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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呢喃夜话

矮矮的山峰之上,尤怡静静的听着若尘讲述这一天所发生的种种,从第一二三次猎杀影鼠,到等待裂地兽,再到遭遇两只裂地兽的攻击,从鲜血,到温情,再到自己放过它们。

尤怡只是在静静的听着,十几年来看着若尘长大,这两年更是师徒相待,他比所有人都明白,眼前这个左手臂鲜血淋漓却还在面露微笑的讲述着自己所见到的魔兽间的爱情与亲情的少年,内心深处永远都蕴含着那一抹远非沧桑世事就能泯灭的童真与纯洁。

待到若尘平静的说完,尤怡才轻轻问道:“疼吗?”

疼吗?

是心疼放过两只裂地兽的心疼还是左手臂受伤之后的疼痛呢?

不得而知。

若尘摇了摇头:“不疼。”

尤怡摇了摇头,明白自己问的是一个废话问题,两年的瀑布冲击让若尘的抗打击抗疼痛能力提升了不少,再何况,看他将那株素雨草紧紧抱在怀中,即使是自己左臂流血不止也舍不得用要拿回给村里人的模样,就是痛他也会硬抗着的。

想通了这一点,尤怡再次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莽荒丛林的夜,是魔兽的天堂,尤怡不敢带着若尘停留于此,害怕遇上危险,自己成为若尘的后腿。

是的,尤怡的身体已经濒临枯竭的地步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挥手指点天下的六阶强者,更想一个年暮的白发老人。

不过,这一种感觉转瞬而逝,若尘没有发现尤怡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疲倦。

二人踏叶而行,将层层密林不断的抛于身后,若尘还顺路猎杀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野兽充当今日之收获。

回到村里,村民们啧啧感叹赞美一番自不用多说,光光这一只巨大的野兽就相当于村里一天的捕猎收入了,在看到若尘受伤手臂和明白了素雨草的功效之后,村里人却是一致要求若尘服用素雨草。

当然,若尘是不可能同意这种‘无理’要求的,以受伤手臂已经止血为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最后争论无果,素雨草被当做起死回生的救命宝贝存放于村长家中。

入夜,若尘坐在自家房顶之上,静静的仰望着星空。心里不知为何的有一丝烦乱。

“若尘”

一声呼唤,打断了若尘的思考,他低头看去,却是叶苦。

房顶之上,两人并肩而坐。

“听说你受伤了?”最是沉默的叶苦反而最先说话。

“嗯”,若尘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但是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叶苦:“怎么受伤的?”

若尘轻声说着自己的第一次捕猎生活,讲述着那两次裂甲袭击下惊心动魄的挥剑阻挡,也讲述着两只裂地兽小眼睛里那浓厚坚定的爱意。

听完,叶苦皱了皱眉,疑惑的说道:“你在纠结什么?”

“嘎?”

叶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要否认,我可以感受得到,你的内心其实有些纠结。但是在我看来,不管是你受伤,还是裂地兽最后的差点殉情,还是你的手下留情放过它们两个,都没有可以让你纠结的事情啊?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若尘心底也在问着自己,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呢?苦思一番,在心里寻找一番,却没有找到结果,不由得摇头苦涩一笑:“我都不知道在自己纠结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沉默的叶苦此时像是一个被指责撒谎的小孩儿似的,不依不挠紧追不舍,“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

“你知道?”若尘仰望着星空,不在意的说道:“你凭什么知道?”

“我知道”叶苦肯定的说道:“因为我们是兄弟!”

“兄弟?”若尘闻言一震,转头看向叶苦,凝视着叶苦的眼眸,只见那里,闪烁着丝丝光芒,仿佛,满天的星辰。若尘沉迷了,呢喃一句:“兄弟!”

是啊,兄弟!

若尘终于明白自己在纠结在思考的是什么了。

是感情!

亲情,爱情,友情,兄弟之情。

在两只裂地兽誓死相随的震撼之下,若尘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埋下的、对自己的家人朋友的那些个不在意,此时都生根发芽了,而若尘却没有注意。

是的,两年来,若尘每天的生活都是和师傅尤怡呆在一起训练,吃在尤怡家,住在尤怡家,疗伤在尤怡家。两年多的时间里,见过叶苦他们这些兄弟的时间扳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在家陪陪父亲,哄哄妞儿的时间更加的少。

这些相对于若尘那艰苦的训练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若尘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正在缓慢的忘记着这一切。他以为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自己,纯朴善良和村里的同辈还是最好的哥们,但是他的思想,却已经将重心完全的转移到了训练提升实力之上。

这是一个很模糊的问题,很模糊的概念,若尘纠结其中不得而知。

此时,若尘却全都明白了。

一直以来,他自己所想的就是努力训练守护家乡,他想守护的就是和村里人们的温情,和兄弟们之间的温馨,但是他所做的,就是完全的训练,却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一边。先有实力再来实现目标不能够说不对,但是,能够完成的目标的实力又是什么呢?

他说过要给妞儿抓一只布谷鸟,他的实力还不够吗?可是他自己做到了吗?

他想要采集一些草药给训练受伤的兄弟们养伤用,他的实力不够吗?可是他自己做到了吗?

他想要父亲看到自己的成长而微笑,他的实力还不够吗?可是若布在听到别人对若尘的夸奖时笑得嘴都龇开了,他看到了吗?

他想要的感情,他却越走越远。

此时,若尘终于明白了。

实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一山还有一山高,而这条路,终究是没有终点的。

一切释然,若尘的眼中再度浮现那两只拥抱在一起裂地兽,心想,要是有机会的话,再去看看他们吧。

一巴掌拍在叶苦的肩上,若尘眼中泛着泪光,浴着星光,轻声说道“兄弟!”

说在嘴里,回响在心中。

叶苦扒开若尘的手掌,冷声说道:“一边去,谁和你是兄弟啊”

若尘一愣,感慨着以沉默不语出名的叶苦今天那喋喋不休的话语,更加敬佩叶苦那变脸速度之快,真的就默默的松开了拍在叶苦肩头的手,随即一巴掌拍向叶苦的脑袋,嘴里嘀咕道:“他娘的,两年没有揍你,你小子还敢跟我赌气了啊,看我今天不揍你丫的”

叶苦似乎早就料到如此,瞬间出手与若尘打做一团。

房顶上星辉下,两个少年的嬉笑怒骂声经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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