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恢复知觉,睁开眼,面前正有一张女性的面孔盯着我看,准确地说是女孩的面孔。
我一惊,就地转身一滚,勉强挣扎地坐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正坐在江边一片芦苇丛里,而我全身都被江水浸湿,多谢老天爷保佑,我居然逃过一劫,没有葬身江底。
我回过神来,发现站在我跟前的是一个穿着印花蓝染布衣裳的小女孩,头上还扎着两个小髻。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的脸。我内心有些得意,在年轻群体里我看起来也是很受欢迎的嘛。
“你,是河神大人派来救我爷爷的吗?”
河神大人?救爷爷?我胸口伤口传来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我低头仔细打量了下自己,原来我全身湿透又沾满泥泞,看起来真像是条泥鳅精!
至于她爷爷,“小盆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爷爷怎么了?”我想和这小女孩套个近乎,多了解些情况。
“我叫小花,我爷爷生病了,你是河神大人派来的吗?”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神望着我这个伪泥鳅精。
“小花,我不是河神大人派来的,不过我是杨大将军派来的,你有没有听过杨大将军?”我突然想到我现在还身负杨大将军的送信任务,得想办法再赶往南都找到凤姐柳兰她们,当然还要找到那个假正经的色狼校尉,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把信送给谁。
“杨大将军?没听过,你会治病吗?”小女孩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治病?“小花,你爷爷生病了吗?他没去看大夫吗?”我问道。
“我们村的朱大夫给爷爷瞧过了,还写张纸,说是要凑齐上面写的药材就能救爷爷了!可是那里有好多药材我们这里根本找不到。听朱大夫说,那些药要去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
“对了,小花,你们村叫什么名字?带我去看看你爷爷吧”我想去了他们的村子,也许能找到法子去江城或是南都与他们汇合。
“我们村叫黄叶村!”小花睁着大眼望着我回答道。
接着我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小花,踉踉跄跄地走去他们的村子——黄叶村。
穿过芦苇地后,我们越过几个小土坡,又穿过了一片树林,走了约莫两里地后,突然看见前方有了田地和房屋。在路边的树木和落叶的映衬下,好一副乡村田园的美丽景色,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小花说的黄叶村了。
小花带着我穿过几片田地,又路过几间乡村土坯房,一路上不时有路过的村民好奇地看着我这个陌生的“泥鳅精”。最后来到一间较大的木制房屋前,小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去,边跑还边喊:“爷爷,我回来了!”
我跟着慢慢走进屋子,屋内一进门是个天井,接着后面是个大厅,估计是接待客人用的。小花则一扎眼就消失在大厅后面的里屋了。从房屋构造和屋内摆设来看,小花家情况在这村里算是不错的嘛,屋子整体比起其他路过的房屋更大也更好。我估计她家在村里的地位应该也挺高的。
我转过大厅后的过廊,进到了里屋。只见眼前靠墙摆着一张大床,小花和一位头发略白的老者围在床边看着我走进来。而面前的床上则躺着一位面色蜡黄的白发老人。
“听小花说,阁下是杨大将军派来的公人吗?我是本村的村长,也是小花的爷爷,村民都叫我樊村长。而这位则是本村的朱大夫。”床上这位一脸病容的老汉扭头看向我,咳嗽了两声后,然后笑着跟我打招呼并介绍了一旁的白发老者。
“在下,姓何,乃是衡阳府衙门捕快,奉杨大将军指派,前往京城南都执行公务。”
“南都?”一旁的朱大夫不禁脱口念叨,不过也没再说些什么。
“你是捕快?”小花爷爷眼神突然精神了许多,挣扎地起身拉着我说。
“不错,在下正是一名捕快,不知樊村长有何指教?”我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反应过度的年迈老汉。
“想当年我也是一名捕快,惩恶扬善,保一方平安,直到后来我膝盖中了一箭!”老汉语气略显激动地说道。
我听了差点眩晕倒地,不过现在可不能失态,“原来樊村长是前辈啊!”我装作很热情地向他行礼,结果一弯腰,挤到胸口的受伤处,不禁痛的叫了出来。
“何捕快你?”老汉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讶。
我忍住剧痛,连连摆手,说:“晚辈只是不小心触及之前旧伤,前辈不必担心!”
然后我就向他们描述了乘船前往江城,结果半路落水,后来被小花发现这一流程。其中,我当然省去了偷看洗澡这一环节,至于受伤则含糊推脱是掉下船时撞在船舷上所致。
而且为了证明我是官差,我还给他们看来我身上的捕快令和小铁铐子。由此,樊村长和朱大夫似乎相信了我所说的一切。
“朱大夫医术很高,让他帮你看看身上的伤吧!”樊村长很关心地说道。
“看样子,何捕快伤得不轻啊,老夫可带你去敝舍诊治一番。”一旁的朱大夫也好心地要帮我医治。我内心突然有种感慨,还是好人多啊!
于是,我向村长和小花告别后,跟着朱大夫去了朱大夫家,让他查看我的伤口。
朱大夫让我躺在他家厢房内的床上,然后解开我身上满是泥水的衣物,仔细清理了伤口后,然后很熟练地给我作起了包扎。
说实话,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不知道这个乡村的毛脚大夫会不会处理我身上的伤,可别把伤口弄感染力。
但这位头发花白的朱大夫果然如村长所说,绝不是一般的乡村大夫,清创包扎手法十分精巧,最后抹上了些草药后我感觉胸口的伤似乎没以前那么疼了。当然也许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不过,我觉得这个朱大夫应该不是个一直在这个小乡村看病的大夫。
“朱大夫,您真是妙手回春啊!还没请教朱大夫您尊姓大名,以前在何处高就?看朱大夫您的手法,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又怎会在如此偏僻的江边小村里呢?”
“呵呵,何捕快过奖了,老夫早年确实跟着一位有名的大夫做了几年学徒同时也学了几年医,医术一般,只是以前也处理过类似的情况。看来何捕快这一撞似乎撞得比较重啊,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另外,何捕快还是叫我朱大夫就行了。”朱大夫眯着眼朝我笑了笑。
我心知朱大夫肯定没说实话,但我还是很知趣地不再去问,人家以前的事我何必去管那么多。而且他似乎看出我的伤不像是被撞出来的,高人出手就是不同。这样医术高超的大夫可尽量别得罪,以后指不定还得靠人家救命呢。
“听何捕快之前说,将去往京城南都?”朱大夫依然微笑地看着我说。
“在下有公务在身,须前往京城南都完成,这次半路出来意外,还得想办法补救才是。”我突然想起身上还藏着那封杨大将军给的密信,赶忙起身在衣物中查找,之前被江水一泡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信没丢,还藏在我亲手缝在贴身裤上的口袋里,只是整封信都已经湿透了,这可怎么办呀!
正在我慌乱无措干着急的时候,一旁的朱大夫开口问道:“这封信看来对何捕快极为重要,想必何捕快此次去京城南都与这封信有关吧!”果然是高人一张口,居然就猜出来事情的大概了。
“不瞒朱大夫,我此次的公务确实包括送信至京城南都。可惜现在信都湿透,不知还能否补救?”我望着眼前的朱大夫,希望他能有什么方法帮我修复这封信。
“补救还得看具体情况,首先当然得将信封拆开,不知这信何捕快能不能作主拆开呢?”朱大夫看上去似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虽然,杨大将军临行前有暗示不能拆信,不过现在这信都快被水泡烂了,再不补救都不知能否完好的送到京城,而且此信事关我们几人能否摆脱刺杀行动的干系,可千万不能半路毁在我的手里。
“拆!”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把这封密信打开。当然,拆开后我希望还能再封回去。
可命运曾教导过我们,信虽然能封回去,但有些东西拆开了,就再也封不回去了。这话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如果没有,以后就算是我何莫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