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丽绷紧着脸,样子就像个包子,不停地转动手中的铅笔,不改一贯严肃的态度。
“你还在那磨磨蹭蹭什么?”
刚说完,她又生埋怨,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封住那泼辣的厉嘴。
“我这么英明,而你?哎,智商简直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半成品。假如你有我一半的能干,我就不用为爱尔尼斯的未来而担忧。”她边说,边用铅笔撩了撩比尔的布满沙尘的衣服。看了几眼后,她便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纸巾,仔细地擦了擦笔头。她倒有点洁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上沾有污迹。
比尔苦笑着:“呵呵!”
“少对我嬉皮笑脸的!一点分寸都没有!你知道,对于我们医师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呃.......”
“不用便秘了!给你一世纪,你也是想不出的!是仪表!看你,看你,这身潦破的样子,咦呀呀呀!呀!!”还在结束时,她重复多一次尾音。正如所说那样,她都不想往下说了,好像连声音都嫌弃了比尔。
被塔丽这样的一说,比尔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心情有点失落。可是,塔丽未曾放弃她的数落。她用铅笔直指比尔的鼻子。本来塔丽有点矮,而比尔有点高,所以那咄咄逼近的铅笔好像都要戳到鼻孔里去了。这时,比尔只好往后倾一点。不过,这样的场景倒有点滑稽之趣。
“你怎么了?说你两句,你就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你这样子,怎么像个医师!”
“哇!”塔丽一个激动,往前一伸,差点就把笔头插进比尔的鼻孔里了。幸亏,比尔反应及时,才逃过一劫。不过看来,塔丽完全没有留意这样的事情。比尔反而更生担虑:哇!她完全不对刚才的行为表示一丝的歉意。死了!这次死了!她会不会没有注意到啊!糟了,万一她来第二次怎么办?真是苦逼!难道鼻大也招风?万一被戳到了,岂不要单鼻孔出气?
很显然,他们完全没有理会对方,各自在想自己的事情。比尔为他的鼻孔而担心,而塔丽却为比尔的表现而烦恼。他们的思想完全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你哇什么哇,我还没说完呢!像你怎么脆弱,患者岂不是要死光了?你知道,对于一名高尚的医师,就像我一样,什么最重要么?”
比尔迟疑了一下,心里折磨着:嗯?这不是刚才的问题?难道是该我比尔大人表现的时候。
他干咳了几下,郑重其事地说:“咳咳!我想是仪表!”
这时,塔丽的回答直接让比尔的喜悦栽了个跟头。
“谁说的!这是谁教你的!”
此时,比尔内心强烈控诉,但又不敢发出声音来:悲剧啊!塔丽怎么能这样啊!现在,立马模拟两个方案。第一方案,就说是她自己说的,然后反骂她一顿。嗯,这方案很有可行性。第二方案,就说是她自己说的,不过要用安慰的语气跟她说。这样可以给她一个下台阶的机会。嗯,我想这个完全没必要。
“你在想什么!看你鬼鬼祟祟的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看到塔丽强势、不饶人的眼神,比尔心中的火焰慢慢燃起。此时,他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嗯,就第一个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斩钉截铁地说:“你!我!我......也不知道,啊哈哈。”谁知,他在后面完全泄气了,可耻地当了逃兵,连说法都改变了。接着,他阿谀奉承地对塔丽卖起笑来。他心中自我安慰道:这次就放过她,这次就放过她.......
“我们医师要有强大的内心,这样才能给患者信心。什么仪表都不重要!这些门面功夫完全救不了人。”
此时,比尔开始有些后悔了:啊!怎么会?十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啊!不对,本世纪唯一一次机会啊!就这样给浪费了!我简直太奢侈!哎呀,我简直是在内心的坟墓上敲多一颗钉子,真是自作孽。
他内心无比矛盾中,纠结的心情把脸扭曲成囧态,滑稽又可笑。他完全把这次机会视为终身的遗憾。
“像你刚才说的,简直就是空话!”
“难道我还傻到现在告诉你,那句话是你说过的。”比尔小声埋怨道。
“你说什么?”塔丽看着比尔的嘴巴在不停地动,又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所说的完全有道理,简直像圣人在说道讲理。”比尔欣然地鼓起掌,其实内心在抱怨她不讲理。
比尔依旧未从阴影中走出来,心中大喊不甘心:一下子,我就变成罪人了!罪人啊,万恶的词汇!上帝啊!假如再有一次机会,我会将功赎罪!
但是,机会来得如此珍贵,而你挥霍得如此潇洒。塔丽向来说人是不讲逻辑、不讲身份高低、不道理的,但有时她说的又有点道理。她有一句就说一句,直来直去。她时常会转换观点,而你完全抓不住她的立场。像刚才她说的那句话,她肯定是不记得的。万一比尔深究下去,戳到她痛处,她肯定会对比尔说教一番。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偷懒没去打扫炮塔。”
这时,塔丽用笔头硬戳比尔的胸,痛得比尔呱呱直叫。
“噢,疼!”他摸了摸淤红的胸口,解释道,“我有去!”
“有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塔丽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比尔看,同时表现出百分之两百的怀疑。
看到塔丽的眼神,比尔也有点不淡定。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应对的办法。然后,他把手臂举到眉上。他想用脸上的沙尘来说明自己是很卖命地打扫。
“这就是证据!”
塔丽仔细看了看,说:“嗯?这就是证据?还不错,脸上的痕迹跟手臂的形状,简直是一个模子映出来的,不错!真的不错!”她点了点头,连声赞叹。听到她的回答,比尔欣喜若狂,相信自己已经蒙骗过关了。他按捺不住兴奋,是头一次,他能逃过塔丽的法眼。
见到比尔阴阴诡笑,塔丽也露出笑意。但是塔丽笑了,比尔反而变得不淡定,总感觉悲剧要发生。塔丽依旧在那笑而不语。她伸出手指,轻轻在比尔脸上抹下一些沙尘,然后笑着对比尔展示他所提供的证据。
“哈?”比尔不知道情况,只好尴尬地干笑着。
为什么说在爱尔尼斯医务司,没一个人能逃离塔丽的法眼?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塔丽用她细腻的观察,捍卫了她的英明,同时也树立她作为管理人的威望。而比尔这些手段,在她眼里只是小儿科,顶多算是伪造证据未遂。她用硬纸本狠狠拍在比尔的脑袋上,严厉地说:“证据!想骗我!”她每说一个字,就拍比尔一次。
“你看!”她再次伸出手指,让比尔看清楚上面的沙尘,“这些尘的颜色!完全不是出自炮塔上的尘土!炮上的灰尘有这么大颗粒吗!那是要封藏多少个世纪,才能在上面覆盖这么大颗粒的尘埃!还有,你的扫帚呢!?跑哪去了?”她又一次狠狠地拍向比尔,比尔吓到手忙脚乱地挡避。
一语惊醒梦中人。比尔此时才反应过来,那灰尘有问题。最重要的是,他刚才溜走时,把小扫帚丢给了雷特。顿时,他感觉大事不妙。他刚想解释,却被塔丽拦住了,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用解释了!你别想用送文件的事情来逃避责任。帮司院长先生送文件是你应尽的责任,你应该感到光荣。假如你真心是送完文件,然后继续去打扫炮塔,就不会在半路被我抓到。假如你说是去炮塔的路,明显是走反了反向。看你样子,就像打扫到一半就开溜。”
塔丽继续咆哮道:“还有十八门大炮没打扫,你竟然敢逃跑!”
“你怎么会知道.......的。”突然,比尔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立马用手捂住嘴。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他每个字都被塔丽听得一清二楚。
“哦!你还想不承认!”
比尔十分惊讶,塔丽怎么知道他还没打扫的炮数。他微微张开手,好奇地问了句,然后又捂好嘴巴,生怕自己又会说错话。
“你怎么知道的。”
比尔的不解,反而再次证明塔丽的英明。此刻,她变得有点骄傲。她装出一副领导人的样子,正言厉色地说:“咳咳。爱尔尼斯里面有一百零八门大炮,扣除前几天打扫的门数,就剩下四十一门。打扫一门大炮大概需要十分钟。不过,依你这样懒惰的性格,肯定后面的都会草草了事,时间相对缩短。扣除你中途偷懒和去往下个炮塔的时间,折算现在的时间,大概能推算出还有十几门。从你脸上的泥土可以看出,这是地下一层的,大概也猜到你打扫到哪里。而你中途偷懒时被我抓到,算上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就剩下十八门。其实,芭芭拉也向我提了下你打扫的情况。她叫我多留意你一下。万一我在走廊上,见到你在闲逛,她叫我抓你回去打扫。”
此时,比尔内心痛苦着:哇!原来芭芭拉跟塔丽是串好的。一个给我指派任务,一个在后面监视我。我完全没法逃脱!简直是赤裸裸的阴谋啊!她们完全是阴谋家!不去写阴谋论就可惜了!!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难道要我扫到凌晨?”
“不!比尔!”此时,从比尔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同时从耳旁边窜出一个大扫帚。但这声音让比尔听到后毛骨痒痒的,他意识到大惩罚要来了。
塔丽反而是笑脸迎之:“芭芭拉,又见到你了!!”
“塔丽,再次见到你真让人高兴!”
“我也是!哈哈!
两位阴谋家齐聚,比尔的苦日子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