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华的动作很轻柔,瑞丽却觉得好笑。他这是把自己当作什么了?捋毛捋顺了就不会发飙的意思吗?心下计较着,嘴上却真地温顺起来:“你知道,我和妹妹的成长环境不一样。脸上可以用妆容掩盖,身上可以靠服装修饰,可是,内里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洛华认真听着,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有些神态是学不来的。虽然只相处两天,但多少对妹妹有些了解。她很随性,无忧无虑,天真可爱,而且骨子里有种高傲,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睥睨,而是与生俱来的气质。”瑞丽轻叹,“这些都是我一时半会学不来的。”
洛华却不以为然,看着她道:“你都说了是与生俱来的,你们同是布朗家族的女儿,她有的气质,你也有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自己。”
“可是……”
“把你前些日子对待我的态度拿出来就可以了。”见她仍然恹恹糯糯的样子,洛华下了一剂猛药。
“你这是在挖苦我吗?”瑞丽拿后脑勺对他。
“这个世界上敢这么对我说话的,可只有你,这还不够高傲?”见目的达到,洛华缓缓道。
瑞丽听罢回头看他,若有所思。她仍然怕他,但偶尔也敢顶撞他,是不是她下意识地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不管如何,他的只言片语就让她这些天来的烦恼烟消云散了,这确是事实。
“天色已晚,明天再看吧。”洛华拍了拍被面起身出去了。
接下来的训练顺利得多了,负责教她仪态的艾玛不再冷着一张脸叹气,彭斯也难得地没有对她冷嘲热讽。好在她本来就学的美式英语,又是英语老师,口音是基本没有问题。
“饱暖思***)”,悠闲下来,瑞丽渐渐觉得无聊下来,总想着找点乐子。她已经待在这个红房子里快两个月了,秋天都快变成冬天了。过两天幽灵镇似乎有什么节日,洛华、彭斯、艾玛他们都没空搭理她,佩奇和凯瑟琳也过去镇中心的幽灵城堡帮忙了,红房子就只剩下思佳和萝丝。萝丝自是不会主动找她聊天,前些天她还避开其他人讥讽她妄想麻雀变凤凰,瑞丽更是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她是瑞丽·布朗姐姐这件事只有长老会成员知道,瑞丽也不想节外生枝。但是不去计较不代表她不在意。百无聊赖之下,她决定避开园艺工人到宅子门前看看。事实上,她对这个幽灵镇充满了好奇。就说笼罩在幽灵镇上的无形屏障,她一直以为是某种魔法。凯瑟琳听了她的想法笑弯了腰,顺了气之后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魔法,人类或是任何种族都不能凭空变出这个世界不存在的东西,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智慧,换一句话说是科技。据说血族早期也是能人辈出的,永生赐予了他们永久的生命和青春,同时也耗去了他们的创造力和革新能力——当然,这是指大多数平庸的吸血鬼。
在灌木丛的掩护下掂着猫步走了约莫五分钟,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扇墨色铁门。到了这里,道路变得宽广起来,没有半人高的灌木丛,但两侧都立着高大的红杉。周围寂静无声,除了她再无他人,瑞丽激动地直起身子,大大方方地撒腿向铁门跑去。
门是虚掩着的,瑞丽并没有急着出去。心下隐隐觉得不安,虽然洛华没有明言,她自然知道他不会希望她从这出去。从里面往外看,延伸出去的道路有个小小的坡度,两旁植着草皮,已是深秋,草身都发黄了。出去便是条大马路,马路对面、宅子四周都是高耸入云霄的大树,似乎没有这座宅子,这里本就是一座大森林。心里疑惑着这不是太过偏僻了吗,脑中突然记起,他们都是行动能力超越现代代步工具的血族,不禁苦笑,自己担心得也太多了吧。
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人”,瑞丽还是整理了下衣冠才出了大门。跑了大概有十分钟,瑞丽弯下腰一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应该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吧?”瑞丽自言自语道。拖着长步又走了几步,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原地转了一圈,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起来。爬了一条长坡,在坡顶上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圆形小镇。音乐声、交谈声随着她的靠近渐渐传入耳中,心中呐喊:“我终于自由了!”表面上却佯装着平静,甚至还抽空安慰自己,我是来考察自己的训练结果的。
这里的街道颠覆了瑞丽的认知,路面倒是干净,只是没有任何的交通标志,也无任何交通工具驶过。街边的房子都建的不高,都是三四层的样子。街上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这倒是顺了瑞丽的心意。他们装扮各异,哪个年代的都有,她对欧美服装的历史并无研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商店、酒吧倒是有的,瑞丽甚至找到了一个很大的书店。
抱着新奇的心情踏进了这家书店,有人正在收银台付款,用的是美元,瑞丽像见到了什么怪事似的瞪大了眼睛。收银台只有一个人,一个白发老头,面色深沉,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瑞丽愣在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侧头看向她,目光中有些探究的意味。须臾之后又笑了,面色缓和下来倒也是个和蔼的老人。“看来我们又有新成员了!”附近的人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瑞丽。
瑞丽瞬间有种赤脚踏在荆棘上的感觉,拔出又痛,待在原地更痛,只好硬着头皮向里走。想着要走出瑞丽·布朗的范儿,不由抬头挺胸嘴角噙笑。
手才刚才伸向一本看中的书,一个黑影笼罩下来。瑞丽抬头,是一个金发的帅气男子,嘴唇半张开着,眼神有些轻佻,嘴角的笑容却阳光得让人无法生厌。“马特。”金发男子伸出了右手。
习惯了客套,瑞丽反射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瑞丽。”
马特蓝色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查证似地看向她。
瑞丽一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想到刚才握手时冰冷的触感突然明白过来,他是吸血鬼,体温是冷的,她是人类,体温温热。他识破了她人类的身份!瑞丽惊慌地看向四周,其他人都兀自徜徉于书海,并未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防备地退了一步,心下已经闪过了好些个的念头。
虽然他们不允许直接从人类身上吸食人血,但她的血液特殊,保不准有意外发生。
要不要向洛华求助?他在幽灵镇吗?能听到她的呼救吗?可惜现在没有时间给她缅怀一下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