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恭迎秦王殿下凯旋归来。”
随着一阵高呼声,两旁奴才跪地叩首行大礼。秦王身披暗黄盔甲,手握佩剑,大步跨过两节台阶,走进府邸。
“臣妾恭迎殿下凯旋。”
又一段请安声在秦王踏入院中响起,随声望去,只见一排排贵妇人站于大院正中。秦王妃站在最前排,装扮典雅,淡黄清素对襟齐胸襦裙,身披大袖纱罗衫,后摆精绣牡丹团簇图,前额发髻中分梳与耳旁,攒发高盘于脑后,花状镂空金饰发箍紧扣发髻,对称斜插两对玉式挂珠坠子步摇,双眸眼角微微勾勒上翘,淡红翘唇,露出舒雅微笑,端庄典雅,素清不失高贵。
秦王妃后方依次排开站着五位穿着艳丽,装扮雍容的夫人,各个美艳动人,笑逐颜开,而身后各站一个丫鬟,虽说是奴婢,但是长相却也都是水灵清秀,穿着打扮自是和其他丫鬟不同。
秦王大步迈向前,伸手搀起半蹲行礼的秦王妃,看着后排的几位夫人,“都起身吧。”
“谢殿下。”跪拜行礼的仆人,丫头,夫人都纷纷礼毕,起身站于两旁。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秦王妃抬起头,双眼噙着泪水,动容的说道。
后排几位夫人也都小声的抽泣着,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好了好了,虽说此次一仗花的时间长了些,但是本王不是安全的回来了吗?”
“殿下说的是。”秦王妃微微低了低头有礼貌的回道。秦王轻轻搂住王妃的肩膀转身朝着大堂走去,几位夫人紧随其后,府门内外的仆人们也都在总管的指示下有序的散开。
“殿下,我已命人为您准备了膳食,您用完膳再休息吧。”秦王妃柔情的说着。
秦王扭了扭脖子,又把头上的头盔取下,顺手交到秦王妃手上,“不必了,在宫中父皇已经宴请了所有将领,你们自己吃吧。”说着看了看其他的夫人,转而又拍了拍秦王妃的肩膀,“本王有些累了,就先休息了。”
说完,直径穿过大堂,向后院走去。看着秦王离去的背影,秦王妃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又把话咽回了肚中,而一旁的夫人各个吃惊的面面相觑,不明白秦王为何会如此冷淡。
秦王妃转过身,看着一头雾水的几位夫人,又露出典雅的微笑,“殿下刚忙完战事,有些累了,各位夫人就先回房吧。”夫人们犹豫了一下,相互看了看,微微点了点头退去。
“胡管家,安排的膳食都撤了吧,过一会儿的晚膳只用给各屋准备就行了,给殿下准备些清淡的菜和粥便可。”
“是,我这就去安排。”胡管家连连点头,慢慢的退出大堂。
偌大的大堂,只剩下秦王妃和自己的贴身丫鬟——木槿,秦王妃有些失望的吐出一口气,转身也回去自己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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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殿下出征这么久了,这才刚回来正脸儿还没瞅热就又休息去了。”林氏抱怨道。
走在最前面的阴氏和燕氏却不怎么搭理她,余光不削的瞟了林氏一眼。走在林氏前面的郑氏却开了口:“也是啊,从未见殿下如此冷淡,林氏,你可是殿下出征前的新宠,没想到对你也会如此冷淡。”
林氏听了这话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可又不想让他们看出,“是啊,我是进府最晚的,哪比得上各位姐姐在府中伺候的时间长,这殿下归来连各位姐姐都没有正眼瞅一眼,我又算的上什么啊。”
“放肆,你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宠姬,也敢于我们作比较。”一旁默不作声的阴氏有些恼火,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脚步,燕氏拉住阴氏的胳膊给了她一个眼色,“妹妹,你又何必与她动气,再说她好歹也是殿下的新宠,虽说过了两年,如若哪天殿下突然想起来这个人,那咱今天可不就得罪贵人了。”说着拉起阴氏的胳膊向前走去。郑氏跟随其后,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氏,不削的扭过头,不再理会她。
林氏留在原地,气不过又不敢说什么,先不说自己进府比阴氏、燕氏、郑氏晚,就说自己的身份和娘家地位都比他人底下,即使有一肚子的道理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所以现在也只有忍的分了,身后的丫鬟也不敢说些什么,诺诺的低着个头。
“你也别太在意了,她们出身好,在秦府的位份又高,所以眼里哪能容沙子啊,你这样指桑骂槐的他们哪能容忍啊。”站在一旁许久未开口的金氏开了口劝道。
“金姐姐,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受得了她们的气的。”
“我以前是燕夫人的陪嫁丫鬟,虽说最后被殿下看上,和燕夫人一同侍奉殿下,燕夫人对我也算是大度,从不为难我,我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其他夫人也都不能把我怎样。”
“我可比不上金姐姐脾气好,虽说是小门小户出身,但在家也是没受过气的,现在哪能忍受她们的这份气。”林氏顺势挽着金氏的胳膊慢慢的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着。
“受不了又怎样,我从小就在官家为婢,看惯了各种争斗,所以,能忍就得忍。妹妹你来王府的这两年,殿下都在外打仗,加上秦王妃持家有道,所以各夫人之间相处都挺和睦的,这殿下一回来,你看吧,这和平很快也就要被打破了。”
金氏的话让林氏微微一颤,“金姐姐,应该不会吧,这两年我看各位夫人之间就像亲姐妹似的,应该不会因为殿下而翻脸吧。”
“在王府这么多年,这两年是我过的做安稳的一段日子,虽说各位夫人之前甚为亲切,但是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从未停止过。”金氏表情严肃,字字诚恳,“所以,妹妹,以后说话要三思,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听了金氏的话,林氏认真的点了点头,咬了咬下嘴唇,出神的在思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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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质镂空雕花屏风后,一座青石雕刻的下沉水池在氤氲的空气中显得更加神秘,四周轻罗曼纱随着阵阵微风随意飘动。偌大的浴房隐约中只见秦王一人悠闲的仰靠在池中,双臂展开,轻松的搭在青池岩壁,头微微底下,双目紧闭,若有所思。
秦王妃摆了摆手,示意在旁伺候的下人都退下,两边的侍女微微下蹲行了行礼,知趣的把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的圆凳上,低着头退出浴房。
一双纤纤玉手顺势搭在秦王宽厚的肩膀上,手腕上的玉镯也碰触到秦王的肌肤,一股冰凉的寒气瞬间穿过秦王心。紧闭的双目迅速睁开。
“观儿。”
“好久没听到殿下叫臣妾的小名儿了。”秦王妃斜跪于秦王背后,只穿了一条淡黄清素对襟齐胸襦裙,外漏的肌肤如玉脂般雪白柔嫩,高绾的发髻也都放下,乌黑亮发顺着玉臂倾泻于双肩。
“这两年辛苦你了,府内大小事宜你都打点的井井有条,让本王在前线都没什么后顾之忧啊。”秦王一边说着,一边轻拍着秦王妃伏在肩膀上的手。
秦王妃不失力道的在秦王宽厚的肩膀上按摩着,退去在大堂时的端庄,双眼含情尽显女性柔情一面,上翘嘴角,淡淡的微笑着,双颊如桃花般绯红,更添几分妩媚,“臣妾是殿下的妻子,打点家中的事情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何来辛苦,殿下言重了。”
秦王点了点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对了,今日为何不见杨氏?”秦王突然想起什么来。
“杨氏近几日身体不适,一直卧病在床,所以今日臣妾吩咐她不用出门。”
“恩,虽说天气开始转暖,但季节交替还是容易生病,这府内上下不能大意。”
“是,臣妾明儿一早就吩咐下去,提醒各房注意添衣。”
寥寥几句对话后,又陷入沉默,哗啦啦的水响声却更显清晰。秦王妃嫁入王府多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与秦王之间的距离这么远,远到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竟不知道他们之间能说些什么。
“殿下,此次战役我大唐大获全胜,为何您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秦王妃小心翼翼的问道。
秦王心里微微颤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心事竟被她看出,但毕竟两人夫妻多年,秦王妃又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这点心事儿还是瞒不过她的,“哈哈哈,还是观儿最了解本王啊,本王确实是有一桩心事。”秦王想了想,又说道,“但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本王还不太想说。”
“殿下的心事不想说臣妾也不多问,看殿下高兴的神情想必是件好事喽。”秦王妃看到秦王说道心事会表现的如开心,自己的表情也不由的欢喜起来。
“恩~算是件好事吧。”秦王一边回答秦王妃的话,一边脑海里又浮现出裴禹歆的一颦一笑,不由得自己也偷偷的笑起来,可是当想到裴禹歆拒绝自己时的情景时,心中又不由得低沉了下来。
时喜时悲的表情被秦王妃看在眼里,不明白秦王今日怎么了,但是知道秦王的喜或悲都与自己无关,与这个秦王府无关。
秦王妃若有所思的看着秦王,不明白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有如此远的间隙,看着微笑的秦王,那种含蓄带有温情的双眸,从未这样看过自己,一个女人奢求的不就是让丈夫多看看自己一眼吗?而那种温情,是奢求不来的……
“观儿,给本王更衣吧。”
秦王妃回过神,微微点了一下头起身,秦王也从水池中站起走上岸边,双手伸进秦王妃撑起的内衣衫中,然后又套上一件暗紫色精绣图腾长袍,腰间系上黑绸缎腰带。秦王妃面对着秦王仔细的整理着领口。
突然,秦王妃转身又走到水池边,蹲下身一手伸进水池在寻找着什么。
“观儿,你在找什么。”秦王有些疑惑的问道。
秦王妃没有抬头,依旧很认真的在水中摸索着,“殿下,您脖间的玉佩不见了,一定是沐浴时掉到水里了,臣妾帮你您找找。”
玉佩?秦王这才想起来玉佩已经送给裴禹歆,“不必找了,那玉佩没丢。”
秦王妃停了下来,麻利的又跑回秦王身边,“殿下,玉佩在哪臣妾帮您带上。”
“那块玉佩本王送人了。”
听到这句话,秦王妃有些很吃惊,愣了一下,转念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殿下,谁这么有福气得到您的赏识,让您舍得把母后赠予的玉佩送人。”
“一位与之相配的人。”秦王含糊的说道。
“那这个人一定是完美至极,臣妾真是羡慕的很。”秦王妃还是那样文雅,她知道,秦王不想说再怎么问也是徒劳。
一切都真理好了,秦王转身向门外走去。
“殿下,臣妾让胡管家为殿下准备了些清淡的食物,殿下要不要吃些。”
秦王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不用了,本王想早些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说毕,有直径走去。
浴房中的雾气依旧很浓,飘渺如仙境,秦王妃久久伫立,有些伤心的看着已经消失的秦王身影。那块玉佩秦王妃也曾向秦王索要过,可秦王却以各种理由回绝,竟没想到,现今秦王竟把玉佩送与他人。
“一位与之相配的人。”秦王妃喃喃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胸口,“难道我不配吗?”
总以为自己是最了解秦王的人,亦是最和秦王相配的人,今日才知道,原来秦王心中并不是这样想,两人成婚这么多年,原来一直都没有走入秦王心中。
“秦王妃。”
秦王妃贴身丫鬟木槿走进浴房,看了看愣在原地的秦王妃,贴心的为她披上了罗衫,“王妃,咱回房吧。”
秦王妃没有回应什么,拢了拢身上的罗衫,走出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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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父皇这么重任秦王,你可是太子啊。”齐王李元吉松懈的坐卧在蒲团上,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喝醉,但双眼却依旧有神。面前的桌案上歪斜的躺着几个空酒壶,一旁的侍女还不停的在给酒杯中注满酒。
太子李建成却依旧衣冠整齐,盘腿坐在最前方,面前的桌案上只有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太子不紧不慢的自斟自饮。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这三个同父同母的皇子,单从外形上看都有着英俊的外表,不同的是个人经历不同,造就了不一样的性格。
太子李建成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头喝了下去,“三弟,世民足智多谋,帮助父皇打江山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啊,你怎么尽在这发牢骚。”
“你看看父皇今天一整天都在称赞秦王,在庆功宴上父皇和秦王聊的多开心啊,都把您这个太子冷落了。哼,只怕有一天秦王悄悄的把您的太子之位抢走您都不知道。”李元吉有些激动直立起身子,桌案上的酒也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洒出来。
李建成恼火的拍了一下桌案,“大胆,你竟如此放肆,口无遮拦。”
一旁的侍女有些害怕的颤动着身子,满眼充斥着恐惧。李建成看了看在场的仆人,缓和了一下情绪,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李元吉也像是醒了就似的,看了看四周,慢慢的重新坐卧在蒲团上,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大哥,对不起,我刚有些失礼了,不该说那些混账话,只是气不过总是让秦王出风头,要打仗,谁不会打呀,为什么父皇总是让秦王出征抢风头。”
“不可否认,在战场上世民是一个军事人才,但是,本王是长子,就算秦王再能干,本王依旧是太子,他也只配做本王的臣子,如果他有不轨的想法,本王会让他连臣子都做不了。”
“可是,实在看不下去总让秦王立功,同样是皇子,父皇都不肯把机会让给我们,只怕有一天父皇的心会偏向秦王。”
“哈哈哈,这点你尽管放心,父皇不会任由秦王功大盖主的,要不也不会在战役最后派裴将军去支援秦王,父皇的心还是在本王这边的。”
李元吉听了李建成的话心中舒畅许多,倒了满满一杯酒,一仰头全部喝了下去,“大哥说的是,但弟弟我可是对秦王越来越看不顺眼了,留他迟早是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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