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头的早晨注定是匆忙的。
七点十五分将近,苏净慌慌张张的一抹梳妆台,将所有东西毫无秩序的扫进包里,看也没看的拉上拉链摔门离开。
紧赶慢赶总算在飞机起飞前赶到了机场。苏净以火烧屁丶股的速度与时间赛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借过!”、“请让让!”。身子灵活的如同水蛇一般在行人之间游走。这让她领导了不少目光。
不过,以这样的速度在人群涌动的机场里横冲直撞是很容易出点意外的。比如司空见惯的……
“哇啊!”
撞到人!
而且还摔的惨不忍睹!
对方的东西飞向半空继而砸在地上,这足以证明了地心引力的存在。
摔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苏净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形象不形象的,一咕噜的从地上爬起来,头也没抬的急忙帮被自己撞到的人捡东西,嘴里不停的解释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飞机。太赶了。所以……”苏净一边捡一边望向安检口。
“那你先走吧。”
“啊?谢谢啊!”苏净像不敢相信重获自由的囚犯一样三秒怀疑又万分激动的将手里捡来的一摞类似资料的东西塞给它的主人,一溜烟的留下个背影就跑人了。
身后一片哗然。
天空有架飞机飞过。
苏净依旧一身轻装的回到了家里。她几乎很少在旅行途中疯狂购物,这样的习惯似乎不太符合90后的风格。不过她从来都不走约定俗成的路线。
放好包,苏净看了看自己熟悉的家。虽然这几天她没在家,爷爷也搬到妈妈那儿去住了,不过家里依旧一尘不染。想必爷爷让人每天都来打扫过。
她轻松的坐到沙发上尽情的呼吸了把充满阳光的家的味道。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打电话给爷爷!也不知道他这几天过的怎么样了。这样想着,她便拨出了妈妈家里的电话。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苏净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维托修临走时说的那句“由命”……
“嘟嘟”几声电话接通的声音将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喂,请问您找谁?”
“福嫂,是我。爷爷呢?”
“是小姐啊。你刚回来吧?”
“嗯!你让爷爷接电话,我很想他。”苏净玩丶弄着手指迫不及待的让福嫂帮忙叫爷爷。
电话那边却犹犹豫豫,“老爷……老爷在医院。”
动作僵住。“什么?!医院!爷爷怎么了?病复发了?”连珠炮似的轰炸电话,苏净紧张的背挺的直直的。
“不,不是。小姐,老爷是摔跤进医院的。”福嫂知道他们爷孙俩儿的感情,急忙解释。
“摔跤?”苏净“啪”地一声盖上电话就急急忙忙的奔出家门。
医院。
苏净气喘吁吁地问护士小姐:“苏雄天老先生住那个病房?”
“303号。”护士小姐指了指右前方的走廊。
“谢谢。”
303号病房。
门猛的被推开。一抹绿色身影窜了进去。
“爷爷?”苏净跑向病床,双眼将病床上的人全身上下扫视了个遍,“您没事吧?”
苏雄天看清来人,脸上立马笑逐颜开,“小净回来啦?”
“嗯!”苏净气喘不平的坐到爷爷身边,微微调整了一下后问到:“怎么摔跤了?”
“明知道我爸心脏不好你还风风火火的!就知道问。我爸摔跤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还有脸问。”一声尖锐的女高音打断苏净的话。
“妈,我……”苏净急忙站起身来。
下一秒。
“啪!”一记耳光在她右脸上甩出又脆又亮的声响。
“我说过别叫我妈!”
空气有些凝固。
苏净姿势定格般的站在原地,手指与牛仔裤中线狠狠纠缠。
苏惠看着她脸上迅速浮现出的几道手指印,心里的怒气依旧没有半点熄去。
“你……你怎么可以打孩子!”苏雄天躺在病床上激动颤抖的声音透露出主人的愤怒。
“要不是她,爸你怎么会受这样的苦!”苏惠收回手,恢复出一惯的高姿态。但呼吸依旧起伏不平。
“你…还不都是因为你…当年要不是你,这孩子又怎么会……”苏雄天几欲从床上蹦起来。
“不好意思。”一位护士小姐端着药盘闯了进来,打断了苏雄天的话。看见眼前这幅局面她也不知道是进是退。
苏惠知道苏雄天要说什么,冷哼一声,不甘心的别过头去。
苏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抬头,微笑。“麻烦你了,护士小姐。”回过头,她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爷爷,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苏雄天两腮动了动,欲言又止,满眼担心。
“我没事。”
苏净低头穿过走廊,不管也不顾一路上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直接走进洗手间。
关上门,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掉下来了。她的发泄地也仅限于这小小的一块隔间。
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苏净急忙压抑住哭声。
“你刚看到苏夫人打那个苏小姐没有?”
“看到了。动静那么大,门又没关。没看到也听到啦。”
“你说苏夫人为什么打她?”
“可能是因为老先生摔跤的缘故吧。我听说老先生是因为执意要自己去打扫给苏小姐的房子才摔跤的。”
“这也不能全怪那个苏小姐啊。我觉得苏夫人对苏小姐有偏见!再说,苏小姐又不是苏夫人的亲生女儿。哎、你说苏小姐该不会是私丶生女吧?长的那么漂亮。”
“去你的,别瞎说!人家长的漂不漂亮跟是不是私丶生女有什么关系。”
“二丶奶长的比较漂亮嘛。”
“还说!”
“……”声音渐渐远去。
苏净身子软了下来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是这样吗?房子都是爷爷打扫的。所以……
私丶生女?她自觉有些好笑。私丶生女起码还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可自己却连在这个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亲人都不知道。
苏净是孤儿。
七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那里有老师,有伙伴,有花有草,有山有树。可是没有父母。
她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家。这并不是说她是个多孤傲的小孩,只是,她觉得没有亲人是算不上有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