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的风,将房间内唯一的烛光,终于吹熄灭了.
狂妄的风,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刮的更加猛烈一些,房间里没有灯,比一般的房间,显得更加漆黑一些,冷一些.
这是一间,临时的停尸房,停尸房里只有单调的几张床,床上铺垫着雪白的被单,姥姥抱着哭泣不能自制的翼,一直沉侵在痛哭中不能自拔。
翼哭累了,似乎哭醒了,他再一次看着,盖着一身白被单的妈妈,痛心疾首的晕厥过去了。
姥姥心力交瘁的叫来了医生,医生开了药,给心气郁结的翼点滴了静脉,翼虚弱的醒了过来,又哭丧着脸,看着窗外那一斜夕阳,昏迷一天的他,似乎安静了许多,沉稳了许多。
他走下了床,姥姥跟随着他,他又一次来到了,妈妈的身边,目光呆滞的望着妈妈,静静的,痴呆的,陪伴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
他似乎忘记了岁月年华,忘记自己究竟是谁了。他沧桑的心灵,悲愤的哀鸣,本来就消瘦的他,更消瘦的沧怜满目。
医院的病房里,已经三个月了,翼不允许下葬妈妈,一直守护在身边,姥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直按照翼的意愿陪伴,直到今日,在医生屡次的劝解之下,才同意火化妈妈的尸体,将骨灰带回家里。
丧事是在火葬场举行的,参加的人除了翼,还有姥姥,另外还有妈妈,教学时的同事.
丧事结束在下午,翼有魂无体的回到了家,推开了家门,门顶上一些抖落的尘土,掉在了脸上,翼走进了卧室,怀抱着妈妈的骨灰,睡了下去。
羽在水龙头下,淅沥哗啦的流水声里,清洗切青菜切出的伤口,伤口随着流淌的清水,染成了一池血水,羽放尽了血水,拿出一块碎布,包扎了起来。
羽莫名其妙的因这点小伤,流出了眼泪,或许也因为下学期的学费,无处借债。
此时客厅的门响了,妈妈走了进来,接着是弟弟的声音,羽依然坐在自己的床上,因为伤口加倍的想念着奶奶。奶奶的关怀与安慰。
“做好饭了吗?”妈妈扯着骄傲的嗓门,大声的呼喊
“已经做好了”羽压着包扎白布的伤口,站在书房的门口
妈妈走进了厨房,弟弟也跟了进去。
妈妈盛上了饭菜,弟弟用手抓了起来,妈妈递给了他,一双筷子,桃冉紫又看了看羽说:“羽,吃饭啊”
羽含糊的答应着说:“好”却想象不出饭菜的好滋味。
妈妈面带笑意,改变了以往的严肃,另羽有些害怕,却也不足为奇的坐了下来。
羽坐在了弟弟的身边,弟弟一手抓勺子一手抓筷子,他快乐的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羽,将一勺子的菜,洒在了羽的白色体恤上,羽被烫脏了,站了起来,走去了厨房,清洗了清洗,却没有洗去那红色的西红柿汤汁。
妈妈没有说话,吃着饭看弟弟,羽又坐了下来,弟弟调皮的对着羽笑着,他的脸上沾着菜叶,另羽哭笑不得,嚼着乏味的米饭。
妈妈喜悦的说:“羽,我们这个小区里,烟草局局长的儿子,前些日子看见了你,蛮喜欢你的,这是他给你留的电话,你要是乐意,晚上的时候,可以相亲”
羽难以下咽饭菜,看着妈妈难得的喜悦,点了点头。
晚上的时候,羽第一次相亲了,因为羽长大了,越发越出落的更漂亮,这个男孩一见钟情的看上了羽.
羽这次接受妈妈的邀约,本来是想借下一个季度的学费,奶奶剪裁的钱,都全部移交学费了,还欠了一些学费的债务,只是妈妈劝她辍学,还有这一次“相亲”的安置。
暑假的假期,后天就开学了,因为凑不齐的学费,羽无能为力的又一次辍学了。
又一日的下午,羽没有跟妈妈借到学费,准备离开妈妈的家,妈妈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那个烟草局局长的儿子,鸿野打过来的,妈妈将电话递给了羽。
“羽,你好,听你妈说,你辍学了?”鸿野说
羽委屈的说:“恩”
“我去年就辍学了,在我爸管理的烟草局上班,你来上班吗?”鸿野说
“可以吗?”羽受宠若惊的说
羽十分高兴,真的没想到一面之缘的他,能带给自己一份工作的可能性。
鸿野说:“明天早上八点,我就可以让你上班,七点我去接你”
羽说:“你跟我妈,说吧”
羽将电话递给了桃冉紫,桃冉紫答应了下来,这件事情。
羽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妈妈,脸上的喜悦。羽却怎么也不能笑的出来。
此时弟弟,从羽的身后撞翻了,一瓶滚烫的热水,那滚烫的开水,喷洒在羽的腿上,烫出了皮开肉裂一般的伤疤。
羽一声凄惨的吼叫,客厅的门开了,后爸走了进来,怒气冲天的看着羽。
“不要哭了”羽含恨而哭泣着,后爸气愤的说
“二十元钱,又没了,哎作孽啊”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爸心疼的看着那暖水瓶,气愤的说
万里无云的晴空,阳光照耀着大地。暖意在微风里吐露芬芳。
兰庭坊这座白色典雅的小区,门前是一个大的水池,还有艺术人体的雕塑像,舞动着艺术的气息,和谐的韵味.健康的生命体态——
纯白色的小区,孱孱流动的喷泉之水,百分之八十的小区绿化.美丽的蝴蝶,在初冬的第一天,翩翩起舞,婉若飘香的舞姿,散发着自然之景的香气。
一辆崭新的豪华汽车,6点已经停在门口了,汽车里一位帅气逼人的男孩,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气定神闲的神韵,似乎在等心上人。
羽八点上班,在烟草局做临时工,已经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里,鸿野来桃冉紫的家五次,前些天桃冉紫聊起了订婚之事,羽吓的哭了起来,桃冉紫暂时没有提起.
鸿野比羽大五岁,身边有五六个女朋友,仗着自己家财大气粗,奉承的人,多不胜数,又自因家里,高官厚录.真是张扬跋扈,自以为是。
鸿野是独生子,爸爸负责上海市烟草,所以财源礼品不断。
鸿野和羽相亲之后的第十天,全家就搬离了这家小区,换了更新更高档的住宅,鸿野处于对羽,气质与美貌的吸引,来羽的家里做客三次,每一次将家里,无处堆放的礼品,带给桃冉紫,桃冉紫看着羽,看着鸿野,好像看着金钱,一样精神.
鸿野今日早上,开车接羽上班,羽自觉亏欠他一份工作,前一天鸿野忽然提起了,做男女朋友,羽十分抗议的拒绝了。
这样的拒绝,惹的鸿野,对羽更加专一了,他的黄色轿车,停在了小区的门口.停在了夺的车后。
羽清晨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她是被弟弟吵闹醒的,妈妈又是一个月的夜班,后爸因为昨晚打麻将,打着呼噜之声,睡的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
弟弟醒来了,一个人十分忙碌的玩着玩具.
羽整顿好之后,跨着包准备躲门而去,弟弟却突发极限的跟到了门口,哭闹了起来,羽哄也哄不下来,吵醒了睡梦中的后爸。
后爸人到中年,越来越胖了,他摸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睁开了眼睛,穿上拖鞋走到了门口,抱起了哭泣的弟弟,二话不说又回到了床上,一边打着呼噜,一边拍着哭闹的弟弟。
羽轻轻的退出了客厅,锁上了门,走到了小区的门口,鸿野远远的看出了羽,将车开了进去,羽盛情难却的坐上了车,没有主动的言语,只是有问必答。
夺看着黄色的汽车,观察着车内的女孩,确定一定是羽,他紧紧的跟这辆车,一直追索到烟草局的门口,直到羽下了车,夺气愤的下了车,一只手抓起了羽,羽惊奇的看着夺,惊喜的说:“哥哥”
“跟我走”夺气愤的看着鸿野,鸿野气愤的看着夺
羽被动的跟着夺走,鸿野气愤的挡在了夺的面前,夺气愤的咬牙切齿一般说:“让开”
鸿野说:“我不允许你带她走”
这个时候,烟草局里走出了一女孩,娇小迷人,她看着鸿野说:“鸿野,我打你电话,你没有接,我就找到这里来了”
鸿野没有说话,花心的他,这一次对羽,动了一些真感情,他一拳打在了夺的身上,夺毫无恐惧的回应了,更狠的一拳.两人打斗的不可开交。
两位女子,不能阻拦,直到夺狠狠的打的鸿野,嘴巴出血,倒在了地上.
夺依然没有妥协的气息,鸿野知道自己,不是夺的对手,还想不甘心的再次挑战,刚才烟草局走出女孩,哭泣的拉着鸿野,周遍也来了很多劝解之人,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
夺气愤的拉着羽的手说:“上车”
羽坐上了夺的车,车内富丽堂皇的装饰,羽惊奇的欣赏
羽只是默默的微笑,微笑着从天而降的美好,喜极悲泣的美妙,羽看着轿车行驶的路线,眼睛含着泪光,晶莹闪烁着兄妹之间的情义.夺看着羽,一颗心更强烈的跳动着血液的愤然.
羽模糊的从白色樱花,那梦碎情段的地方,回忆起了,那童年开心的往事,看着越走越远的路程,猛然间询问:“哥哥我们准备去哪里?”
“带你去游玩”夺看了一眼,她精致俏丽的容颜。
“哥哥你想不想奶奶?”羽小声的询问,似乎是想知道,夺心中的秘密
夺坦白的说:"有想过"
羽微笑了,夺觉得她比小时候,更妩媚漂亮了
“你是不是辍学了,在烟草局上班?”夺一边开车,一边询问。
羽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夺轻声回应“恩”
“我从朋友那里,知道了你的一切消息”夺着迷的回眸她一眼。
羽平静的看着前方,提到了辍学,倍加失落了起来,和夺的家庭比较起来,感到自卑而无奈,甚至有一丝耻辱。
“你的学费,我来续交,如果你愿意,可以选择学校,复读”夺似乎可以望眼欲穿,她的心事,更了解她多愁善感。
“我已经考上了瑞日高中”羽很想跟他畅谈,她似乎渴望这份兄妹之情。
“这所学校太差了,生活条件太简朴”夺的语气坚定
“我喜欢这所学校的教学模式”羽的眼神里,似乎游荡着一份憧憬的画面。
“你打算什么时候入学呢?”夺望了她一眼,追问
羽停顿了两分钟,她含着一份热泪说:“可以就学吗?”
“后天早上可以办理入学手续,我来安排一下”夺旋转着方向盘。
羽若有所思的看着夺,脑海里却一遍空白。
夺回眸羽,清澈美丽的大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喜欢.吸引。
魂牵梦绕的想念,犹如整个童年的血红印章.
夺带着羽游玩到所有的商场关了门,犹如迷途不知归路的孩子,两人重温小时候的快乐心情,玩了一个尽兴。
夺才放羽回了家,大大小小的礼包转交给了桃冉紫,桃冉紫欢喜的,用清茶一杯招待了夺.
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羽和妈妈坐在板凳上,后爸晚饭之后,又进如了梦想,弟弟在客厅里,兴奋的跑来跑去,雀跃的像只小企鹅.
“多年不见你了,你已经长成大人了,男的你还惦记羽”桃冉紫回忆也陆续侵入脑海,她看着夺,喜忧参半。
夺说:“我没有忘了羽,没有忘记你,你依然美丽如初”
“怎么会呢,岁月不饶人那,我已经老了”桃冉紫坦率的口吻
夺恭维的说:“你增添了几份,女人的风韵与气度”
桃冉紫尴尬的笑了,夺谈起了,让羽从新回到学校的事情,桃冉紫满心欢喜的同意了。
“都是邻居胖啊婶,见羽亭亭玉立,给她乱介绍对象”桃冉紫指责的语气里,有些追悔的心态。
夺承诺的说:“以后妹妹的学费我来支付,工作我来找”
桃冉紫对夺的身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夺不但继承了上亿资产,夺的亲生父亲,是台湾的高官,权势在握.桃冉紫卑躬屈膝的点了点头,。
“你照顾羽,我定能放下心来”桃冉紫看着夺,期盼羽将来有更好的归宿。
羽被淘气的弟弟,拉进了厨房,羽从礼品袋里,顺势切开了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放在了浅青色的水果盘里,走了出来.
弟弟流着口水,紧紧的跟在身后,急切的骂着,他其实是想吃西瓜了,羽先递给了他一块最大的,他坏坏的眯着小眼睛,吃了起来.
羽将西瓜,放在了麻将桌上,简陋的差乱,另羽觉得有些招待不周。
夺却喜出望外的拿起了一块西瓜,递给了桃冉紫。
羽拣了一块最完美形状的西瓜,递给了夺,自己也拿了一块,三人的快乐,不在言语之中的甜蜜.昏黄的灯光之下,品尝着西瓜的香甜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