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727厂的7年,是奋斗的7年,积累的7年,也是痛苦的7年。
痛定思痛,痛定思幸。
对于工厂而言,结局是可悲的,蛀虫们的行为令人发指。但对于黎蔚然自己而言,虽然在这7年里受过不少气,吃过不少亏,甚至至今仍有人在小看于自己,或在咒骂于自己,但思想上的收获是丰盛的。亲身经历了那种尔虞我诈,相互倾轧;亲身经历过一个国有企业衰亡的全过程,也亲身获得了克服种种困难并做成些事情的小小喜悦,内心有一种满足感。就如同在一所高校里攻读博士一样,黎蔚然的心得体会都会显得那么淳厚和塌实,他这是用自己的心血在写一篇长长的论文。并且是一篇不给任何人看的论文,也用不着别人去评说的论文。
应该说5727厂的悲哀是国有企业的悲哀。由于国有企业的产权关系所限,决定了绝大多数人员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在这样的企业里,人们的行为结果与己无关,所以追求的是工作的可描述性和向上级的可交代性,而不是其最终的经济效益或社会效益。即使是有个别人能够从长远的眼光看问题,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去对待,结果总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企业衰亡的陪藏品。
国有企业需要有德才兼备的干部,但又缺乏产生德才兼备干部的土壤,所以只能成为一种号召或一种标准。国有企业之所以还可以继续存在下去,是由于国家支持的缘故,离开了国家给的任务,走向衰亡则是一种必然。
在国有企业的干部里,黎蔚然更多的看到两种类型的人。一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一事当前先为自己打算,甚至不惜一切以身试法的人。另一种是好大喜功,不惜大把大把地花国家的钱搞所谓的形象工程,或用吃吃喝喝和请客送礼的方式来扩大自己关系网的人。而那种把一分钱掰两半花,长远的考虑企业的发展,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家,像春茧一样吐丝的人几乎鲜为人见,即使有也缺乏市场,缺乏同情者和支持者。
国有企业如何解决用人问题是关系国有企业生存的大问题。如何把春蚕那样己近绝种的少数种群培植起来是解决生存问题的关键。而关键的关键还在于土壤的问题。呜呼!难道就不能有那种既可以与人的利益紧密相关,荣辱与共,又可以使国家利益得以保证的土壤吗?黎蔚然感到不是没有,而是没人愿意那样去做,那样做将使众多的即得利益者受到损失。
既然不愿意,那就只有在死亡的路上继续挨下去,直到那严酷的市场规律给予最后处罚。
二○○二年九月一日星期日
完稿于闲赋在家和心灵困顿之中
二〇〇九年七月二十三日修改第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