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整齐,完全没有一丝入侵过的迹象,床上的被子铺开微微有点凌乱,一半窗帘被拉开了,明媚的阳光斜斜的透进来,茶几上一盆萝卜海棠开的火红,一切都很温馨,除了倒在茶几旁,那具已经冰凉的尸体······
僵死在那人脸上的表情太不温馨了,五官扭曲的恐怖,说不出是惊恐还是痛苦,闲溪蹲下去仔细看了半天,终于认出那张极度变形的脸,竟然是那个温雅到有些懦弱的郝昀天。
“呵,”闲溪站起来撇了撇嘴,果然电影里那种唯美的死法都是骗人的。”
凌澈扭头看了看她,他本以为就算是虚拟场景,看到尸体身边这个小女生也会吓得飚一把海豚音,最强也要呆上半天,可现在,闲溪镇定的就像一个法医,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隔着布轻轻捏了捏尸体僵硬的下颚。
“才死了不到三个小时啊!”
“你以前······”凌澈犹豫了一下,“···见过尸体?”
“见过啊,我看了600多集柯南,什么华丽的deadpose没见过,反正又不是真的。”她一点儿都不在乎的在尸体上摸索了一下,目光落在郝昀天紧攥的右手中,似乎是一个很小的白色药瓶,闲溪使了点儿劲把瓶子从尸体手中掰出来,仔细翻看了几回,里面已经空了,标志被汗水浸的有点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来。
“这个是···‘速效救心丸’,郝昀天有心脏病?”
“应该有。”凌澈用袖口隔住手指拉开床边的木柜,看到了三四瓶相同的药,看来郝昀天还是个满谨慎的人。
“所以,是个意外么?”闲溪把空药品搁在茶几上仔细察看了一下门窗,门是从里面用钥匙锁死的,窗户的锁掰下,靠近锁的地方也完好无损,甚至连备用钥匙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难以入侵的密室。韩辰和左漪落来找郝昀天时,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回应,路叔也没有钥匙,最后还是韩辰从外面翻上窗台打碎了一片玻璃才进来的。
凌澈轻合上抽屉,目光在床上流连了一下,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
“不是,是凶杀!”
“嗳,为什么?”闲溪有点惊异的抬起头。
“他口中残留有一点杏仁臭味,是氰化物类毒素中毒,”他扭头环顾了一下屋里,抬手轻轻捏住下颚,“好像没有吃过东西的痕迹,那毒就应该在······”
他的后半句话被截断了,一阵清脆的提示音切入空气,两人对望一眼低下头,手腕上的ID同时亮了起来,频幕闪动显示出一行字。
“致死物为原放在茶几上药瓶中的药!!!”
闲溪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忽然猛地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是正在考试没有办法,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一条“你大爷的!”过去,这感觉太恐怖了,就像你早上起来找不到眼镜翻箱倒柜时,忽然手机一震来了一条短信,上面赫然写着“眼镜在你左手第二个抽屉的最里面”一样······
“居然还打了三个感叹号,”闲溪嘴角抽搐,“这是校长同志发善心降低考试难度吗?怎么感觉像一场阴谋······”
凌澈抿了抿嘴角,轻轻哼出一声,按灭了ID频幕。
“是阴谋。他把难度提上去了。“他说着向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郝昀天原来应该是睡在床上的,即使忽然发病,也一定会从床边柜子里取药,为什么会费那么大力气去够那瓶只剩几颗的药瓶?”
闲溪扭过头看了床边的柜子一会儿,张了张嘴,无声的对天空竖起一根笔直的中指,这位校长看起来蛮和善可亲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满的咣当,难度加就加吧,还伪装成降低的样子······
“可不可以摔摊子不干了?”闲溪握拳咬牙,“这题目也难到变态了吧!”
凌澈自动忽视她的抗议,捏着下颚的手紧了紧,微微皱了眉。
“有没有可能,是他受不了心理折磨自杀?”
“不会!”闲溪猛地回头目光炯炯,瞬间美少女战士上身,语气坚定的让凌澈一愣。
“你怎么这么肯定?”
“当然喽,决定自杀的人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而且你仔细看看地上。”
凌澈眯了眯眼顺着她指的地方仔细看过去,地毯上隐约有两道浅浅的拖痕,像是郝昀天挣扎着爬过来取药时留下的,他不由勾了勾嘴角,忽然有些好奇,闲溪就像一本奇特的书,第一个故事是失恋33天,下一个就成了盗墓笔记,再翻一页又成了名侦探柯南,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页会是什么,就会不由自主的有些期待。
“那你觉得?”他略微调整了下站姿抱臂看向她。
“大概嘛······”女生忽然又蹲下去极为认真的观察了一会儿郝昀天的表情,然后缓缓站起来,微闭上眼,脸色悲悯的如同倾听罪人祷告的神父,几乎过了一个世纪,她才重新睁开眼,冲他眨了下眼睛。
“嘿,配合一下怎么样?”
“嗯?”凌澈有些好奇的挑起眉峰,“怎么做?”
“演一下郝昀天喽,按我说的演就可以了。”她忽然认真起来,眸子中一瞬间乌云密布,格外深沉下去。
“好!”凌澈收起笑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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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真狠!”韩辰站起来轻轻摇了摇头,他和左漪落冲进来时周爵的身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余温,现在却彻底冰凉下去了,尸体上伤口密布,最后的致命伤在胸口,一把武士刀贯穿了他的胸膛,把他的身体牢牢钉死在床板上,鲜红的血液衬着苍白的躯壳,让人一瞬间产生了一种看鬼片的错觉。
“没救了!”韩辰叹了口气垂下双手,没干透的血液沿着指尖滴下来,那种粘稠的感觉很不舒服。
左漪落抽了一张湿巾递给他,踩进血泊中抓住刀柄猛地发力,把长刀拔了出来,伤口处喷出很小的一股血流,大概这具身体也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怎么了?”韩辰把手上周爵的血迹擦干净,扭头看到女生一脸凝重的表情,像是一个雕刻家拿着刻刀面对着自己失败的作品一样。
“这把刀······”左漪落神色古怪的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是戚暮坠崖前插进脖子的那把!”
韩辰愣了一下,目光触到左漪落手中沾满鲜血的刀刃,一股凉气沿着脊背蹿了上来,冻得他哆嗦了一下。
“你,确定没弄错!”
左漪落看着他,觉得他的表情就像活吃了一只毛茸茸的黑寡妇。
“不会,我记得这个花纹。”她用同样的表情面对着韩辰,换另一只手握住刀把刀柄上的花纹露出来,“这是炼狱天使的印记。”
韩辰耸了耸肩,“所以,这是一桩借尸还魂的密室杀人案?太扯淡了!”他扭过身又将门窗重新检查了一遍,全无动过手脚的痕迹。
“手法很棒,先别管那把刀,凶手是怎么出去的?我俩撞门前屋里好像还有响声,这么短的时间,那人是怎么跑掉还做出密室的?”
左漪落目光淡淡地扫了屋子一周,屋里摆设很简单,没有可以供人躲藏的地方,唯一一个靠点儿谱的藏身之地就是那个紧贴着墙放着的小置物柜,可是只有一米6左右,而且十分浅,挺直身子站着还可以,稍微弯腰,柜子门就会被顶开,根本藏不下岛上的任何人。
女生难得一见的露出点认真的表情,歪了歪头,抿着嘴笑了。
“有难度的题,才值得挑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