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义在乱石林中喘息着,身前是巨大化的猫咪多多和一具人型尸体。
他们又一次遭到了袭击。梁义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尸体,竟发现它像缩水了一般正在逐渐变小,慢慢地收缩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那东西蜷着身子如同一个特大型号的新生胎儿,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皱褶的纹路。
多多已经撕咬起猎物来了,对多多而言,不管什么东西先填饱肚子再说。梁义可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一直看下去,不过他现在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渴,相当的渴。
在温度奇高的太阳底下足足走了二三十个小时,饶是梁义再年轻气盛,也禁不起这么长时间滴水不进的折磨。
毫不客气地讲,梁义现在正行走在死亡的边缘。
于是当他瞥见从多多撕裂的怪胎体内流出殷红汩汩的血液之时,梁义的眉头皱了一皱,缓缓朝那边靠了过去。
他久久凝视着那生命之血,心中辗转反侧。这东西人恐怕是不能吃的!不过,只是喝几口血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又犹豫了好一阵,他才终于鼓足了勇气,蹲下身子抬起怪物冒血的脖颈开始用力吸吮。
鲜血立即流散到了梁义的脸上身上,他恍若不觉,仍是专心致志地吸食着救命的血水。
他实在是太渴了,以至于茹毛饮血完全失了仪态。
然而即便是这样,背后那一声轻响还是让他的神经顿时紧绷到了极点,他迅速地甩过头来,露出一副满脸血污的模样。
那根石柱子后面……还有活人!
多多比梁义反应更快,它已经高高跃起扑向了石柱子那边。只见一个人影“倏”地从石头后面闪出,转身便跑。那速度惊人的快,看样子跟那些袭击者是一伙的。
然而他低估了多多的实力。梁义高声命令到:“多多,一定要解决掉他!”猫咪便以更快的速度朝那人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个逃跑的人突然间大喊了一句奇怪的话出来,让梁义震惊的是,他居然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是自己人!”那人喊到。
梁义匆忙制止了多多的攻击,那人也从多多的利爪下捡回一条命来。他大着胆子靠了过去,那人没穿衣服,浑身上下覆盖着闪烁的铜色鳞片,正斜着身子坐在地上眼巴巴望着这一人一猫。
梁义问到:“你是什么人?”
那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懂。接着开口说:“你的语言我不明白。”
梁义楞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说的并不是中文——当然也不是英文,而是他在那个水泥建筑里面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无数新奇符号。那些符号就好像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正是组成这个人所使用的语言的基础字符!
梁义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尝试着用那种语言说:“你说你是自己人,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不由得暗暗吃惊,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流利地运用这门新外语。
那人指了指自己胸口。梁义小心地矮身看去,只见两座山峰正波涛汹涌地起伏着。梁义脸上微红,貌似面前这“人”是名女性。然而还未让他胡思乱想,梁义就发觉到这女人要他看的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一块挂在胸前的铭牌,上面用那种文字写着:样本10458。
梁义惊呼一声:“这牌子!”
女人点了点头:“我便是看到你胸前所挂的牌子,才想我们或许是同一类人。”
梁义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了一会儿,问到:“这么说,你也进过那个水泥房子了?”
女人一楞,似乎又没听懂。梁义赶紧将自己的遭遇跟她说了一遍。
女人沉思了一阵子,忽然摇了摇头:“我跟你遇到的情况有些不同。”
原来,这个女人也是突然到达了一个陌生地方。她在戈壁中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地位在她的故乡是一名高级祭司。那名祭司将这块铭牌交付给她,让她好好保管,随后便在转眼间消失了。
梁义听完她的叙述,心里思绪万千。
看样子,那两个给他们铭牌的人都没留下任何线索。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梁义问到。
“不知道,我的家乡没有这么热的地方。”
梁义沉默了。似乎除了多出一个同伴之外,根本一点关于这个地方的信息也没有。他顿时苦笑到:“这样下去的话,咱们还是会热死在这片戈壁之中的。”
女人不赞同地说:“不,我觉得你走的方向是对的。”
梁义楞了半晌,但见女人半蹲下身子,指着地上红色的硬石头说:“你看这些石头与周围的有什么不同?”
梁义往四周看了又看,这才突然间反应过来:“这些石头要比周围的平整许多!难道说,这是一条路?!”
女人点点头:“或许是吧。”
梁义不禁莞尔一笑。他只是觉得这些石头显得匀净许多,要比周遭突兀的石堆好走一些。自己是下意识地在往平坦的地方前行,哪里分得清楚什么方向?这女人说得很有道理,如果这条略为好走的石头地真的是一条“路”,那么它恐怕真的会通向一个什么地方。
“那么,你愿意让我跟你同行吗?”女人小心地问到。
“啊?当然当然,求之不得。”
“那这位朋友的意思呢?”女人说着伸手指了指梁义背后的多多。
梁义不由得笑出声来:“它呀,它是我的宠物,名叫多多。你还以为它是个人么?”
女人睁大了眼睛:“没错。”
梁义闭上嘴巴,心里却很欢乐。不过随即一想也对。无论是那些袭击者还是面前这个女人都跟普通人长得不太一样,恐怕这个女人从前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猫咪,自然以为是什么奇特的生物。在未知的事物面前,考验的就是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他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发觉她有着一副美丽的轮廓。她的身材很修长,虽然除了脸蛋其余的部分几乎都被棕色鳞片给遮掩住了,但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体里健康的气息。她的皮肤呈现淡淡的黄色,波浪状的黑色长发拢在脑后,一双深邃的眸子闪闪发光。
梁义看得有些出神,忽然听见一声古怪的猫叫。梁义匆忙收回眼神问到:“那,咱们出发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梁义。”
“多娜娜。”
“原来你也姓多。”
“什么?”
“……没事。”
梁义听多娜娜说起她那有山有水的家乡,但是不能确定究竟是哪儿。多娜娜更是完全没听过梁义口中的飞机大炮,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野人。
二人沿着平坦的石头路方向走了没多久,忽然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大群人。起先他们担心是那种戈壁里的袭击者,然而看到这些人的衣着和井然的队列,终于还是打消了这种念头。
队伍最前方的那人看到他们走得近了,打了声招呼然后说到:“差不多人都到齐了,咱们可以动身了。”
那个人自然也是使用的新语言,只不过说得略显生硬。算上梁义与多娜娜,这一群人总共有二十四个,各种奇怪模样与穿着的人都有。离梁义二人最近的一个,也是站在队伍最后的一个人,是一名身材高大,并且有着一头雪白长发的年轻男子。
梁义看他长得算是最为正常的一个人——当然是以他自己的眼光来看的。于是他上前搭话到:“你好,我叫梁义。”
那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副俊朗的面容:“伊莱克。”
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
——样本104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