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夜晚,总是凉风习习的,在灿烂星空下一步一步向家里走回去的若尘心情没由来的好了起来。
今天是他第一次自己走回去的。
从前都是自己走过来,而后却被师傅提着回去,今天虽然身体上也受了伤,但是却并不妨碍自己走回去的。
踏着青青草坪,穿过高大树林,若尘已经可以看见村里的火光在闪动了。
远远的,若尘就看见一群人聚集在村前,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叶苦这十二太保正凑在一起呢,不由好奇的偷偷摸摸过去瞧个究竟。
叶山村的广场之上,叶文老大哥正在给兄弟们训话呢。
“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了吧。”
“当我们还在为一石两石之力挣扎徘徊时,若尘已经远远的将我们甩开了——他已经是二阶猎者了!作为同龄人,作为他的兄弟,我们不抓紧时间好好追赶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虽然这里面有若尘拜了尤老先生为师的缘故在里面,但是,我们都看见了,若尘每天那个惨样!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比我们更加拼命!”
“我也知道,现在的每一个人都很拼命,但是,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至少我们都还生龙活虎的蹦着跳着。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压榨我们的每一分力气,压榨我们的没一点精神。”
“现在我们都还小。但是我们更应该比别人更加的努力,因为我们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想想吧,当我们达到十六岁就跟着捕猎队出去捕猎的那种飒爽英姿,当我们第一次捕猎到自己猎物时候的那种欣慰与惊喜,当我们终于为村庄贡献自己的力量的时候,当我们在喝着小酒和自己的儿子吹嘘自己现在的奋发图强的时候,那是多么美妙的一副画卷啊”
“今天晚上,当你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说明你们已经决定跟随我的脚步了。”
“半年前,我们参加了布叔的魔鬼清晨训练,现在,让我们再次加餐,开创我们的魔鬼夜晚。”
“兄弟们,若尘已经走在我们的前面了,我们还在等什么呢?”
“前进吧!”
没有大声的呼喊,没有狂热的吹捧,每个人都只是默默的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抬起了自己的脚步,沉默的向着远方走去,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看着他们那日益坚毅的脸庞,看着他们那毅然的背影,看着他们眼中透出来的熊熊火焰,看着他们稳稳的拿着武器的手……看着叶文大哥已然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大哥,看着叶苦越发沉默而值得辛辣,看着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努力着……若尘知道,他们将在沉默中爆发,像火山一样爆发!
当他们都走远了以后,若尘还静静的站在树后面,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兄弟情谊,若尘觉得此刻身体上裂开的伤口喷洒的鲜血都是值得的。
抬腿前进的时候,若尘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朝着师傅家走去,要是以这种状态回到家中,妞儿又不知要掉下多少眼泪了。
来到师傅家,若尘依旧是泡在药浴桶中度过一夜的。
当若尘进来,看着他那清明的双眼的时候,尤怡就知道,这孩子,想通了,欣慰的一笑,不过感受着自己残破的身躯后,才低声喃喃道:“看来得加快速度了,不然我可撑不住喽”
*****
第二天清晨,落霞瀑布下。
若尘负剑立于风中。
尤怡站在青石板之上给若尘讲解着:“从今天以后,你就在岸上练剑六个小时,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在再瀑布边缘处练剑两个小时,然后就在瀑布下炼体一个小时,其余时间我找一些书籍给你看”
“现在,就先练习拔剑出剑收剑归剑这四个基础动作。”
若尘点了点头,然后就专注的调息着自己的身体。
以一种极佳的状态来练剑,将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出于若尘心中那个小小的还要使用弓箭的梦想,若尘的剑是背负在身后的,虽然对此有些恼怒,但是尤怡还是没有抹杀了若尘这一个小小的请求。
剑放在那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拔剑出剑的速度。
“锵哑~~”
若尘初次拔剑,速度极慢,铁剑与剑鞘间摩擦发出极嘶哑难听的声音。不过若尘也没在意,而是平稳的将自己手中剑刺出,缓慢飘忽但是很稳定。然后收剑,然后剑归剑鞘。
若尘仿佛是将尤怡的动作放慢了数十倍了一样,而且还是扭曲得丝毫没有原样的慢放,不过当事人若尘可没有脸红的觉悟,而是在归剑之后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回忆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坚定不移的重复着拔剑出剑收剑归剑这四个动作,就像一台千年也不会有一点改变轨迹的机器。不过若尘可不是机器,手中铁剑的轨迹在他的手中一点一点的修正着。
一遍,两遍……
十遍,百遍……
千遍……
若尘一次次的缓慢重复着这个过程,然后闭上眼睛在仔细回忆感悟,然后又开始下一次的反复循环。
从朝阳初升一直重复到艳阳高照,若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重复过多少次这四个动作了,从最开始的嘶哑声音,到现在的清脆响亮,从最开始的扭扭咧咧歪歪曲曲到现在的行云流水坚定不移,若尘手中的剑在一点一点的变化着。
衣裳早已被汗水打湿,手臂,也练得浮肿,当尤怡叫停的时候若尘还在习惯性的机械的拔剑出剑收剑归剑,这时,他才知道,六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尤怡对若尘说了一些话,直到下午训练的时候若尘的脑海中还回响着这些话。
“尘儿,为师没有什么剑法绝技可以交给你的,为师隐藏在这叶山二十多年了,会的剑技也早就已经被生活被伤痛泯灭光了,所以为师能够交给你的,只有这些基础的东西,未来你的剑法,需要你自己的探索,去寻找,去创造。”
一直以来,若尘心中的师傅尤怡,都是神秘而强大的,似乎是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但是现在,尤怡却如此说道,让若尘更为难过的是,他竟然从尤怡的这些话中听出了许多的苍老之意,这个感觉,让若尘感觉很是不舒服。
水流哗哗哗的冲击在若尘的身上,让他从稍微伤心的心境之中清醒过来。
现在的训练,还是和刚才的一模一样,不过,此时的训练却比刚才的更为艰难百倍。
已经将拔剑出剑速度提升到一个很快速度的若尘,此时又不得不再次体会那种慢速度的拔剑。
既要下盘站稳,又要顶住上面的冲击,还要跟随着剑的摆动不断的调整自己的中心,若尘小心翼翼的在水幕之中拔剑,速度比之刚才最慢速度更慢百倍。
两个小时下来,若尘被冲下水四十三次,这其中有三十一次是第一个小时就被定格的记录,而成功的完成四个环节的,只有一次。但是这一次成功的记录带给若尘的感悟,却是早上训练六个小时挥舞几千次几万次都不曾有过的体会,不管是如何在水中稳定自己的身体,还是如何借用水流的力量来达到更快出剑的目的,抑或是如何让身体做出微小摆动来抵抗水的冲击力,若尘都在这成功的一个循环之中感悟良多。
接下来是炼体!
若尘从边缘一步一步的向着瀑布中央走去,那里,水的冲击力将会是最大的。
若尘顺利的来到瀑布一半的一半处,这里,是他的极限之处,感受着水流冲击带给自己的微微疼痛感,若尘有小心翼翼的前进了半步,一点点的挑战着自己的极限,唯有不断的挑战自己的极限,才能不断的冲破自己的极限,若尘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还在微微的前进着。
因为他知道,他有师傅,如果他有危险,尤怡肯定会救他的,这半年来,要是没有尤怡,若尘早就死了被埋葬了。
所以若尘越发肆无忌惮的开始挑战自己的极限了。
感受着水流冲击在身上带来的痛感,若尘的身体开始轻轻的微弱的扭动起来,幅度不大,但是随着这轻轻的扭动,水流撞击在若尘身上的冲击力却大大的减少了。
这种扭动是若尘这半年来瀑布炼体生活的精华总结!
但是若尘却不常用,他是炼体的,又不是来试试能不能达到终点的,若尘对这一点非常清楚,所以他只是在坚持不住或者身体不稳的时候稍微使用下这种扭动,然后又死死的撑着瀑布的冲撞,在这种冲撞之中,若尘感觉到火辣辣的痛,还有一丝丝力量在增长的错觉。
虽然有奇异扭动的配合,若尘可以坚持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被抛飞的次数稍微少了一点,但是最终还是难免回身鲜血被提回家的命运,似乎昨天自己走回家的惬意已然成了回忆和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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