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沦陷
“刚才从京城传来消息了，新的大元帅已经被任命了，用不了几天就到了。”罗杰传达消息说道。
“是什么人？”
“是郭文涛和李武略原来的顶头上司，名叫王德。晋升之路很平坦，是个中规中矩的人。随行带了五万人和一批南方的军官。其中有个叫李欢的，曾经做过几天南方大元帅，情报中提醒你需要注意。”
“那个南方的传奇英雄李欢？”
“就是他。”
“为什么会有他？”
“他被革职了。不久前他和汉国的一位叫轩辕倾国的女军官私会，被指通敌而被革职了。”
“啧！还真是个放浪的男人。这些我当然知道。”百色感叹道，对于这个李欢的传闻在秦国早就家喻户晓了，俨然就是秦国第一放荡不羁的男人。
“还有什么？”
“虎口关，明军后退了200里。”
“切！”
卓业人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无非是想要新到的元帅安心的收拾了白家，然后他才好坐收渔利。
一周后，新任元帅王德到任。之后的见面会，召集了全体旅级以上军官到场。正在前线的白晓声，李汉，王浦一干人也被召集了。
白飞也在到会之列，百色经过一阵犹豫之后决定还是要去会一会这个新元帅，而且这次她出门带足了仪仗，除了罗杰之外又选了六人手执画戟跟在身后，到会时引来一阵侧目。
因为百色来得晚，前排的座位全部已经坐满了。有百色熟悉的北方军军官，也有百色从来没有见过的南方军官。白飞和白胜，白起坐在一起，百胜和白起已经是军长了，所以坐得很靠前。
“你坐到后面去。”百色径直走到白飞身边说道。白飞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给她让了坐。
“白飞当年就不该离开第九军。”白胜不满的说道。
白飞毕竟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又同样都背负着红眼军团的名号。百色这种丝毫不给他留面子的行为自然引起了白胜的不满。
百色没有和他争论，白胜的不满只是针对这件事即时的反应。并不会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没多久王德到场，会议也开始了。所谓见面会首先要互相认识，王德照着名册进行点名，被点到的将军起立，就算是认识了。
“白维。”王德叫道。
当叫到白维的时候，并没有人起立。
“白维。”
王德又叫了一遍。
“白维怎么没有到啊？”
当叫到白维的时候百色心里一紧，连云山骑兵队被百色弄到北方去的事一直都是个秘密。如今被提起来一定会搅得石破天惊。
“连云山骑兵队和白维在哪？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地图上看不到连云山骑兵队的驻地？”王德只是很平淡的说道。
“是不是因为骑兵队正在迁徙中？”有人提起。
“鬼话。”王德提高了声音说道，“前年秋天柳林店战役之后就再也没有关于骑兵队的记录。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一支两万人的骑兵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有谁之后见过他们？”
百色心想，看来他是有备而来，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了，想以这件事作为突破口。
“白晓声，李汉，王浦。柳林店战役不就是你们打的吗？难不成连云山骑兵其实已经被歼灭了？而你们却谎报大捷。”王德继续追问。
白晓声，李汉，王浦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只有他们三个人事后得知了连云山骑兵队去了北方的事，但是根本不能说出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王德揪住了。
“将这三人拿下，拖出去斩了。”王德突然说道。
太快了，只能这么说。王德来北方，这三个人日子定然不好过，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突然，这么快。
“嘭！”百色双手拍在桌子上，站起来说道：“不能杀。”
王德有些惊讶，没想到最先提出反对的人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他甚至还没有弄清楚百色是以什么身份能够坐在这里。王德最终还是妥协了，说道。“先关起来吧。”
他也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能杀掉这三个人，如果有人阻止就算了。如果没人阻挠，稀里糊涂杀了也好。他并不过分纠缠，今天只不过是个开始。
点名继续，之后倒是很顺利，没出什么岔子。但是会议还在继续。
王德再次说道：“明军后撤了两百里，我认为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应该果断追击。但是因为白晓声，李汉，王浦的问题还没有说清楚，不能指挥作战。是不是应该另选出三位军长？”
王德的这个建议并没有得到北方军军官的回应，于是王德又说道：“时间紧迫，就暂时先由副军长代理军长之职吧。三位副军长何在？”
之后便有三个军官站了起来，王德继续说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打这一仗，我会另选几个得力的人协助你们。就这样吧。”
他虽然想要强行给这三个军委派一个军长，但是如果因此而不能打胜仗也是枉然，所以只好暂时先妥协。
十天后，传来了战报，秦军遭遇惨败。企图追击的秦军被明军杀了个回马枪，两军在半路发生遭遇，展开对攻。如果在平时，也就是胜负各半，但是这一次秦军却损失惨重。王德不得不将从南方带来的五万人投入战斗才稳住了战局。
这日，百色忧心重重的走在街上，被一个男子叫住了。“哟。真是一位漂亮又高贵的大小姐。露出这样的表情走在街上真是让人心痛呢。”
这是个高大的男人，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岁。打扮得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种威严。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像个放浪公子。
“哪里来的轻浮男人？赶他走。”百色对罗杰说道。
罗杰试着将他推开，但是失败了。于是说道：“他好像有些本事。我的能力对他没有作用。”
百色阻止罗杰继续尝试，说道：“你是什么人？”
“目前还只是小姐的一位仰慕者，可否让我成为你的追随者。”
“我现在没空理你。我现在要回青年军驻地，你想要跟就跟来。”百色说道。
百色不想和他纠缠，只是连罗杰都对付不了他，想必不是个等闲之辈。暂且先引他到驻地去，要真是恶徒到时候也不怕收拾不了他。
那个男人还真就一路跟了下来。
“这里还真是不错啊。”男子一进门就不住的赞叹。
百色看到白飞迎面走过来，便说道：“这里有个形迹可疑的人，帮我揍他一顿，然后扔出去。”
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那个男子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喂喂……我可不是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这个男子虽然想要解释，但是百色已经走掉了。白飞也不知道百色有几分认真，并没有急着出手，不过显然也不想让他继续往里面走了。
那男子摊开手说道：“真是个会翻脸不认人的大小姐。我叫李欢。”
“你是李欢？”
李欢，出身名门。十八岁参军，二十岁就名动天下，二十二岁时便晋升为征南大将军。那时的他深得老皇帝赏识，愿将自己的一个孙女嫁给他。然而他却拒绝了这门婚事，并娶了一个平民女子为妻。从此官越做越小。娶妻之后也是经常传出风流韵事，最近还传出了她与汉国女军官轩辕倾国的绯闻，惹得皇帝大为光火。现在已经是无官一身轻。他看上去虽然有大约三十出头，实际比白飞大不了两岁，只有二十五六岁。
白飞将李欢迎进去，李欢第一眼就看到了悠闲自得的李道子，哈哈大笑道：“这老神棍怎么会在这里？”
李道子慢吞吞的转过头来，好半天才说道：“是小李啊，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还没扔出去。”百色不知为何又折回来，看到李欢有些不高兴。
“百色，你听我说，他是李欢。”白飞解释道。
“哦。你就是李欢啊。”
“正是。”李欢从百色的语气中听出对方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因此而有些洋洋自得。
百色脸突然一变，说道：“轰出去。别人都在打仗，他还好意思到处闲逛。”
“我冤枉啊。并不是我不想到军前效力，只是有人不想让我去。”李欢急忙辩解道。
“谁不让你去？”
“你也知道吧，那王德曾经是我的属下。如今他虽然做了大元帅，却还没有半点功绩。我要是上了战场自然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就不知道是王德的功劳还是我的功劳了。所以王德是万万不会启用我的。”
“你真有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
想来皇帝是有些担心王德无法胜任，才将李欢也一同派遣到了北方，作为一种保险的举措。想通之后，百色露出了一抹微笑，她虽然不喜欢李欢的轻佻，但是她喜欢有才能的人。于是说道：“不如你就在这里住下如何？”
“难不成小姐已经恋慕上我了？”李欢愉快的说道。
“多么肤浅的男人，在前线拼杀的可不是王德。我虽然不知道你有多少够力挽狂澜的实力，但是听听也无妨。”
“我就知道女人都架不住像我这种有魅力的男人的诱惑，那我就住下了。”
“我看还是把你赶出去比较好，我现在最好奇的是你这张又损又贫的嘴是怎么当上征南大将军的。”
“回头想想，过去的我可真是个很无趣的人。”
“原来如此。”
“不好了。”守门的少年突然跑过来说道。
“出什么事了？”百色紧张的问道。
“白——白——白”那个少年惊慌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但是不用他说百色也已经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胜出现在了她面前，他手执着乌黑的巨剑，没有一丝表情。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受伤了，应该是溅上去的血。
“当归桥丢了。”
当归桥位于白城北部的子归河。子归河乃是大龙河的一条支流。大龙河源于商国境内，由北向南流入明国。子归河由明国自东向西流经秦国，汇入大海。由于子归河两岸是高山峭壁，河中又多暗礁，向来不通航。但秦国仍旧在河上设了一座要塞——便是当归桥。
当归桥也是连通虎口关和白城唯一的通道。当归桥丢失等于是所有虎口关内的秦军的后路被阻断了。而且白城也失去了屏障。
“当归桥怎么可能？”
百色震惊得脑中一片空白。秦军虽然现在场面上不占优势，但是还没有到连当归桥也会丢失的地步。而且负责防守当归桥的正是第九军。百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归桥能够丢掉。
事实上第九军由于将帅不和一直处于非战状态，郭文涛和李武略因为老上级王德成了大元帅，以为有了倚仗，不服指挥。并数次要求王德取消将他们并入第九军的命令。因为这件事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第九军被安排殿后。白胜和白起命令郭文涛和李武略防守当归桥，便不管他们了，自己带着原来的部队进入虎口关寻找战机。
此次进攻当归桥的军队并不是来自子归河。明军的精锐部队——卓旅绕过了秦军的防御，直捣当归桥。白胜，白起试图回防已经来不及了，郭文涛和李武略两部几乎全军覆没。他们被挡在了当归桥以北，只有白胜一人冲了回来。
“借我兵。”
此时桥北的秦军一定已经危在旦夕，而桥南的军队只有白城几千守城官兵和青年军的这六千人。
“吹号。”
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青年军第一次集结。
元帅府，王德被巨大的号声惊动了。问：“这是怎么回事？谁在吹号？”
“我了解了，是青年军的号。”王德的副将调查之后说道。
“什么青年军？”
“就是平时在街上巡逻，给人做临时工的那些少年。”
“他们吹什么号？走。去看看。这不是添乱嘛，军号怎么能够乱吹。”
因为马上要开始一百里的急行军，已经来不及准备干粮。百色一边集合人马，一边让原本在总部的一队人到全城收集能够携带的食物。饭馆，酒楼的食物被搜刮一空，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引来了一些骚乱。后来，人们也只知道青年军的人由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军带出了北门。
“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吹号？”
白胜前脚刚走了，王德后脚就到了。巨大的校场空荡荡的，感觉就像世界一下变得清净了。还留下的只有百色，罗杰，白土，李欢，李道子。
临行前于游对白土说道，我们猜拳，赢的人走，输的人留下。结果白土留下了。
“王德，你来迟了。”李欢说道。
“你好歹也是做过元帅的人，怎么能让他们胡乱吹号。”王德说道，语气中对李欢还是有几分顾忌。
“等吧。当归桥丢了。能不能救回来就看这些少年的了。”李欢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王德有些惊慌得说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刚才是第九军的军长白胜前来求援，他带着几千少年刚才已经走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胡说八道，当归桥丢了我怎么会不知道。”王德故作镇定的说道，当归桥是最靠后的战略要点，不止是王德，就算所有人都想不到当归桥会丢失。
“你知道了又如何？你手上还有兵可用吗？”
“这——”
“我看还是先把白晓声放了吧。”
“哼——”王德冷哼一声，甩手而去。如果当归桥真的丢掉了，他可没有功夫和李欢磨牙，他必须赶紧确认这件事。况且如果真是当归桥丢失，放了白晓声也无法挽回大局。
王德一面焦急的命人核实消息，一面让城防军进入战备状态。焦急的等待了五个小时之后终于等来了确切消息，就算是早有准备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能夺回当归桥，后果将不堪设想。王德不敢将所有希望都压在青年军身上，当即点了三千城防军，欲亲自带队去夺还当归桥。
“我们也去吧。”百色对李欢说道。百色送走了青年军的人，内心却极为不安。她下定决心，决定要追上白胜。但是自己去了能做什么？百色无法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是李欢，他是已经成名的大英雄，如果是他去了或许能够帮上忙。
百色找来几匹马，然而在北门外却遇上了王德。
“王德，现在可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我必须去。”李欢一上来便说道。
王德虽然内心极不情愿，然而也不得不默许此事，自顾上了马，准备北上。
然而形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一对人马从北方呼啸而来，带头的正是卓业人。王德一阵紧张，立刻命人摆出迎击的阵势。此时撤回城里已经来不及了，只会让卓业人一路掩杀，攻进城去。
“卓业人老匹夫欺我秦国无人！”李欢激愤的说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百色惊恐得几乎失去了理智。卓业人和白胜走的是同一条路，卓业人出现在这里，难道说——
百色已经无法往下想了，脑中一片空白，几乎要从马上跌下去了。
“你别乱想，看他们的阵容不像是经历过厮杀，应该是擦肩而过了。”李欢急忙稳住百色。
事实上白胜和卓业人在半路几乎遭遇了。只是卓业人全是骑兵，而青年军的都是步兵。骑兵响动大，而步兵响动小。因此白胜率先察觉，将部队掩藏了起来。
“白城有危险，我们必须回去救。”于游为首的青年军着急的说道。
“先救当归桥。”白胜冷漠的说道。白城除了几千守城士兵，其他都是老百姓。而如果当归桥不夺回来二十几万被围困的秦军可能全军覆没。
“百色还在城里。”
“先救当归桥，后救白城。”
“那就来不及了。”
“不是正好吗？想要回去救她，到时候手底下利索点。”
白胜近乎冷血的回答让于游愤恨不已。
“你们应该庆幸，刚才走掉的应该是卓旅的一部分。这样一来，这一仗会会打得更轻松。”
“卓旅又怎么样，总之我们必须回去。大家跟我走。”于游吼道。
白胜一把捉住于游，用冰冷刺骨的话说道：“小鬼，别婆婆妈妈的。老实告诉你吧，白城守不住了。想要救你们那漂亮的小女人就乖乖的听我的，把当归桥夺回来，把卓业人逼回来。”
“你胡说。”
白胜放开于游，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说道：“就算白城丢了，她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没事了。至于如此紧张吗？”
“怎么了？”白飞听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
“可恶。”于游不甘心的吼道。
“你们以前在外面流浪应该是不怕冷的吧，我会把温度降下来，让你们逐渐适应。把守当归桥的明军会因为急速下降的温度而不适，这时候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听我的命令，全军跑步前进，让身体热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停下来。”白胜命令到。
白城外，两军对垒，相距数十米。
“对面来的可是卓业人，好大胆子，居然跑来送死。”王德虚张声势的说道。虽然卓业人只带了大约两千人，但是王德绝不敢小窥。
卓业人却不搭理他，只回头和副将私语一番。当卓业人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手上不知怎么多了一支长弓，举手便射。
王德吓得几乎从马上摔下来，然而这一箭却不是向他去的。卓业人的目标正是前年用神怒坏了他好事的百色。
白土平时看上去虽然有些愣，但是动作却极为敏捷。他直接飞身挡在百色前面，用身体替百色挡住了这一箭。
罗杰如同捉小鸡一般，一手将百色拎了过来，然后弃马向后飞一般的逃了。卓业人却不想放过他们，一箭接一箭，急射而来，箭箭石破天惊。罗杰使出全力，运用斥力生生的将卓业人射来的箭稍微改变了一些轨迹，每一只箭都堪堪擦过身体在身边炸裂开来。
直到罗杰逃回城里，卓业人连射了十几箭。最后一箭射在城门上，将城门捅了一个窟窿。
“可惜了。”卓业人摇着头将长弓收了起了。
王德和李欢不知卓业人为何对百色那么大的仇恨，放着两个元帅不射，却偏偏要去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没想到名动天下的卓业人居然如此卑鄙，做出偷袭的举动。”王德不放过嘴上讨得便宜的机会。
“打仗向来如此，谈不上什么卑鄙。不过你这厮还不值得我射。”卓业人若无其事的说道。
李欢看着地上痛得直打冷战的白土对王德说道：“等会我和卓业人打起来，一时恐怕难分胜负。你回城把城里的军士都集合起来，迂回进行包抄。”
“好。”看到了卓业人的实力，王德巴不得早点离开。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动作，现在有个台阶，便爽快的答应了。
“带上这个人。”
王德命人抄上白土，一溜烟向白城去了，身后两军立即战到了一起。
原本城防军就算不上精锐部队，就算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亦不是优中选优的卓旅的对手。随着死伤的增加，愈发的变得难以支撑，眼看就要被完全消灭了。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切的王德后背一阵冰凉，他此时不得不盘算是否要按照李欢的建议行事。就算把全城的兵丁都投入战斗，结果也可能是全军覆没。
卓旅就是一支这样的军队，他们由各军中成名的士兵组成。任何一个士兵都能够对付十来个普通士兵，更强大的亦有之。就算是南方军的人也知道他们极难对付，不过有些人不以为然，以为这是北方的人故意炫耀。王德并不是那种狂妄轻浮的人，不过现在看到的这支卓旅也仍旧超出了他的想象。集合的四千城防军在他犹豫不决的这段时间已经死伤得所剩无几了。
看到这个结果，王德最后决定不再去救城外的士兵，想要据城而守。
他的这个决定不禁让李欢破口大骂，他虽然独力拖住了卓业人，然而身边的人却在不断的牺牲，王德迟迟不肯来救，李欢便知道王德做了什么打算了。
“你必须去救他们。”百色来到王德身边说道。
“哼！”王德对她的建议嗤之以鼻。
“如果李欢死了，将没有人能付得了卓业人。”百色继续说道。
王德显然有些动容，然而最终依然坚持己见，并说道：“无非就是个卓业人，有何可惧？”
百色又急又怒，只差就让罗杰动手逼他就范。
“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王德对百色早已不满，隐忍到现在终于怒不可遏的表现了出来。
然而城下却又发生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李欢突然举手投降了。
“看到了吧，那个男人就是这样，根本靠不住。”王德不吐不快的说道。
“该死。”百色甩下这句话就带着罗杰愤然离去。
脱离了战线，百色和罗杰径直往青年军驻地走去。
“白城守不住了。我们必须把所有重要的文件和贵重物品藏到园子家去。我收拾文件，你去把剩下的金币都带上。”百色急匆匆的说道。
“有这个必要吗？找个隐蔽的地窖藏起来就好了。”罗杰询问道。
“还是园子家保险一点。”百色格外的紧张，却不住的提醒自己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要沉着冷静。
李欢对王德愤恨不已，又见取胜无望，于是便投降了。城防军遇到了这样强大的战力，早就没了战意，纷纷投降。
然而卓业人却不买账，冷冷的说道：“我不要俘虏，杀！”
这让李欢始料未及，慌忙应战。残剩的城防军不一会便被杀得精光，李欢也被五花大绑，捉了起来。卓业人此刻反倒不急着杀他了，毕竟李欢名声在外，有做俘虏的价值。
收拾了李欢便只剩下王德了。王德妄图依靠坚固的城墙进行防守。然而他这一次是彻底错了，卓业人只是一挥手便将城墙毁去了一大段。一箭之威便能破坏城门，城墙又怎么能够奈何得了卓业人呢？城墙的作用根本无从谈起，王德想要依城墙而战原本就是痴心妄想。
然而卓业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卓旅的人已经攻上城墙，将王德团团围住了。王德虽然没有像李欢那样投降，然而却也是人家的待宰羔羊了。
白城就这样破了。卓业人没有到元帅府去耀武扬威，反倒找到了青年军的驻地。事到如今他已经算是大获全胜了，然而还有一只漏网之鱼让他念念不忘。他悠闲的坐在李道子每天都坐的躺椅上，命人将百色的大宅翻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找人来问问。”卓业人并不着急，似乎料想到了这种结局，只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成百上千的人之后陆续被压到了校场，卓业人只是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这一切。
“卓业人，你想要做什么？”
王德虽然算不上是个好人，只是作为元帅，也是白城的父母官，这么多老百姓被压到他的面前。也不得不故作声势的这般问道。
卓业人有足够的自傲不回答这个阶下囚的问题，只是在喝了几口茶之后他显然心情大好。于是随口支应道：“也就随便问问。”
“问问有没有这个什么青年军的人。”卓业人终于发话了，对着手下的人说道。
“谁是青年军的？站出来。”卓业人的属下对着人群喊道，此刻卓业人还不知道青年军的人已经都出城了，只以为他们都藏在老百姓中了，因为他们平时本就和老百姓没什么区别。捉了那么多人兴许有一两个也说不定，故此一问。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再去捉些人来，看到十几岁的都给我捉来。”喊话的人见没有人站出来，于是这样说道。他们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主宰，想要什么就必须要有什么。甚至没有多一问的必要，这是他们的傲慢。卓业人也没有阻止他这么做。
没过多久，又有更多的人被捉了过来。
“谁是青年军的，站出来。”那人再次发问，然而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要不要再去捉些人来？”卓业人那个属下到此时才来征求卓业人的意见。
“不必了。”卓业人说着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来是要亲自问话了。
“请百色小姐出来说话吧。”
卓业人突然用浑厚有力，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说道。他的用意显然是要用这些人质威胁百色。只是百色此时却不在此地。
见此情形，被五花大绑于一旁的李欢怒斥着说道：“卓业人，你也是个成名的人，怎么对一个小姑娘咄咄相逼。”
“李欢，你也是个成名的人，也会做阵前投降的事？”卓业人很不屑的说道。
卓业人的反辱相讥，连王德都忍不住冷哼一声，投去鄙夷的目光。李欢哑口无言，怔在了当场。而后又底气不足的诡辩道：“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那种情况下是理所当然的吧。”
卓业人并不想理他，只是百色并没有如愿出现。于是说道：“既然你已经是一介平民，对我也就没什么用了。杀了吧。”
李欢算是明白了，自己对于卓业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如果能用来逼迫百色现身，卓业人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
“等等，等等——”虽然李欢先前做出了临阵投降的事，但也不是说他就能恬不知耻的开口讨饶。况且在了解卓业人用意之后，这么做也毫无意义。但是此时他真的有些心慌了。
在南方就算是官越做越小，也仍旧风光无限，到了北方竟然如道具一般任人宰割。百色就算看到了也一定会说，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快点去死吧。
李欢此时只能不断的咒骂卓业人，老匹夫，混蛋，王八蛋什么的不断出口，不吐不快。就算是不断咒骂也难掩他心里的郁闷，真不知道卓业人和百色到底有什么仇恨？难道自己真就这样死了？
真是悔恨至极！
罗杰和百色一人抱着一个箱子往园子的家走着，突然听到了卓业人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应该是从校场方向传来的。居然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把声音传过来，罗杰心中也不得不佩服。罗杰不知道百色是否也听清楚了，毕竟百色的听力并不如罗杰那样好。只见她丝毫不为所动，看不出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有听到一般，脸上依旧是并不轻松的表情。
罗杰有些担心，好在园子家很快就到了，两人便从后门进去了。两人很小心的把两个箱子藏到了厨房里的一个小地窖里。
家里只有园子，她站在一边看着百色，很担心的样子，却又几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她对外面的事了解多少。百色和罗杰将东西放好了，银子阿姨也从外面回来了。园子这才表现得镇定了一些。
“哎——”银子阿姨就算在百色面前也表现得非常痛心疾首。之后又说道：“我去看过白土了，肩膀被射出了一个大窟窿。”
银子阿姨不住的摇头，简直无法描述下去了。只是说道：“那个丧心病狂的卓业人怎么对那么小的孩子下得了那么重的手。”
百色听了也露出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银子阿姨又安慰道：“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你姨父还在那户人家照顾他，等他能动了我就把他接到家里来。”
百色听了，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刚才——”
银子阿姨大概是听到了卓业人的喊话，不过刚开了个头就停住了，表现得很担心的样子。也不知百色是怎么得罪了卓业人？
“睡觉吧。”百色冷不丁的说道。
说起来天已经黑了下来，要是平时多数人大概正在张罗晚饭了。今天，白城沦陷了，大部分人的生活都被打乱了，甚至连天已经黑了都忘记了。
“诶。”虽说天已经黑了，但是仍旧不是睡觉的时辰，况且晚饭都还没有吃过。不过银子阿姨仍旧爽快的应了。不管百色做什么，总比把自己送到卓业人面前好。百色肯乖乖的睡觉银子阿姨也就放心了。
百色在园子的床上蒙头大睡，罗杰很怀疑他真的能睡着，一直守在门口。银子阿姨也比平时更小心谨慎，为了不弄出很大的声音只给罗杰和园子准备了很简单的食物。百色就情愿是让她饿一餐，虽然也有些不忍心。
在园子接过食物之后，银子阿姨还忍不住小声骂道：“没心肝的。”
园子撅着嘴很不高兴吃完了手上的东西，银子阿姨便把她撵去睡觉。原本也是可以让园子和自己睡，但是她有点担心百色和罗杰半夜跑了，还是把园子撵到自己房间去了。
好在一夜无事，除了园子起床时抱怨胸前的衣襟被百色的口水弄湿了。而百色则坚决主张哪只是出的汗，还说最近是不是开始变热了。就好像平常时候一样的安详的早晨。
百色一定是紧紧的搂着园子入睡的，守在门口的罗杰不禁这样想。自己居然在幻想女孩子的睡姿，罗杰不觉一阵恬燥，反复揉着自己的眼睛使自己清醒，想要把这种想法抛诸脑后。
园子不停的抖动着衣衫，大大咧咧的从房里走出来。在门口却吓了一跳，因为罗杰正靠着门坐在地上。
罗杰把手从眼前挪开，看到这样的园子，不禁一阵脸红，赶忙将头扭向一边。园子之后又躲回房间，把衣服穿戴整齐才出来。百色在家里过夜以前也是常有的事，冷不丁多了一个罗杰，她一下子忘记了。
“色鬼。”百色走出房门的时候这样说道。
听到百色这样说罗杰反而理直气壮的站了起来。百色可是支持罗杰和园子交往的，为此罗杰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她凭什么立场这样说？
“天亮了呢——”百色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出去一下。”
百色知道罗杰回来的时候或许能带回百色想知道的信息。二十万秦军也好，当归桥也好，被卓业人捉去的俘虏和百姓也好。
“唉，真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银子阿姨一边将早饭端上来，一边叹气的说道。
“明军很快就会走。”百色宽慰她说道，银子阿姨是个闲不住的人，白城现在的状况一定让她很难受吧。
“是嘛？”银子阿姨半信半疑的问道。“明国的人好不容易占领了白城，还能轻易的走了？”
“并没有不容易，很轻松哦。”百色想起昨天的战斗，这样说道。神情愈发有些暗淡了。“明国人并不是真的想要白城，他们只是要借攻占白城动摇前线的秦国军队。只要他们无法达到目的，他们就会撤出白城。”
“那卓业人为什么非要为难你？”银子阿姨非常不安的问道。
“只是偶然被他看到了，一时兴起吧。”百色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怎么不对别人一时兴起。”银子阿姨生气的嘀咕道，显然对这个答案表示很不能理解。于是又再次嘱咐道：“你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嗯。”百色暂且应承道。
“砰砰——”此时突然传出敲门声。
“谁呀？”银子阿姨一边喊道，一边向大门走去。若是平时她一定会爽快的把门打开，不过现在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百色小友，既然你不肯来见我，只好由我来请你了。”
“卓业人”百色心中一紧。
银子阿姨慌忙退回来，指手画脚让百色赶紧藏起来。
“没有用了。”
如果只是兵丁来搜查还能够藏一藏，但是连卓业人也来了，那肯定是他已经确信自己就在这里。
百色深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比罗杰扛着自己逃跑时更加深切。虽然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但是仍旧丝毫不敢向前迈进一步，只是直直的盯着那扇门。
门噶的一声被推开了，卓业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那头。
银子阿姨将百色护在身后，说道：“你们要做什么？”
卓业人并没有迈进门，反倒是有两个青年夺门而入。其中一个人将银子阿姨拉开，另一个直奔百色而去。
这种行动模式，事先就已经被授命了。百色将拳头攥紧护在胸前，绝望的向后退了一步。
“等等。”卓业人突然说道。“把她带上吧。”
虽然不知道卓业人为何突然表现出一念之仁，不过百色的小命总算暂时保住了。卓业人也很快自己给出了答案，在去校场的路上这样说道：“我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儿，叫卓雅林。虽然也很调皮，不过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既没有习武，也没有你的手腕。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孩子。”
百色只是听着，虽然卓业人暂时不杀她了，不过她的命运仍然不确定。她也不认为卓业人是可以谈论这种可以轻松话题的人。
面对百色的沉默，卓业人又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人都去了当归桥。”
百色脸上一瞬间表现得非常紧张，她不知道卓业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采取了什么行动。不过昨天一晚非常重要，如果卓业人早就知道了，并把人调回去的话，以骑兵的速度有可能赶上白胜和青年军的人，将会对夺回当归桥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百色昨天就在想就算是卓业人变成屠夫也要把他留在白城，但是这种想法使得百色的内心变得非常难受。弄湿园子衣衫的是自己的眼泪也说不定。
百色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刚才的紧张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不过她确信这已经被卓业人捕捉到了。于是问道：“你有派人去追吧？”
自己现在已经是卓业人的阶下囚了，卓业人不会对自己隐瞒也说不定。
“怎么可能，那只是一群小鬼。不是吗？”
听到这个回答百色内心的忐忑稍微平静了一点。虽然自己的人被轻蔑为一群小鬼让她有些不爽，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
仔细一想卓业人这样做也情有可原，他占领白城是要做给前线的二十几万秦军看的。如果匆忙撤出就失去了意义，反而会提振前线秦军的士气。因此他必须做出这种姿态，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即使卓业人嘴上对青年军如此轻蔑。
就算担心已经没有意义，百色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够去相信白胜能够处理好这一切。
没多久百色就被带到了校场，原本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如今却被别人占领了，而且自己还成了阶下囚。
几千白城的百姓坐在校场的地面上，显得非常疲惫。王德和李欢被绑在木桩上示众。
李欢见到百色被卓业人带了过来，叫喊道：“笨蛋，这么大个白城怎么会没有明国的探子，别那么容易被人找到啊。”
“你还没死啊。”
百色冷冷的说道，她这么说纯粹是基于义愤，而并不知道他在这个校场昨天差点让卓业人斩了。想到这个人居然在战场上投降就咬牙切齿。
昨天，在侩子手要落刀的那一刻，李欢情急中这样说道：“也许她已经睡着了，小孩子都是很早睡的吧？”
虽然只是他的胡说八道，没想到卓业人居然认可了。“暂时把你的命留到明天早上，要是我明天早上没有见到人就杀掉你。”
“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卓业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要看从前线传来的战报吗？”
这话却是对百色说的，卓业人很有自信的从属下那里接过一封信，只是内容却出乎了他的意料。说道：“看来我真的不该对你有一念之仁。你的那群娃娃兵很能干，居然夺回了当归桥。看来我的合围计划要落空了。”
百色被卓业人盯着有些紧张，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现在自己还有白城都还在卓业人手上。虽然没有能够消灭所有秦军，这场战争怎么看也还是对方的胜利，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突然一只手落在百色的肩上，回头一看居然是罗杰。他说道：“别怕。”
“笨蛋，你怎么自己送上门来。”
百色虽然这么说，但是却很欣慰。虽然自己的状况一点都没有改变，但是已经不再害怕了。
“阿姨很担心你。”罗杰这样回答道。
罗杰的怪异举动引起了卓业人属下的警觉，就要上前把他拿下。然而却被卓业人阻止了，卓业人说道：“算了，这是她的保镖。”
卓业人的话带给属下一阵茫然，一个囚犯还需要带保镖？
“这回合的较量就到此为止，就算是不分胜负吧。带上所有人，撤。”
就这样，卓业人押着几千俘虏开始北上，很多老百姓都哭了起来。
“过了当归桥就放了你们。”卓业人这样对他们说道，显然是要拿他们当人质作为过桥的交换，因为当归桥被夺还对卓业人来说等于回程的路已经断了，这一两千人在桥南也不可能再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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