的女孩呢?他无奈的咂了咂嘴,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瞧我傻吗?”

李裹儿歪歪脑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李吉看了看天色,知道起程在即了,他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拖住李裹儿,竟然将她抱了起来。

李裹儿先是一呆,随即醒悟过来,小手本能的一扬,啪。。。一个红掌清晰的印在李吉脸上。李裹儿怒气冲冲的皱着小鼻子,说道:“立刻放我下来,否则你死定了!”

李吉却是被这一巴掌打醒了,他本能的按照自己的心理年龄去处理,殊不知现在的自己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呢,这样抱着一个同岁女孩。不是轻薄会是什么?

“呃。。”李吉有些尴尬的笑笑,准备将李裹儿放下。

岂料李裹儿却突然抓住李吉的领子,脸贴了过去,眼瞪眼的说道:“我改主意了,你必须让我留下来,否则我就大叫,然后的事。。哼哼,你知道的。对吧。”

一阵清香中夹着淡淡奶气的少女味道直直扑到李吉的面上,他有些异样的偏偏头,正要开口,车子猛然朝后一动,因为李吉此时正蹲在车厢里,突然的移动让他重心不稳,抱着李裹儿直直向后车壁上倒去。

“啊。。”李裹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眼看着背对车壁的李裹儿后脑勺就要撞上去,李吉腰间猛然一扭,于呼吸间转动了方向。嘭。。李吉脑袋和背脊重重的撞了上去,两人也随之坐到在地。李吉活动了下脑袋后没发现什么大碍,便向还在怀中的李裹儿瞧去,却见她怯怯的将头埋在自己怀中,两只白净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一副受惊小鸟的可怜样子。

“喂,没事了。”李吉拍拍她后背说道。

李裹儿却还是低着头,抓着李吉的领子死死不肯松开,柔肩一耸一耸微微颤动着。

李吉觉得有些不对,伸手轻轻板起她肩头,却见李裹儿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泪水顺着小脸滑落,满是恐惧不安。

“你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了?”李吉有些担心的上下打量一下,却没发现什么伤处。

李裹儿抽抽鼻子,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念道:“裹儿怕,裹儿怕,爹,娘不要抛下裹儿。”

李吉见她害怕的模样像是曾经经历过某些在心中留下深刻阴影的事情,他虽不知道是什么,但面对这样的情况,最应该做的就是让她慢慢疏泄出来,于是李吉将李裹儿慢慢平放在毯子上,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衣领仍旧被李裹儿两手紧抓着,看她手指泛白,可见抓的有多紧。李吉无奈的摇摇头,伸手轻轻去瓣她手指,可几番努力下不能弄开,他只好加大力气,就在这时,李裹儿的声音传来:“裹儿不起来,裹儿要睡觉。”李吉闻言一愣,忙抬头看了过去。却见这个小丫头闭着眼睛,嘴里咂巴咂巴着念叼,长长的睫毛贴在柔美的脸上,像一个小精灵安静的栖息在花蕊中。

李吉探手在她眼睛上方晃了晃,终于无奈的坐倒在地上,这都能睡着?太快了吧。

衣领被她攥在手心,不能起身,这个姿势坐久了腰又酸,李吉只好选择最省力的办法熬过这寒冬里即将入夜的刺骨冷意。

他轻轻挪挪了位置,靠在李裹儿身边躺了下来。由于不能转身,他也只能面对面的享受着怡人却备受心灵煎熬的少女呼吸。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队原计划连夜赶路,天亮前到达中途驿站,用已做补给。

冷风开始从车厢各个方向灌了进来,李吉赶紧从李裹儿那侧拉过厚毯,盖到她身上,随后再挪近一点,将自己也包了进去。就这样,李吉在李裹儿温润的身体旁,毯子里幽香的味道中忐忑的进入梦乡。

天入深夜,一阵冷风如钢针般透了进来,洒落到李裹儿的脸上,她呢喃了片刻,大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男人的脸庞。“啊。”惊呼还未出口,便被李裹儿生生塞了回去,她捂着小嘴吃惊的望着鬓发边紧闭双眼轻轻呼气的李吉。“这是怎么回事?”李裹儿自出生起便很少接触过其他异性,纵是回宫后,见到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可小小的她虽然于男女之防意识有些淡漠,但这亲密之态还是本能的令她产生抗拒,正要将李吉推开时,却一下楞住了,她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李吉睡着的脸庞上深深皱起的眉头,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他现在的模样,好像爹睡着的时候啊。”李裹儿小心的伸手摸摸他的眉头,又像受惊的小鹿般缩了回去。“是不是也和爹一样做梦也不开心呢。”李裹儿想起爹爹每日站在宫台上静静眺望远方时瞳孔中莫名的哀伤,心里涌起一阵疼惜。

“唉。。你也不开心吧。那好吧,裹儿就不把你推开了,让你靠着好了。”李裹儿脸露温柔,像个小大人似的轻轻摸摸李吉的脑袋,靠在手臂上望着他的脸庞出神。

“默颜、、默颜别走、、”李吉猛然惊醒,挣扎伸出的手怔怔的愣在空中,就像他此刻呆滞的眼神。

“额、、其实我睡这里是因为、、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吉对正睁着明亮大眼睛定定看着自己的李裹儿讪讪笑道。怎么解释呢?他对用事实说服这个小丫头没一点信心,因为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裹儿却是没有出声,只是又望了他一会儿,才懒懒的伸伸小腰,偏过头若无其事的说道:“我饿了。”

李吉的神经猛然松开,赶紧起身说道:“我这就给你找吃的去。”他匆忙之下才想到此刻才是深夜,车队尚未到驿站。想了片刻后,记起还没来得及交给幺儿的果脯在自己车里,便从包裹里尽数拿了出来放在李裹儿面前,有青梅干,杏仁干,桃干等女孩喜欢的小食品。

哪知李裹儿看了几眼,却撇了撇嘴,不过还是随手挑出几粒青梅慢慢咀嚼了起来,她看了看李吉,将手递了过去:“咯。”

李吉正忐忑这个小丫头对刚才的情景是个什么反应呢,闻言倒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我不饿。”

李裹儿眨了眨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哦,我不怪你。”

李吉一愣,“什么?”

“我说,不怪你。”李裹儿有些生气的重复了一遍。

“哦。”李吉点点头,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接下来,又开始发愁这小姑娘的去向了,眼下车行路上不知走出多远了,让她下车肯定不可能的,只有想办法告诉钦差大人,看她怎么决定。想想昨天接旨的时候,因为默颜的原因自己闷着心情没给她好脸色看,现在告诉她有个小女孩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车上。这还不得受些斥责?唉,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感性过了,不过,仔细想来,这感觉却是让他很舒服很自在。

天色渐渐泛白,李吉从窗口望了望,前方驿站的轮廓渐渐在雪舞中清晰起来。他舒了口气,正打算下车,却忽然看见队伍中奔出两骑,一骑朝来时的路返回,一骑向前方奔去,却是直接经过驿站往前走远,并没停留。

李吉有些不解的皱皱眉,不过也没有多想,转身嘱咐李裹儿:“这样,我去向大人说明情况,你随我来,到时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说是,知道吗?”

李裹儿眼珠儿一转,突然很开心很兴奋的格格笑了起来,小脑袋拼命的点着。

李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下车。李裹儿再也忍不住了,弯腰拍拍小肚子,赶紧跟了上去。

“大人,下官有事禀告。”李吉踩在咯吱作响的积雪上,拱手朝上官婉儿的车架说道,一边的李裹儿蹲在地上,两手抓满了雪团,兴奋的朝远方扔去。李吉瞄了她一眼,很是无奈。身量都与一米七八的自己齐肩了,却十足像个小孩子。

等了一会,车帘方才宣开,露出上官婉儿明媚慵懒的脸庞。李吉只看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去,说道:“大人,你的。。”

上官婉儿疑惑的往身上瞧去,却见披挂着的绒毛大衣的领口竟没紧好,恰好露出雪白纤细的锁骨和那一根惊心动魄的鲜红小带。她俏脸一红,赶紧往上一拉,看了眼李吉后,方才稳下心神,正要开口,却看到了李吉身后正朝她嬉笑眨眼的李裹儿。

上官婉儿立时怔住了,蠕了蠕嘴皮,硬是没说出话来。

李吉等了片刻后,才抬头看去,见她望着李裹儿一言不发,眼含诧异,于是说道:“大人,这是下官的、妹妹。嗯,不知怎么的突然找到了下官车上,吵着要回家去,当时车已上路,下官也不好叫停,于是想着到了驿站再与大人说。”

上官婉儿眯着眼睛看着李吉,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哥。”郑幺儿此刻突然钻出了车厢,欣喜的对李吉说着。

李吉笑着朝她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郑幺儿转头望去,却发现了李吉身后一个漂亮的陌生姐姐,她翘了翘小嘴,立时朝李吉看去。

这时上官婉儿终于开口,她很隐蔽的瞪了眼李裹儿,随后微笑着对李吉说道:“嗯,无妨,我这车里载不下多的人,你便带着你、妹妹住你的车上。”

李吉说道:“多谢大人。下官告辞。”说完,递给幺儿一个以后再说的眼神,拉过李裹儿就要回车上,哪知她却反拉着李吉,指着远处一片雪白雪白的树林,跳着说道:“哥哥,带我去那玩,快点,快点。”

李吉歉意的看了眼上官婉儿,对李裹儿呵斥道:“别闹,马上到驿站了,这赶路可不是陪你玩的。”

李裹儿却不依了,嘟着嘴巴,朝上官婉儿说道:“姑。。姐姐。姐姐,你说让不让去。”

上官婉儿脸色一僵,才多久,姑姑就成姐姐了。可眼下不能暴露裹儿身份,实在发作不得,只得故作亲切道:“好吧,李吉,你就陪着你妹妹去玩会,到时赶到驿站汇合便可。”

郑幺儿闻言,赶紧跳下车来,说道:“我也去,我也去。”上官婉儿笑了笑,愉快的点点头,她此刻却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是一家子出游踏雪来了。想到这荒唐的念头,脸再次红了红,瞄了眼李吉,转身进了车厢。

李吉却真是哭笑不得了,敢情自己是带孩子玩的。

窗口,上官婉儿望着李吉的背影,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裹儿?李吉?”

“漂亮姐姐,咱们一起玩吧。”郑幺儿自从发现漂亮姐姐可以更好的拉近关系后,便用顺了嘴,就是哥哥的上司照应被自己哄得乐呵呵的呢。

哪只李裹儿不吃这套,只是瞄了眼郑幺儿,说道:“小屁孩,不和你玩。”说罢,自己朝前面的雪堆跑去。

郑幺儿小脸当即垮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漂亮姐姐这句话不管用了,还是那句小屁孩。

李吉无奈的对那个大孩子叹了口气,又对面前的小孩子说道:“好了,咱们也不和那个小屁孩玩,哥哥带你去滑冰,顺便教你一个新舞,好不好。”

郑幺儿立刻笑了起来,拍着手道:“好啊,好啊,哥哥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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