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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殇

悠长幽暗的甬道,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冰冷光滑的地面像镜子似的倒映着少女曼妙的身材,透进来的清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一缕缕遮掩在面前,她就像雕像一般站在那里,像是等待着什么,双手合十祈祷着。

清冷的光袭上她的脸庞,光滑宛如天成的玉石墙壁打开了一个细细的缝隙,刚好可以容纳少女纤细的身躯。她低着头没身而入,眼前空荡的石室里布满了点点刺目的光团,萦绕在她周围。她踱步走到石室中央的石台前,看着那块散发着幽光的星石,少女站在石台前踌躇着。

“要不要拿走……”少女轻咬着薄唇,眼中写满了犹豫。“嗒嗒——”清脆的脚步声在石壁后面响起,感觉上离这所石室越来越近,少女慌乱的转身,袖摆打到了石台上,星石咕噜噜的朝石台边缘滚去,少女回头伸出纤细的手,紧紧抓住快要坠落的星石。“嗒嗒——”越来越近,沉稳的步子一点点敲击在少女心头,她紧紧地靠在墙壁上,认命似的皱着眉头,双手紧紧地捏着星石,凸显着一条条细密的血管,她身后的纱衣已经和背后的汗珠贴合在一起,手中的星石泛着清冷的光,仿佛月晕打在她身体四周。

“嗒嗒——”停下来了,少女睁开了眼睛,安静的连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她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发出一点点声音,万一只是有人来清扫这里的甬道,万一……

一个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被她清出脑外,她全身都止不住的发抖,像是第一次这么偷偷摸摸,病态的苍白一点点侵上她的肌肤,手指间的关节越捏越紧,安静的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的呼吸声一般。

——为什么还不进来

——不进了为什么不赶快离开,难道不知道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吗

——快点走开啊……

石室外静止的声音如同梦魇一样折磨着少女的意志,泪花在她眼中氤氲着,不停的打着转,她差点气力不支倒在光滑的地板上,但是她知道现在不允许她发出一点点声音,不然被人发现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处罚就可以解决的了。

“咚咚咚——”沉闷的声音从少女身后的石板上传来,她已经跌坐在地板上,抱着腿把头紧紧缩在膝盖上。这三下敲击就是打开这扇门的机关……

两条有力的臂膀圈抱住她,把她慢慢的扶了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使少女转过头看着她背后的人,眼中充斥着惊恐、不解与疑惑,但最多的还是喜悦,“……”她的嘴被一只白皙的手遮挡住了。少女眼前的男人食指挡在唇前,“嘘……叫我主人好了。”

“主人……我……我拿到了……”少女颤巍巍的拿出了紧捏在手中的星石,双手向上供给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便伸出手把星石推给了少女,靠近她的耳旁轻轻地呢喃着,像是催眠的魔咒一样,“乖,……记住我告诉你的,照做就可以了。”

“是,主人。”少女的眼瞳中充满着灰色的空洞,就像是傀儡一般。

黑夜,笼罩着这座古老的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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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残如牙,黑色的云遮掩着漫漫星空。有丝般的雨轻轻打落在地面,像是想要滋润这个破败的废墟,又好像,要唤醒什么。

薇薇安从雨水打湿的地面上爬了起来,眼神混沌的看向四周,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只是她身边的小家伙像是发现了薇薇安醒来,眼神低迷的看着她,像是诉说着什么。

“泽西呢?”薇薇安揉了揉脑袋,摸着浑身发黑的小家伙。小家伙站起身走向一片模糊的黑影,低低哀嚎着。

“泽西?”薇薇安小心的询问着,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强扯着一个看似僵硬的微笑,半跪半爬的靠近了眼前的泽西。“快点,醒醒?”不确定的语气透着她内心深处的恐慌以及不安,小心翼翼的把手探向眼前的黑影,碰触了一下……

“啊!”眼神泽西的后背被灼烧至非常烫手的温度,还能闻见丝丝的焦臭味,黑色的皮肉一点点翻开,露出了一片血坑。几度强忍住胃里的翻滚,薇薇安哽咽着,低低叹着这个男子的名字,悲痛的心再也忍受不住,两行清泪在她脏兮兮的脸上滑下,“泽西!……”

夜空中,那群乌鸦们在薇薇安与泽西上空成圈飞舞,像是看见下面有美食迟迟不肯离去。薇薇安趴在泽西身上哭泣着、呼喊着,想要发泄出那份堵在胸口的悲痛与愤怒,是谁!是谁!她心底呼喊着,是谁杀死了他。

是谁……

一只、两只乌鸦像是忍不住对美食的诱惑,慢慢的靠近着泽西的尸体,无视着来自狼王眼中的怒火。薇薇安抬起头看见了这群拥有血眸的乌鸦,慢慢的靠近着泽西,心里忍不住的想到:原来,他死了……

像是泄愤一样,拿起地下泽西手边的魔杖,薇薇安向前一挥,无数吞吐着火舌的赤炎已经逼近了那群贪婪的血鸦,但它们却像是只能看见眼前的美食一样,对于无数的火焰视而不见。

贪婪,就是本性。

“轰!”就像是爆炸一样,一波波赤色火焰在地面上爆炸着,撕扯着那群贪婪者。炸开的肉糜碎屑粘在了薇薇安的身上,她没有清理这些污秽之物却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朵朵红莲,嘴角绽开了一抹笑容,像似天真无邪,又像似冰冷彻骨。她轻挥着手中的魔杖,一点点光点遍布在她与泽西四周。“好像萤火虫啊……”她想起了什么,笑的更开心了。

记忆,就像是潮汐一样翻滚着,慢慢慢慢,打开了那束缚的枷锁……

……

银白素裹的大地上,有些许树木的倒影,有风吹过,不急,但刺骨的感觉隐隐使人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你……是谁?”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冰天雪地中露出大刺刺的笑容,仿佛温暖的冬阳一样照耀着眼前的人。

“我……我……我……”男孩子哆嗦的说不出话,他身上的衣衫已经看不出是昂贵的绸缎,已变成了一缕缕破旧的碎布片,但青紫色的伤痕以及冻伤已经没办法用这些碎布片来掩盖了。女孩走上前,解下自己的披风,带着温热的气息,披在男孩身上,把他从雪地里拉了出来。“你的家在哪里?”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家?”男孩眼中透着一抹疑惑的神采,但瞬间灰暗下去,“你……你有家么?”男孩子反问着说。

“我,没有家。”少女微笑着,但是,我有爱我的人,她在心底低低的道。

“原来你也一样啊……”男孩子说罢昏迷了过去。

“喂?!喂!快醒醒!”女孩子露着担心的神色,轻轻唤着昏迷过去的男孩子,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淘气,今天怎么又跑到这里了,我告诉过你,这里是典伊安全区和危险区的分割地带,会有危险的。”

“婆婆,你快来看啊,他好像死了!”小女孩仿佛没有听到训斥,心中只充斥着这个男孩子昏过去那苦涩的笑容,“婆婆,一定,一定要救他!”

“天哪!”那个漂亮的少妇人看见这个孩子,发紫的嘴唇轻抖着,眉头紧锁住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快点,快去镇子里买点可以取暖的炭回来,家里没有那些东西,我先把他弄回去。”拿出了一根木杖,轻轻一挥,昏迷的孩子漂浮起来,落在地下的披风也自动飞到男孩子的身上,紧紧地裹住那冰冷的身体。

“好的,婆婆。”少女转身就想南边跑去,但是走两步一回头,看着那瘦弱的身影,不由自主的咬了咬嘴唇,接着消失在这清冷的晨曦中。

——黑,好黑……

——爸爸,妈妈……

——巴比伦……

——黑……

混沌中,紧紧环扣着那记忆的浪潮,一点点蚕食着神识,虚无中他与父母相拥,很开心,很幸福……

眼泪划过面颊,悄悄地躲入发从中,真实的感觉唤醒了木床上躺着的男孩。暖色的光映进他浅色的眼眸。

“这……是哪儿?”虚弱的声音唤起眼前桌上趴着的少女,她高兴的说:“你醒了!”但是看见他紧锁的眉,又道:“这是,我和婆婆住的地方,你可以放心住下。”她走到床边,但又想起什么,转身走进壁炉处,端起一碗粘稠的液体,“这是曼德拉草熬得,你快喝了。”

男孩听话的端起了小碗,咕咕的喝光了那粘稠的粥。甘洌在口中荡开,并没有什么异味,只是淡淡的甜划过味蕾。“我记得,会苦的啊……”男孩低着头自言自语低声的说着,女孩像是听见了,“不会苦,我放了一点点冰果,不会影响药效,但是也可以遮去苦味。”

“你是巫师吗?”男孩子疑惑的问道,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被火光笼罩的少女竟是有一瞬的失神。

“不,不过我在学习魔法,如果说是得话,我只能是个魔术师。”少女苦涩一笑,“不过我学了一些炼金术,配一些常见病的药我还是可以的。”

男孩子拿起了碗,递给了少女,“这个……也是你做的吗?”少女闻声道:“是啊,不过配方是婆婆给我的,我只是照做就可以了。”她接过了碗,在手中轻轻的捏着。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习惯性的眨了眨左眼,坐在床上的男孩不由自主的说着:“泽西?布拉琪……”

“我叫艾尔柯琉娜?灸,你可以叫我薇薇安。”少女伸出白皙的小手,像是由象牙打磨过的工艺品一样好看,“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泽西……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嗯……”男孩握住了她得手,像是握住了生命一样,紧紧的不肯松开。

“你捏疼我了哦~”薇薇安轻轻的笑着,泽西回过神,松开了她的手,她只是低低的叹着:“傻瓜……”

傻瓜……

记忆里的男孩,陪伴着她渡过了儿时的记忆,一点点拼凑起来都是他的身影,像是甜美的梦魇一样挥之不去,也不想丢弃。

他从醒来就再也没有哭过,她还以为他是那么的坚毅,但却每次看见深夜里他躺在落满积雪的房顶上静静抚摸脖间那条漂亮的链子。是,那样的落寞。他第二天醒过来但却又像是忘记了一切苦痛,只是一个快乐的少年,那样的泽西,那样坚强的泽西,那样温柔的泽西,那样犯傻的泽西。

自己想不到还有那样任性的时候,她开始渐渐的任性、撒娇还有发脾气,原来安静的自己并不是这样,全因这个少年改变了自己。那样幸福的感觉,那样的不真实。

直到这黑炎绽放的夜晚,她才发现这个男孩,又或者说是男人对于自己是有多么的重要。

“只要你醒来。”

“我就改变。”

“为了你。”

“只有你。”

她在泽西耳边低低喃喃道。

狼王眼中刻映着一团漆黑的影子渐渐的越来越近,但它像是看见天敌一样不安的站在原地,拱起脊椎绷紧肌肉,看着这个黑影。

一只苍白的手臂抚向薇薇安的肩头,低沉而又沧桑的声音传到薇薇安耳中。

我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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