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伦出走酒店房间的浴室,赤裸着身体,拿着浴巾擦拭着他身体上的水珠,坚实而匀称的身体,身上各种密布的伤口代表他过去所有的经历。
酒店的床上,丢着酒店刚刚才送来的定制衣服。他拿起全白绒面呢料衬衫,法式衬衫的折叠袖口钉上袖扣,长度刚刚好,穿在身上很是贴身。一圈带着英国贵族学校风格的宝蓝色领带,华伦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个王子结,床上的西装,西装又硬又挺,西装外套里面的布标上用很炫的字体绣了个意大利文单字,他不认识那品牌,布料是上好驼绒。西装是暗灰色,隐隐发出光泽,衬里材质是混纺暗红丝布的真丝料。衬里有个水印,外套后方下摆开衩,剪裁简单,没有打折,也没有折袖。
今天要除了拿钱给皮亚罗,还要通过皮亚罗认识罗马银行的高层,他要穿的像个银行家,今天晚上晚宴到场的可能还有阿莱尼亚防务公司的高层,同时他是开曼群岛一家叫红石投资的老板。
他要穿的配的上老板这个名词。他穿戴好之后,照着镜子看合不合身,结果几乎完美。
华伦提其装钱的皮袋,电话里通知了皮亚罗,在酒店门口的露天咖啡座上等他,之后一起去扎科迪的律师事务所。
华伦很快就听到了酒店门口外敞篷阿尔法罗密跑车的嘶吼,也看到了皮亚罗很招摇地在车里朝华伦挥了挥手。
华伦不喜欢这个安排,就因为招摇,这个偏执他归咎他的四分之一中国血统,他的外祖母一直告诉他,财不露白,低调行事。
而华伦活到现在的经历告诉他:外祖母话的很有道理。
扎科迪因为他们的到来,额头都开始冒光,配合背梳的头发,几乎可以当个光源。
“这是三百万欧元,我的客户对我们的计划很赞同,所以给了我额外的金额。”华伦边说边把包的拉链拉开,露出好几叠紫色钞票(500面值欧元为紫色现代建筑)。
“这是最美丽的颜色。”皮亚罗看着钞票由衷地赞叹,“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开始协议。”
华伦在协议上签署下“阿奇特力”的名字后,他拿到了现在已经属于他的定额欧洲债券。不过他还需要把债券做个质押,这样他才能拿到罗马银行给他开具的不记名现金支票。
皮亚罗看着他手里的债券,几乎雀跃,他为客户及时出手了债券,而他除了一笔佣金,还认识了一个黑手党的财务总管,这意味着他如果成为华伦的朋友,他就有了个大客户,这样的大客户为了洗钱,百分四十的佣金都能开的出来——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好了,我的朋友,现在你应该和我去一趟我的办公室,同时,我会让我的同事马上给你开几张现金支票,还有,晚宴结束之后,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不,先别拒绝我,拿出你那不勒斯人的奔放,我保证你会喜欢上我的安排。”皮亚罗说完,还朝华伦眨了下眼睛,仿佛有个能华伦心跳加速好几倍的惊喜。
当皮亚罗的跑车停在罗马银行的车库之后,华伦就跟着皮亚罗返身出到大街上,从罗马银行的大厅走去。
大长条的罗马洞石通过火山石灰一块一块磊出一幢宏伟而具有历史感的大楼,使人感到温和,质感丰富,条纹清晰,却又不失稳重,这就是罗马银行的总部。
“可惜你已经为你的客户打理你的离岸公司了,要不我真应该推荐你到罗马银行工作,毕竟它身后有个强大的家族(意大利菲亚特家族掌控部分股份)。”
“感谢你的好意,我的朋友,不过我不希望晚宴的时候介绍我原来在那不勒斯银行,你知道原因,重组之后,我几乎是‘逃离’,对,应该是逃离了那里,我是逃兵,我无法阻止他们冲进来,而我的对抗,让我在那不勒斯银行圈子里的评价,除了悲哀的忠诚几乎一无是处,甚至可以说只留下了愚蠢,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会跑到罗马来的原因。”当然,华伦说的没一句真话,他根本就不懂任何银行业务,一切都是幡子,一切的语言都是通过他对新闻报道得到信息再加工之后的谎话。
就算银行业本来就是和谎言为伍。但是通过圈子一打听,很快就知道,他不是真的阿齐特力。这个名字只是他看着网站上的资料而强加到自己身上的。
穿过大堂的前台和这幢大楼另外一区的业务服务区,他跟着皮亚罗坐着电梯直接到了12楼。
皮亚罗推开从他电梯出来之后一扇门的喇叭锁门把,华伦跟着进去,脚底就传来优质地毯特有的沦陷感,他若无其事地抬了下头,观察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他发现他已经进入摄像头了。
华伦跟近皮亚罗,然后对着皮亚罗说:“你的办公室有洗手间?”
“有,不过刚刚改造好,还不能用,你往电梯方向,就能看到指示牌,你看前面第二间,就是我的办公室,等等你直接敲门进来,我会交代我的秘书。”
华伦走到电梯附近,闪身进来电梯左边的安全通道,通往楼梯处还有一扇门,门在腰部高度有个经过抛光处理的钢制门把,无疑是这银行规定要求的。他用手指把门把往后推,门把很顺畅地往后退。他加了点力气往后推,门把往后压在上了漆的木头上,也被推开了。那是个很重的防火门,门与门框是由三个大的钢制门轴连接起来的。走出去后是个小的方形防火梯,阶梯是水泥的,比大楼本身的石材还新。他们走上较高的楼层,又向下往走一楼。防火梯有钢制扶手,玻璃灯罩后面透出暗淡的紧急照明灯光,灯罩外还有个铁丝笼。这大楼后方的狭窄区域显然是后来才改建的,为的是要建构出一个完整的火灾逃生系统。
他不得不如此小心,他去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要如此,这是他用身上几乎要他命的伤疤换来的教训。
逃生,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战士才要求完成任务,他不是战士,他是间谍,一个见钱眼开毫无商业道德的间谍,不过这指责对华伦一点影响也没有,“我是间谍。商业间谍。”他常常这样“鼓励”自己。
他在脑袋里演习一遍,该如何逃生的方案,他记住了刚刚从扎克迪的律师事务所到这里所经过的线路,同时他还记住了这栋楼一楼的布置,他有自信,如果有事,他可以跑的出去。
现在他可以回去找皮亚罗拿支票了。
剩下的事情,只是他和皮亚罗的虚与委蛇,接近阿莱尼亚的高层。
华伦推快皮亚罗办公室的门,看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红发女人,手很纤细,皮肤完美无瑕,只看得出夏天晒黑的肤色逐渐褪去,这是个生活节奏完全按计划的女人,除了她的本职工作需要他这样按部就班,更多是她的生活也是如此,这个女秘书的发髻很整齐,几乎没有头发逃出束发棒的控制。桌子上整齐的文件也只能说明她的敬业和专业,但是桌上的笔筒却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笔,这个却不是谁都能有的习惯。
“你好,我找皮亚罗先生。”华伦展示了他的风度。
“你好,阿齐特力先生,皮亚罗先生已经嘱咐过我了,你可以直接进去找他,另外,你需要喝什么。”
“有苏打水就好。”华伦说完就推开了皮亚罗的房门。
皮亚罗从他的办公桌后走出来,走到门左边的意大利传统三角沙发上。
“你稍等,我刚刚已经通知他们送支票过来了,另外,你把刚刚签署的第三份文件给我。这份文件要放在我这里,本来刚刚科扎迪先生给你开具支票的时候,整个流程就算完成了,但是为了加上我们银行的背书,我们才需要回来一趟。”
华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合作愉快,我是在想晚宴的事情,毕竟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能否收到邀请函。而我很重视这个,你应该知道,我的客户的现金量有多少,而他需要体面的生意,他不能永远当个匈牙利城堡地底的安眠人(吸血鬼的委婉说法),他希望他能如同我们总理一样,可以在太阳底下,出现在杂志封面。”
“杂志上需要女郎?我可以为你的客户提供。”皮亚罗哈哈大笑完,接着说,“好了,玩笑时间结束,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他具体的资金量有多大。”
华伦很随意地回答说:“不下5E。记住先生,现在不是里拉(欧元之前的意大利货币,面值较大,一美元相当于1300里拉)时代了,所以是欧元。”
皮亚罗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用激扬的语气对华伦说;“你来对地方了,你应该让你的客户知道,我们是专业人士,是我们。对吧?”
“我一直赞美主,是他的让我在失意的时候遇上你,我的朋友。”华伦说的很诚恳,他现在需要这个叫皮亚罗的银行家。
这时候,皮亚罗的秘书送来一杯华伦要的苏打水,在那女秘书关上房间门的时候,皮亚罗对华伦说:“晚宴结束后,我会让你看到她狂野的一面?”
“她狂野?”华伦用表情,表示自己的惊讶。
“晚上你就知道了。”皮亚罗说的很肯定。
可华伦对他看人的能力也很有自信,这个秘书可不是一个生活也是狂野的人。除非她在伪装,或者这女秘书和自己一样,干同样的工作。他对皮亚罗晚宴之后的安排,第一次有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