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二天下午，我跟二鹿照例凑在刘颖的病房里聊天，刘颖在一旁看书，高月守着一大包五香瓜子玩命地嗑，桌上的瓜子皮在迅速增长，足见其非凡的嘴上功夫。
我问二鹿：“你怎么样？跟俩姑娘一起谈情说爱，够美的啊，这待遇搁旧社会也只有地主老财才能享受到！”
“别提了，进展缓慢，也可以说是毫无进展。”二鹿垂头丧气。
“要不要我给你出一主意？保你在短期内收获爱情，在未来的情场里一帆风顺所向披靡！”
“你──”二鹿拉着长音斜了我一眼，满脸不屑，“你还是算了吧，还想给我出主意呢，我也看出来了，我早早晚晚不是被女的折磨死就是被你折磨死！你还爱情专家呢，我看你整个一爱情杀手！两情相悦也得被你弄成两败俱伤，我看我还是稳妥一点儿，我还是自力更生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形象跟资质都太差了，不过在我看来，你还是有一定的潜力的，只要加以正确引导，你还是有可能成就一番作为的。”
“是嘛？”二鹿有些疑惑，“那你说说，我有什么潜力？”
“首先一条，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的脸皮比较厚！说的好听点儿呢就是坚强，通俗一点儿的理解就是你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锲而不舍，优秀品质嘛，你天天去书店，对着俩女的儿女情长，有什么感受？”
“能有什么感受啊！”二鹿叹了口气，“我现在是见着书就烦，想起咱们祖传的方块字儿我就头晕，你说人家那是书店，你横不能光看姑娘不看书吧！所以呢我每回去都要翻阅两本儿，看不下去硬看，哎，你别说，我现在感觉着我的知识在噌噌地往上长。”
高月回头，冲二鹿坏笑：“你要天天这样，即使谈不成恋爱，混成一科学家文学家的也不错吗，你小子还因祸得福了呢，到时候介绍个人简历，你一定要说是卑鄙好色使你变得勤奋好学的！”
“再这么下去我非疯了不行！我这么天天书里来书里去的，你说我不会白忙乎了吧？”二鹿问我。
“我看你悬，哪儿有一下跟俩姑娘一起谈恋爱的。”我借机打击二鹿。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得两手准备，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两手都要抓，哪个也不想放啊！”
我递给二鹿一支烟，给他点着：“跟她们都混到什么程度了？”
“倒是挺熟的了，我的爱情道路上就隔着那层窗户纸了，可我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捅，怕她们的窗户是合金的，捅不破不说回头在把自个儿伤了！”
“她们对你什么态度？”
“热情，特别地热情，知道我爱学习，每会回来都借给我一本，瞧见你媳妇儿手里拿的那本了吗，死乞白咧硬塞给我的。对了，诸位谁要是想提高，就找我啊！跟我多在一块儿聊天就行，我没事儿了多熏陶熏陶你们，也能积累知识增长见识嘛！”
高月伸着脖子冲二鹿大喊：“别在我们屋抽烟，想把我们毒死啊！”
二鹿赶忙把手里的烟掐灭，顺手扔在垃圾桶里，拍净腿上的烟灰，重新端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声，对我说。
“我这次要还是败兴而归那我可太倒霉了！”提高声音，“哎，我说你们大伙帮我出出主意呗，咱也来他个集思广益。”
“诡计多端的人就在你旁边呢，你问他呀，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不懂得如何运用阴谋诡计。”高月插了一句。
刘颖放下书，左右看了看：“既然你们都没辙了，那我倒有一忠言相告，谈恋爱首先要做的是相互尊重，如何才能做到尊重对方呢？当然方法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一心一意，切忌三心二意，此言希望在座的男士牢记在心并引以为戒！”
“就是！”高月也来了兴致，凑过来为二鹿指点迷津：“你还一下爱上两个，你也不怕累着！小样儿，还挺博爱，你以为自个是贾宝玉呀──就算你是贾宝玉也不能这样干啊！先别美啊──是我们把你脸蒙起来凭空使劲儿把你想象成贾宝玉的！”
“二位小姐的意见很重要，我呢，一定及时调整战略部署努力改正自身错误！”二鹿碰了我一下，“咱俩以后一起共勉啊！”
“你自个儿勉去吧！”我不耐烦地冲二鹿挥挥手。
高月奋力吐出嘴里的瓜子皮，问我：“哎，你昨天晚上去哪儿啦？”
“外出了。”
“干吗啦？”
“吃饭啊。”
“跟谁呀？”
“跟人。”
“男人女人？”
我抬起头，抹去脸上的瓜子皮儿，迎着所有关注的目光理直气壮地说：“女人呗！姑娘，美丽的姑娘。”
刘颖把书扔了，从床上跳起来：“不行，我受不了了，这人太无耻了！把自己年青漂亮的女朋友扔在一边，去跟别的女人逍遥快活，气死我了，我要跟你分手！”她面目狰狞，双手乱颤。也不知道她是真生气了还是随便装装样子。
“光吃饭有什么意思呀，就没干点儿别的？”高月进一步启发我。
“没有，光顾着吃饭了，哪儿还有心思干别的！”
“那吃完饭呢──大街上？”高月指手画脚地启发我，“黑暗隐蔽的小胡同儿里──”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阴暗啊！你这一天到晚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思春了吧你？你得赶紧找个男朋友，否则任其发展，你不定得作出什么荒唐事儿来呢！”
“滚一边去！”
“我已经对你忍无可忍了。”刘颖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呵斥，“我要跟你分手！我不能在和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在一起，反正咱俩也没干过什么！”
二鹿笑嘻嘻地对刘颖说：“你们什么都没干过呀？哎哟，那你们可够纯洁的！”
“滚！”刘颖瞪了二鹿一眼。
“听见没有？我要跟你分手！”刘颖仍旧不依不饶。
我满不在乎地冲她点点头：“那就分吧。”
“对，跟他分！”二鹿跟着起哄，“跟他分了，你就跟我好吧？我比他强多了！”
刘颖踢了二鹿一脚。
“太好了！”高月兴奋地大叫，“你们可分了，这下咱们四个都一样了，省得你们没事就亲亲热热地往一块儿腻，让我们瞧着别扭！哎，我提议啊，咱们为了这一振奋人心的时刻，出去庆祝一下吧！”高月用手指了指我和刘颖，“祝贺你重获自由，也祝贺你脱离魔爪。”
“我同意！”二鹿在一旁高举双手积极响应。
“我不同意！”我环视四周，最后把凶狠的目光落在了高月和二鹿的身上，“我说你俩什么人哪！是不是早就憋着拆散我们这对恩爱情侣呢？自已找不着对象就盼着所有人都陪着你们独身！什么人啊！”
“就是！”刘颖也随声附和，“我们才不会分呢，刚才那是跟你们开玩笑呢，逗你们开开心，还真就喜形于色喜出望外啦！”
我一伸胳膊，刘颖立即心领神会的坐到我的腿上，我相互搂抱着，作出各种亲密动作给他俩看。
二鹿高月均无比失望地扭过头去，背对着我们。
高月还小声嘟囔：“说好要分的，怎么又不分了──不讲信用！”
41
“咱这儿要出事儿了！”我刚一进门，二鹿拽住我没头没脑地说。
“早该出事儿，越大越好。”我无所谓地看着二鹿。
“知道吗，咱这儿来了一帅哥！”二鹿神神秘秘地说。
“瞧你那表情我还以为你见到鬼了呢，慌什么，帅哥──他能有我帅吗？”
“比你可帅多了！”二鹿拍拍我的肩膀，“站稳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人家那相貌长得那叫一个出众，只要是女的见着他，都会产生一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有这么严重？你的眼神儿我信不过，你还说你自个儿帅呢！”
“你不信！那刘颖高月看了一眼就迈不动步了，都大半天儿啦，她俩没事儿就在那帅哥的病房门口徘徊，伺机搭话。拿我来说吧，我只要一见着那小子的脸我就想冲上去揍他，你说严不严重？电视里见到刘德华我都没这么冲动过！”
“那是挺严重。”我点头赞同。
“那还不赶紧想辙，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咱俩先出去看看。”
我跟二鹿在外边转了一圈，没找着帅哥，我们失望的靠在一棵死树下抽烟。
吴彤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走来，手里抱着一本书。
我冲吴彤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招手，示意她过来。
吴彤四下看了看，见没可疑之处，便走过来。
“亲爱的──”我冲吴彤大喊，同时配合以连蹦带跳的肢体动作显得及其欢快。二鹿一惊，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起初吴彤对我怒目而视，快步走到我跟前，刚要发作，就发现了躲在我身后低头不语的二鹿，随即便换了一副满面春风的笑脸，轻声地问：“叫我干什么呀？”声音柔美令人陶醉。
气得二鹿火冒三丈，暗地里对我咬牙切齿。
“不干什么，就是想你了，过来陪我说会儿话。”我一身凛然地招呼着吴彤。
吴彤目光凶狠，如果她的眼神能杀人，我早就被她给瞪死了。虽然吴彤心里冒火，但声音依旧是细声细气。
“我忙着呢，你先自己玩儿吧，乖啊。”
“那一会儿我要想你了呢？”我决定将无耻进行到底。
“那你现在还想吗？”
“现在不想了，见不到你就开始想！”
“那你现在就开始想吧！我要去工作了。”吴彤临转身时，冲我单手攥拳，脸上还作出凶狠的表情，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转身走了。可没走几步，她又回来了，指着我手里的烟严词喝问，“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得了病还敢抽烟！把它扔了！以后不许在抽了！”
我听话地把抽剩的烟头扔在地上。
吴彤看着我把烟头踩灭，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二鹿忍无可忍从后面跳了起来，举着手里的一小截烟头冲吴彤的背影大喊：“我也抽烟了，我也得病了，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我呀？”
“你抽吧，你没事儿！”吴彤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走了。
我靠在树上大笑。二鹿气疯了，对我暴跳如雷，当场就要跟我绝交。
我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劝住了。
二鹿举着哆嗦的手凭空乱指：“你说──你是不是跟这白骨精狼狈为奸串通一气合起伙来气我的？”
“真不是！”我诚恳地注视着二鹿，望途通过真挚地表情来感动二鹿，从而打消二鹿对我的憎恨。可后来，我还是一时没忍住，笑了。
二鹿也笑了，据他说是被我气笑的。
我们笑够了，靠在树上大口喘气，二鹿问我：“你跟这白骨精真的没什么？”
“你少白骨精白骨精的！人家可是正经女孩子，别胡说啊！那白骨精是专门喝别人的血，这吴彤前两天还给别人献血了呢，差距多大呀，那白骨精能有吴彤觉悟高嘛！”我反驳二鹿。
“你还挺心疼她！说你俩没事儿谁信哪？”
“你爱信不信，这么好的姑娘，我还盼着跟她有事儿呢。”
“这话我要是检举到刘颖那儿，估计她得疯了！不──她得先把你杀了，然后在发疯。”
“爱疯不疯。”
“哎，我说，是不是你在幕后故意把我们拆散的？然后你在乘人不备乘人之危乘虚而入……”
“你俩还用我拆呀，你俩本来就是散的。”
“那你说她怎么就看不上我呢？”
“我怎么知道！”
“那她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你先给我出些损招儿让她讨厌我，然后你再在她无比困惑无比沮丧的时候出现，借机套近乎。”
“你别胡说啊！我是那样人吗？”
“你怎么不是啊，你就是那样得人！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吃饭的是不是她？”
“是啊。”
“你们都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就是吃饭，吃完饭就拉手！完了就拥抱！后来她还想跟我接吻，我没答应，病从口入嘛！”
“我呸！你不答应？是她不答应吧！就你这见色忘命的家伙还怕有病，别说她没病了，就算她真有病──她就算是嘴上挂一手雷，你也敢上去舔舔！”
“其实我们真的没什么！”
“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随你！”
42
高月跟一个眉目清秀的帅哥有说有笑的走过来，刘颖也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从她们的兴奋程度分析，她们都很喜欢那个帅哥。
我跟二鹿停止了争吵，一起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二鹿碰了碰我，小声说：“就是这小子，是不是长得挺让人愤怒的？你瞧他那走路的姿势，他妈劲儿劲儿的！”
“走，会会他去。”我站起来，迎着她们走过去。
“干吗去啦？”我拦住高月问。
“你管呢，我就不告诉你我们去逛街了。”高月歪着头，冲我得意洋洋地笑，随即又对那帅哥说：“他是无赖，我们走，别理他。”
帅哥冲我点了点头，算是问候，刚要走，就被后面赶上的二鹿截住了，二鹿歪着肩膀上下看了看，用轻蔑地口气问：“你哪儿的？”
帅哥刚要说话，高月抢先一步站到了帅哥前面，用宽厚的身躯挡住了二鹿，问：“你想干什么？”
二鹿不耐烦地摆摆手：“你管呢，你给我躲开，我的拳头可不伤妇道人家。”
“他惹你了？”高月急了。
帅哥可能觉得大敌当前，总躲在姑娘背后有些不妥，便主动站了出来，指着二鹿愤然道：“你想干什么？不服咱找地儿单练！我他妈叫你痛不欲生！”
帅哥的嚣张彻底激怒了我们，二鹿急地冲我大喊：“你赶紧把这胖妞给我弄走！气死我了！我他妈今天非教训他不行！”
“你等会儿啊！”我伸手去拽高月，被她一掌打开。我回身在身后的空地上捡了一个废易拉罐和一根小木棍，然后站在一个长凳上用力一敲，“嘡”地一声，接着我冲二鹿大喊，“第一回合开始了！二鹿──为民除害的时候到了，给我揍他！”
二鹿得了命令，就如同赛场上做好准备工作的田径运动员听到了枪响一般向帅哥扑去，揪住了帅哥的头发，连帅哥带试图阻拦的高月一起摁倒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帅哥的脸上。
高月大呼小叫着从地上爬起来，会同刘颖试图把骑在帅哥身上不停挥拳的二鹿揪起来，可二鹿已经跟帅哥相互撕打在一起了，任凭她们怎么拽也拽不开。
我在一旁跳着脚指导着二鹿：“你别用直拳啊，这么近的距离杀伤力太小！使勾拳，使勾拳！哎哟，你怎么他妈这么笨哪！给他来套组合拳。”
“知道了，知道了。”二鹿掰开帅哥扯着他衣领的双手，边打边回应，“这不正贯彻着呢嘛！这小子他妈一点儿也不配合，他他妈还想反击呢！”
刘颖高月见拦不住二鹿，便纷纷向我扑来，揪住我连掐带咬，连踢带打，弄得我满身疼痛。
最后我屈服了，我们一起过去把他们分开，我抱住二鹿，帅哥灰头土脸地躺在地上，紧闭双目一声不吭。
二鹿扭头对我嬉皮笑脸：“咱俩什么关系呀？我说你别抱那么紧行不行啊！”
刘颖高月把帅哥搀起来往回走，高月边走边扭头冲我们大骂：“你们无缘无故就把人打成这样，你们无耻！你们混蛋！你们流氓！”
二鹿看着我：“你说她这是在夸咱们吗？”
“管她呢，你就当夸咱们那么听！”
二鹿苦笑了一下：“你那个颖儿现在也没影儿了！”
“无所谓！”
“你没受伤吧？”我问二鹿。
“没有！”二鹿冲我笑，“哎──怎么你挂彩了？”
“被她们挠的，你打人──我被人打！什么事儿啊！别说这俩家伙还真有把子力气，弄得我还真挺疼！”我倒吸着凉气。
我跟二鹿坐了一会儿，便往回走。
43
刚进楼道，吴彤迎面走来叫住我，二鹿看看我俩，先回病房了。吴彤看他走远了，问我：“听说你们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是别人被我们打了！没我，我没参与，我只是在旁起了点呐喊助威的作用。”我跟吴彤解释。
“那你手怎么流血了？”
我抬手看了看：“可能是那俩姑娘英雄救美心切，情急之下，不是被她们咬的就是被她们掐的，没事儿，死不了！”
“你跟我来，我给你上点儿药。”
“不用了。”
吴彤眼眉一挑：“少废话，快点儿！”
我跟着吴彤去了护士值班室，值班室里有俩个小护士，看见我手上的血，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天哪！你手怎么了？”
“没怎么，被鹰抓的。”
俩护士相互交换着疑惑的表情：“咱这儿有鹰吗？”
“别听他胡说！坐在那椅子上！”吴彤命令我。
我坐在椅子上，吴彤弄了些棉球棍蘸着酒精给我消毒。
吴彤仔细的给我清理着累累伤痕，关切地问：“疼吗？”
“还行，麻烦你给我弄干净点儿啊，别让她们把狂犬病传给我！”
“不疼别乱动，她们干吗打你呀？”吴彤问。
“谁知道呢！我倒霉呗！别人打架我看热闹也犯法呀？不由分说，过来就对我一顿乱挠乱咬。那俩母老虎你不知道，仗着自己有尖牙利爪没事就四处行凶，长指甲修理的那个尖哪，十根手指伸出来，那个个都是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全用在我身上了！瞧把我挠的，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俩个小护士也饶有兴趣地凑过来看热闹，表情夸张的看着我的条条伤痕，纷纷对我这个受害者表示同情和慰问，对那俩个惨无人道的施暴者予以了强烈谴责。
吴彤很快把手上的伤弄好了，直起腰问我：“别处还有吗？”
“胳膊还有，可能没破。”
吴彤边帮我挽袖子边说：“要说你这也是恶有恶报，你平时那么坏！”
“其实我的心灵还是很美的，只是你一时没发现罢了。”
“这事儿你就别谦虚了，恶贯满盈这词儿很有可能就是为你发明的！哎，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别提了，我今天刚从街上做完好人好事儿回来，二鹿就告诉说来一帅哥，还是女的一见就酥的那种，我就想出去见识见识，完了没找着，后来还看见你了。”
吴彤偷偷踢了我一下。
“后来高月刘颖陪着那小子欢天喜地的回来了，我们就过去了，就想问问他，你凭什么就长得那么帅呀？你怎么可以长得比我们还漂亮呢？可谁曾想那小子仗着身边有姑娘撑腰他给我们来横的。后来二鹿就决定跟他举行一场公平的竞技，没有裁判，我就帮着他们维持赛场秩序顺便给我方运动员加油鼓劲儿，我没打啊，我一直是在旁边观看来着。最后二鹿把那小子给打倒了，以绝对的实力打倒并骑着那小子打，那俩女的见拦不住二鹿就奔我来了，再怎么着也不能袭击裁判啊，今天要不碰巧我穿的衣服多，她俩非把我挠成烂布条儿不可！”
“无聊！好了，你胳膊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吴彤把我的袖子弄好。
“你在帮我仔细的检查检查，万一要有内伤呢，回头别在落下什么后遗症。”
“没事儿！不会的！”
“你不说给我上药嘛，那你给我上点儿药吧。”
“不用上药──”
两个小护士相视一笑：“我看他就想赖在这儿！”
“说对了，我就喜欢被你们这些医护人员的温柔小手轻轻抚摸的感觉。”
“变态！真恶心！”
俩护士走了，我对吴彤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今天不行，晚上我还要值班呢。”
“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况且今天你又帮我弄好了伤手，瞧给我手擦得多白呀──三天不用洗，你一定要给我个机会报答你。”
“只是处理一下伤口，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应该做的就是请你吃饭！”
“非请不可？”
“非请不可！”
吴彤想了想：“那好吧。”
“晚上七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吴彤点点头。
44
我出了护士值班室回病房，在楼道里我就听见了高月的咆哮声，推开病房门，看见高月正叉着腰对二鹿大发雷霆，可怜的二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听之任之，脸上浮现着听天由命的神情。
我走过去把二鹿叫起来：“她这是干什么呢？”
二鹿冲我苦笑：“替那小子伸张正义来了。”
“有病吧她！”
“肯定有，没病能住院嘛。”
高月见我回来了，立刻把矛头转向我：“还有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大坏蛋！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你出的！你──你罪该万死！”
我不耐烦地看着高月，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冒出一句：“你疯了吧！”
“你们这两个坏蛋！混蛋！王八蛋──”
“怎么那么多蛋哪！我们就一人俩！”
二鹿笑完跟我解释：“可能以为咱俩爱吃鸡蛋。”
我跟高月说：“我们可没那么些蛋。”
高月瞪了我跟二鹿一眼，从兜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大口，又含了一小口润嗓子。一切就绪后，抹抹嘴继续骂。
“你们这两个恶棍！流氓！一起狼狈为奸！谁比你们强，你们就想方设法的打击报复，你们手段卑鄙！品质恶劣！无耻下流──”
“哎哎，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不跟你这女流之辈一般见识也就算了，你还没完没了变本加厉了！告诉你别来劲啊！”二鹿见我回来了，底气明显上升。
“我就来劲了，你敢把我怎么着？”高月挺起胸，瞪着泼妇一般凶悍的眼神走近二鹿。
“不是，我们打他跟你有什么关系呀？”二鹿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我路见不平！”
“你要这么说，那明天我们一高兴我们还打他，你不是会路见不平嘛，有本事就把我们俩平了！”
“那我报警──抓起你们这两个四处为非作歹的坏蛋！”
“她说她要报警。”二鹿对我说，“她以为派出所是专门给她们家开的呢！”
“就是！”我也随声附和着，“跑咱们这儿闹腾什么呀！这不狗拿耗子嘛！怜香惜玉也不说把自身的实际困难考虑进去，人家能看上她嘛！”
“可不！”二鹿接着说，“我跟你说啊，这女的要太有追求了，那后面肯定有一大堆痛苦等着她去享受！我们邻居就有一女孩儿，姿质不错，就是心太高，从小就立志找帅哥，后来你猜怎么着？她还真就找着一个，可那帅哥没两天又把她给甩了。帅哥是远走高飞了，剩下那女孩可就惨了，从此便一蹶不振，据不完全统计啊，截止到去年那女孩儿自杀的次数已经达到八次以上了。”
“是嘛！”我对二鹿说：“那她死了没有啊？”
“没有！这女孩儿自杀的时间都是选在上下班高峰的时候，这个时间流动的人多呀，难免里面隐藏一两个胸怀见义勇为之雄心的，每回都被人救下。结果女孩是去意已决，往往是刚被救下，便又重新走上自杀的道路，历尽苦难死心不改。”
“那她都用什么方式自杀啊？”
“好像是上吊三次，都因绳子不结实又掉下来了！跳楼三次，楼太矮了没摔着！她家住二楼，每回她都从她家窗户往下跳，而且三次都是从同一位置上跳下去的！撞汽车一次，也没撞着！撞火车一次，在火车站的铁轨上等火车时被人给揪下了！”
“照她这么个死法──不好死！”
“谁说不是呢！”
二鹿我俩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不理高月那茬儿了。高月气得干跺脚没辙，三番五次地想插话，怎奈我们就自己说自己的，不理她。
高月骂了我们几句，嘟嘟囔囔着走了。
见高月走了，二鹿长出一口气：“我的妈呀，可把这瘟神给送走了！不行，我得赶紧把门关上，万一她过一会儿又回来呢。”
二鹿穿上鞋去关门，走到门口，二鹿一怔，随即便招呼我：“过来瞧瞧嘿，咱这儿有卫兵站岗了哎！”
我笑嘻嘻地走过去，看见高月气呼呼靠在门后的墙上，“真的哎！”不无遗憾地对二鹿说，“你说这要是个美女该多好啊！”
二鹿努力板住笑脸，故作严肃：“你差不多得了啊，人家身经百战的部队首长才能享受的待遇你都享受了，你还有什不知足的，还挑肥拣瘦，赶紧回去。”
“关门！跟咱那警卫说，就说今天首长我高兴，放她一天假，叫她去别地儿服务去吧！”
“别气她了，万一她一气又回来了。”
“他敢，再来我就当场非礼了她！关门！”
“得嘞。”二鹿答应着去关门，高月横身跨进来，靠在门上，二鹿吓得躲到我身后。
“你还胡说呀，本来她都要走了，一听说你要非礼她，又回来了吧。”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还没完啦！”
“就没完！怎么着！”高月走近我。
“我警告你啊，少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别以为我们不好意思对女的动手你就来劲啊！”
“你吓唬谁呢，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喊非礼！”
我被高月气乐了：“别恶心我了行不行！我怎么会非礼你呀，我非礼你还不如去非礼二鹿呢！”
二鹿笑嘻嘻地冲高月点点头：“那个，我比你苗条！”
高月气急了，瞪着眼，扬着头，咬着牙，摆开拼命的架势往我身上凑。
我后退了两步：“你还想咬我呀？你都把我的咬成这样了！”
“活该！咬死你！”高月得意的骂。
“别在惦记着咬我的手了啊，告诉你，我刚刚上了药──小心毒死你！”
“呸！谁希罕咬你的臭手啊！”
“我说你怎么跟泼妇似的！你这样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嘛！你对的起你这文绉诌的名字吗？你干脆明儿别叫高月了，你改名叫高翠花得了！这名字好，跟你很配──乡土气息浓厚！”
“你干脆改名叫王八蛋得了！这名字好──长寿！”高月说完，摔门而去。
二鹿冲我频频点头，赞叹道：“名字不错！”
45
晚上，我在医院门口等吴彤，大概七点半左右吴彤才一溜儿小跑着出来，见到我一个劲儿道歉，说临时有点事来晚了，我们一起去了一个离医院比较近的饭馆。
饭馆里的人不多，我们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过来，我示意吴彤点菜，她摆摆手。
“我吃什么都行。”
我乐了：“就喜欢你这样的，弄回家做老婆多好啊──好养活！”
“你说话跟无赖差不多！”
“我那是夸你呢。”
“我没听出来。”
“先办正事儿吧，你怎么也得点几个呀，怎么说我也是请你吃饭呀。”
“就是嘛，请这么漂亮的姑娘吃饭就不能心慈手软，美女配佳肴！多浪漫呐！”服务员笑眯眯地恭维着。
我跟服务员瞎逗：“这位女同志是我经过层层筛选才选出的女朋友！怎么样，瞧着还行吧？从厨房出来还能凑合着进厅堂吧？”
“太能了！而且你俩还特别般配，绝对的郎才女貌！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服务员的善解人意让我对整个饭馆都产生了好感。
吴彤翻了翻菜谱，随便点了几个，我又补充了几个，服务员下去准备。吴彤从桌下踢我：“你是不是就没正经的了？除了惹事生非就是胡说八道！”
“我纯粹是有感而发，这饭馆的人太深入人心通晓人意了！干脆改成婚介所得了，生意准火！”
“你怎么没把你女朋友也一起带来？”
“带她干吗？让她挠我？而且我瞧着她那意思也快移情别恋了！”
吴彤看着我笑：“那叫弃暗投明！”
“错过了我这个模范村我看她还能找着什么店！”
“有裂痕了？”
我点点头：“新来一帅哥，跟她挺热乎。”
“那你还不赶紧采取措施，亡羊补牢。”
“算了吧，她不念旧爱，我也可以另觅新欢，谁怕谁呀！”
“你倒是挺豁达的，放心吧，你要失恋了，我帮你介绍，我们医院好多女孩喜欢你，都说喜欢你坏坏的样子和干缺德事儿时的从容不迫！”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呀？”
吴彤大笑，笑罢：“你要伤心难过，一会儿我领你去一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会儿！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像是那种喜欢哭天抹泪的人嘛！”
菜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我瞧瞧桌上的菜又看了看吴彤，豁然开朗般大叫：“我说缺点什么呢，忘了酒了！”随即，我冲服务员使劲一摆手。
“别喝酒了，喝点儿可乐吧！”
“你喝可乐吧，我一喝可乐就醉！我得喝酒。”
“那你就喝点儿啤酒吧！”
“行！”我冲服务员大喊：“来十瓶啤酒一瓶可乐！”
“十瓶？你想在这儿洗澡啊！一瓶就够了！”
“那就来两瓶吧！”我对已经走到我旁边的服务员说，“别忘了可乐！”
吴彤往我的碟子里夹菜，直到小碟子装不下了她才停手，然后放下筷子开始唠叨。
“你说你也是个挺聪明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务正业呢，如果你能把你的智慧用到正途上来，我相信你肯定会大有作为的！以后别一天到晚的总惹事生非了，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
我静静地看着吴彤，没有说话。
吴彤抬头发现我在看她，便疑惑地问：“看我干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跟我妈似的。”我若有所思。
“你是说我长得像你妈？”吴彤抿嘴笑。
“不不，那到不是，我妈要长得跟你似的那还不把我爸给乐死！”
“去你的！”
“我是说你说话的口气和表情跟我妈有些相似！”
“那才说明我们都是关心你的人呢！”吴彤撅着嘴，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看旁边。
“是啊，都挺关心我的人！谢谢你们的关心啊！不过，我妈的关心我烦，你的关心我喜欢！以后你可以随便关心我，我不在乎。”
“别趁机套近乎啊，别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许朝三暮四。”捂彤故意板着脸提醒我。
服务员把我们的酒和可乐端上来了，我给吴彤到倒了一杯可乐，然后我举着啤酒瓶比划着。
“美女！干杯！”
我一口气喝了一杯，放下杯，直打嗝。
我豪放的行为让吴彤觉得很意外，她笑着说：“你今天的举止太反常了！我记得你以前不这么粗野呀，是不是面临失恋危机，就有些痛苦，有些难过，有些后悔了！所以你就无所顾忌肆无忌惮肆意乱来了！”
“没错！我后悔极了，我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把这个朝三暮四的小丫头给睡了呢，我他妈冒充什么纯情少男啊！后悔死我了！追悔莫及呀！”我顿足捶胸。
吴彤眼一瞪：“闭嘴！你怎么连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口啊！当着异性呢啊。”
“对不起，我这措词有些问题，是不应该说那词儿，应该是，我后悔没把她给那个了！这就听着顺耳多了吧？”我喘着粗气咬牙切齿。
“你能不能别在这么口无遮拦了？算我求你了！”
“要不说你们虚伪呢，谁结婚了不那个呀？比方说咱俩结婚就不那个了？生理需要嘛，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嘛！”
“谁说要跟你结婚了？谁说要跟你那个了？”吴彤红着脸说。
“咱俩不结婚也可以那个嘛！”
“你别胡说了，别人都看咱们呢！”吴彤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怕什么！谁不会那个呀？”我一脸正气的环视四周，“谁不会那个的站出来？”
“你找我把你打死呢是吧！你要是不想横尸当场就赶紧给我闭嘴！”
“那我不说了！”
“唉，这就对了！咱们干杯。”
“干杯！”
我跟吴彤喝了一杯。
“你以前都在干吗？”吴彤问我。
“上学很多年，工作多半年，这不就得病了。”
“我也是上了很多年学，真怀念上学的日子！哎，你上学的时候当过几回三好学生？”
“一回也没有。”
吴彤自信的点点头：“我一猜你就没有！”
“你呢？”
“我年年是三好！对了，我还救过落水儿童呢！你救过吗？”吴彤颇有些得意地问。
“没有，我把儿童推下水过！”
“为什么推人下水？”
“我想让他帮我试试水有多深！”我有些难为情。“跟你一比我都觉得自己藐小了不少！”
“觉得我品格高尚吧？这就叫人格魅力！”
“你不光人格有魅力，其他方面的魅力也是无穷啊！学校里喜欢你的男同学一定不少吧？”
“那当然了，上学的时候好几个男同学给我写过纸条，我都不理他们。”吴彤满脸自豪，“你呢？不用问，你也是经常给别人写纸条的！”
“那倒是，我不光给女同学写过纸条，我还给女老师写过呢！”
“你到底什么人哪，后来挨骂了吧？”
“没有，我署的是别人的名字。”
“你可太缺德了！”吴彤冲我无奈地摇着头，“难道你从小到大一件好事儿也没干过？”
“谁说的，我还救过人呢，我在工厂上班的时候，有一回，我们那儿着火，是我带头冲进被熊熊烈火烧的摇摇欲坠的厂房里，把困在里面的朱林给救出来的！”
“看来你这人还不是无药可救，关键时刻你能挺身而出不顾个人安危冲进火场救人，这么说你的心眼儿还不算太坏。”
“那是，我心眼儿好着呢，那朱林他欠我二百块钱呢！不把他弄出来谁还我呀！”
“我还以你是见义勇为呢，原来你是见利忘义！后来他还你钱了吗？”
“当时就还了，敢不还！不还──不还我还把他弄回去！”
吴彤看着我苦笑：“你难道从小到大就从来就没有助人为乐过？”
“助过，怎么没助过呀！上学那会儿我经常帮助那些身体不好的同学，拎书包啊，做值日啊，等等。”
“都是女同学吧？”
“你怎么知道？”
“我一猜就是。”
“不白帮，她们还让我抄作业呢。”
“就没发展一两个日后可以成为红颜知己的？你对女同学那么勤劳！”
“别提了，我们那拨女同学里漂亮的不多，基本上都是一副大众面孔，毫无特色可言。就这样她们还都特别清高呢，骨子里一直坚信自个儿是金枝玉叶，凡人不理。就算偶尔惊现一两个相貌出众的，那也是被宠坏了的，习惯了前呼后拥众星捧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弄不好还是被人提前预定早就暗地里私定终身了的，她们只是把我当一免费的苦力来对待，用之便笑脸相迎，弃之则无动于衷。”
“唉，坏人的成长经历更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我对你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你要实在同情我，那我就咬咬牙，狠狠心，娶你为妻算了！反正便宜谁占不是占哪，谁让我又跟你那么熟呢，得了，算我倒霉，咬牙娶了你算了，委屈我一个幸福咱俩人！先别高兴啊！我还得考查你呢，不合格我可不答应！等你通过考查了，我给你颁发一个佳妻合格证，挂你脖子上！”
“我呸！你先别忙着倒霉呢，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还委屈？放心吧，我不会委屈你的！还要考查我？别作做梦了你！知道我要是美丽的白天鹅你会是什么吗？”
“癞蛤蟆！”
“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怎么猜出来的？”
“有几个女孩儿都这样比喻过我。”
“原来群众也是这个意思啊！”
“我总比蛤蟆优点多吧？”
“那倒也是，其实你还不错，挺可爱的！就是长得惨点儿、心眼儿坏点儿、眼睛小点儿、嘴巴大点儿、痘痘多点儿、皮肤黑点儿、能力小点儿、脾气大点儿！总之一句话，找一般的姑娘呢，在乘人不备的情况下你有可能得手，要想找我这样的那实在是困难重重，劝你还是知难而退赶紧回去因地制宜去吧，免得日后苦不堪言痛不欲声！”
“你想把我活活气死是吧！”
“活该！谁让你招我的！”吴彤撅着嘴，得意洋洋。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对你干什么吗？”
“你想干什么？”吴彤昂起头，使劲儿挺着几乎没有发育痕迹的胸部。
“我想把你那个了！”
“无聊！”吴彤冲我大喊，完了又补充道：“还有无耻和，和流氓！”说罢，便低头不语，用筷子使劲戳盘子里的菜。
“要不咱们再干一杯？”我低声下气地陪着笑脸。
吴彤埋头不语，不理我。
“我只是随便说说，又没真那么干。”
“不跟你说话！”说完，又气呼呼地低下头。
“我发现你今天的衣服特别漂亮！是特意换的吧？其实不用，你穿白大褂挺好！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吴彤特意抬起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一声不响。
“怎么样你才能跟我说话呢？”
“保证永远不在对我说那么恶心的话！”
“那我保证。”
“是永远吗？”
“对，永远保证。”
吴彤笑了，重新坐好：“这还差不多。”
“我就知道你没真生气，要真生气了，你早走了。”
“你是请我来吃饭的。又不是请我来生气的，我光生气不吃饭那我不亏了！”
“言之有理！”
吴彤掏出手机看了看：“别贫了，赶紧吃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我回去晚了该挨说了。”
我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又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我去把账结了，跟吴彤一起回了医院。
46
病房里，刘颖在等我，见我回来表情尴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叫你吃饭你也不去，你去哪儿了？”
“我跟别人去吃饭了。”我大咧咧地回答。
二鹿从床上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又出去花天酒地去了？她都等你半天了，那我先出去躲会儿啊，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儿要做都随便你，不用顾及我，我露宿街头也没关系！”
二鹿转身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
我靠在床上问刘颖：“这么晚了，你有事儿啊？”
“白天的事儿──是高月非拉我去出去的，本来我不想去的！”
“别解释，别解释，你有选择兴趣爱好的权力。”
刘颖面露难色，双手不停地相互搓着：“今天下午他们打架，我们也是怕二鹿把他打坏了，就想拽你过去把他们分开，一时着急就跟你产生了肢体接触，其实抓你也不是我们的本意。”
“等等，你们跟我发生的不止是肢体接触吧，光是肢体接触能把我手接触这样吗？你瞧这一道儿一道儿的！还有，你们那不是抓是挠，这招儿老虎狮子都会使！你俩是不是动物园去多了呀！”
“那你的手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举起手仔细端详了一下，上下活动了几下手腕。“对我的灵活使用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就是视觉上给人感觉不是那么舒服，不过也没关系──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斑马──对于这个图案我还是相当满意的！”
刘颖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吧？”
“我不渴。”
刘颖站在地上想了想，说：“那你的脏衣服明天我给你洗吧？”
“免了，我自个儿还不够洗呢！”
“你怎么对我那么客气呀？”
“我对谁都客气，怎么，你想让我对你不客气吗？”
刘颖叹了口气：“其实是高月喜欢那人，走哪儿都把我拽上，我特别讨厌那人！男人长得太帅了反倒不好，其实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
“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打击我的？”
刘颖赶忙笑着改口：“我是说其实你长得也挺有特色的，不仔细看你挺帅的。”
我从床上坐起来：“那要是仔细看呢？”
“更帅！”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眼力。”
“这回你心里好受点儿了吧？”
“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心里不好受过呀？”
“小心眼儿，别以为谁看不出呀，你要是不喜欢他我以后离他远点儿。”
“你不用考虑我，你要喜欢他你就离他在近点儿，越近越好！我无所谓！”
刘颖看着我，我瞪大眼睛冲她无比真诚地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啊。”刘颖故作无辜的低着头往出走，走到门口她停住了，片刻，她又转身回来了，脸上挂满愤怒和憎恨，快步走到床边指着我大骂，“别他妈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在你这儿把我当草，离了你我就是宝，还是珍宝！对你好点儿**还来劲了，别把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就跟谁也离不开你似的，你还装腔作势的，呸！”
我躺在床上大笑，一个枕头横空飞落在我的嘴上，阻断了我的笑声。
刘颖把床上所有的东西都通通扔到我的头上，然后转身走了。
我拿开捂在嘴上的枕头，继续笑。
47
小柱打电话要来医院看我。小柱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摸爬滚打玩大的。近两年在做建材生意，据他自己说，这几年经纪发展的太过迅猛，建材行业时常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想不发都难。
小柱在医院门口给我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我原想叫上刘颖一起去，刘颖说她今天有事儿，我没在意，就一个人去了。
医院大门口，我跟小柱热烈拥抱，我们没有说任何久别重逢的客套话，一切尽在不言中。小柱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冒出一句话。
“走──去商场！”
“去哪儿干什么？”
“你瞧你穿得这穷酸样儿──去那儿我把你包装包装美化美化！”
“我觉得我穿的挺好的呀，全是名牌儿。”
“你觉得挺好是吧？那我就让你更好，走着！”小柱财大气粗地一挥手。
“要不咱还是先去洗澡吧──完了咱在去商场名牌加身。”我在后面建议道。
“行，那咱就先洗澡去！”
我们洗完澡，然后又去商场选购了两套衣服各自换上，我们高高兴兴地从商场里出来，准备去吃饭。
一出商场门口，就看见刘颖和那帅哥在马路对面亲热的聊天呢，打情骂俏极其亲热。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想我应该生气，可不明白该气什么。我觉得我该痛苦，可不知道悲从何来，我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地伤心难过。
刘颖跟那帅哥并没有发现已经焕然一新的我，继续兴高采烈地聊着。
小柱过来拽了我一把：“看什么呢？叫你都不答应！”
我用手指着马路对面地刘颖：“瞧见那女的了吗？”
小柱眯着眼睛使劲儿看：“瞧见了，长得还不错，你想干吗？你不会在光天化之下就想耍流氓吧？警察局可离这儿不远啊！”
“那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你小子运气不错呀，还能找着这样的女──哎，不对吧，旁边那男的好像不是你吧？”
“这不废话嘛。”
“那──不是──你什么时候的女朋友啊？”
“刚刚还是。”我笑了，我都奇怪这笑容是哪儿来的，“来之前我们还甜言蜜语的说了一番情话呢。”
“什么意思啊？被人给撬了？嘿，我说你可真行，女朋友都混丢了，还能无动于衷，你还有脸哪！你以前的勇气去哪儿啦？赶紧着，咱俩直接过去把那男的废了在去吃饭，那女的也不能轻饶了，快点儿！”小柱拽着我就要往穿梭不止的车流里冲。
我拦住小柱：“我女朋友多了，不在乎少这一个。”
“那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你放心吧，我不会便宜他的。”我深吸一口气，“别在闹市区找事儿。”
“那咱先吃饭去。”
就在我跟小柱指手画脚的时候，刘颖发现了我们，她放开了帅哥，呆呆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我，帅哥也自觉的跟她保持了距离。
我笑着冲她摆摆手，跟小拄去吃饭了。
48
我跟小柱去了一家不错的餐厅，热情的服务员递过菜谱，小柱对服务员摆摆手说：“不用了，挑最贵上，桌子盛不下了为止！”
我拦住了心喜不已的服务员，拿过菜谱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白酒，几瓶啤酒，服务员走后，我对小柱说。
“瞧你那意思你是真发了？你摆什么谱啊！”
小柱陪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好友重逢心潮澎湃嘛，一时就忘了勤俭节约的好传统了，又赶上你失恋，你说这不双喜临门嘛，这回咱一定得好好庆祝！”
“你少气我啊，信不信我一个电话，立马来一个更加出类拔萃的跟我一起恩恩爱爱！只要你不眼谗就行。”
“信！谁不信哪！我提议，为了你丰富多彩的感情世界，咱们今天一醉方休！”
“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还是老毛病，八字没一撇的事就拿出来瞎吹。”
酒来了，凉菜也陆续上来了，小柱倒满两杯酒，递给我一杯，然后无限感慨地喊：“干啊！干啊！”我们一饮而尽。
小柱放下酒杯，问我：“生病了怎么也不告诉一声啊？”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
“你这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死不了！”
小柱把酒给我倒满：“再干一个，要不是前天胖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我还以为你要在那破工厂里一辈子为人民服务呢。”
“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嘛。”
“那以后怎么办？”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等遇到难处了再忧心忡忡吧，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快乐。”
小柱又举起酒杯，晃动着大脑袋：“有道理！那咱们还是老规矩，先来仨啊──三生有幸嘛！”
我们一起喝光了杯中的白酒。
小柱递给我一支烟，点着，说：“胖强也想来看你，可抽不开身，太忙了，也只好由我转达他对你的问候和祝福了！”
“他不是前两天才被单位开除的嘛，又重新走上工作岗位了？”
“没错，一个全新的工作岗位！他女朋友家装修房子，他那个未来的岳母退休前是个会计，善于精打细算，为了省俩钱，故意少雇了俩工人，让胖强去顶那个缺口，好家伙一个顶俩呀，当驴那么使。”
“那王小军呢？上星期打电话还说想我要来看我呢。”我问。
“他现在也抽不开身。”
“她也给女朋友家装修房子哪？他女朋友不是早吹了嘛。”
“女朋友他倒是没有，限制他自由的人可比女朋友厉害──”
“谁呀？”
“人民警察！”
“怎么，他犯事儿了？”
“别提了，喝多了，吃饭不给钱，还把人饭馆老板打了，拘留了。”
“那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拘两天就放出来了！咱们这伙人就剩咱俩还是自由身了，知道为什么咱俩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哥们儿吗？”
“为什么？”
“因为在咱们那拨人里我们是最仗义的。”
“我怎么没觉出来呀！”
“记得当初咱们在跟高三那帮人对抗的时候吗？别人都跑了，就剩下你陪我一块儿挨打，脑袋让人拍得都跟砖头一个色儿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跑得慢──又让人给揪回来了！”
“可事后讨还血债的时候还是你跟我！”
“那是因为咱俩被人打的最惨！”
“你是咱们那帮人里最仗义的！多少倒霉事儿你都一个人顶了！偷女老师的信，敲女宿舍的门！只要是坏事儿老师不由自主的就会怀疑到你头上，多少冤假错案在你身上变得顺理成章啊！”
“你要这么说，那我还觉得你仗义呢！你为了让我们能够大饱眼福，坚持不懈地在女厕所的墙上挖洞。虽说你后来被抓获了，但你舍己为人的英勇事迹在同学们中间广为流传，并得到了广大男同学的赞扬和肯定，他们都亲切的称呼你是咱男同胞的贴心人！”
小柱趴在桌子上大笑不止，整个桌子都在随着他颤动，笑罢，拿起酒瓶给我倒酒：“为了咱们共同的仗义，再干一杯！”
我们就这样喝着酒聊着过去，往昔的一幕幕在我们不经意的描绘中变得越发清晰了，曾经那些难以启齿尽可能不与人谈起的的窘事如今已成为笑谈，我们彼此揭发嘲笑着对方，时间过去的很快。
我跟小柱晃晃悠悠的在餐厅门口道别，小柱拍着我的肩膀说：“缺钱了给我打电话，缺东西了给我打电话，有事儿了更要给我打电话！”
“还有吗？”
“有啊。”
“什么？”
“拜拜呗！这个你要听着不顺耳，日文我也会，撒油那拉！”
“行了行了，你先撒吧，路上小心点儿啊！”我叮嘱他。
“知道了，早日康复啊！”
小柱背对着我挥手，走了。
49
我摇摇晃晃的往医院走。
路上，我删掉了手机里跟刘颖有关的一切东西，那一刻我并不难过，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一切都结束了。
我在走廊里迎面遇见了刘颖，她表情尴尬刚要说话，我冲她笑着摇摇头，然后平静的从她身边走过，刘颖没有说话，静静的跟在我后面。
走到病房门口，我站住，回头看着刘颖。刘颖问：“我可以进去吗？”
我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们应该把事情说清楚对吧，我们进去说吧！”刘颖说。
我点点头，让开一条路。刘颖推门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二鹿见我们回来从椅子站起来：“你们怎么了？”
“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跟她说。”我对二鹿说。
二鹿茫然的点头，转身出去，把门关好。
“其实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的，不是那样的！”刘颖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笑了笑：“那还能是什么样子的？”
“我可以给你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淡淡地说。
“不是那样的！”刘颖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想在听你说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可以走了。”
“那我也必须给你解释清楚。”
“你不解释我也清楚，你走吧。”
“我不走，我要你听我解释！”刘颖抓住我的胳膊，抓得我很疼。
“你烦不烦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我要知道真相。”
“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你想甩了是不是？”
“是！”
“其实今天只不过是个借口是不是？”
“是！”我咬了咬牙。
二鹿推门开门，探着脑袋，怯生生地说：“我还准备偷听你们说悄悄话呢，好家伙，差点儿把我耳朵震聋了，你们怎么了？”
刘颖放开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使劲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走！”然后转身往外走。
二鹿进来把她拦住：“你别走，你别走，你明白了可我还糊里糊涂着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是他让我走的。”刘颖冲二鹿委屈地说。
“他没让你走，你听错了！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二鹿瞪着眼冲我一昂头：“嘿，你到底怎么说的？”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躲开，让她走。”
“谢谢你二鹿。”刘颖绕开二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