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黑衣人
雪花骢在苍凉的荒道上行走，不用再刻意的保持马车的平稳，故而速度也快了许多。但是行了十几天却不曾看见一个人影，这片土地仿佛不是属于人类——它实在是太过荒凉了，即使在魔兽森林里也时而能见到些冒险佣兵的身影。
姚言也忘记了自己在这一段路上行了多久，他不禁开始怀疑丽丝是不是记错了方向。
丽丝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不得不安抚他，“其维多要塞邻近大陆南部之疆的修罗海，我们从离蛮出来已经走了十八天，我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你没骗我？”
“这次是真的。”丽丝看着他甜美一笑，这仿佛是她的信誉保障。姚言尽管心里还有许多不甘，但是也是无奈一笑，“希望这次真的是真的吧。”
丽丝并这次并没有骗他，据她在离蛮国掌握的地图推测，他们先到距离其维多要塞只有八十里左右的样子，大概明天就能够到达。不过现在天色不早，顶要紧的是要停下来休息一晚，养好精神明天赶路。那匹雪花骢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它也需要好好的休息，恢复一下体力才行。
从神山下来后，他们身边多了一个叫乌莲的小女孩，这一路的车马劳顿，她已是露出了深深的倦意。姚言看着这个熟睡的女孩，不禁想起不久前的两次血战惨景，对她也升起几分怜惜。
夜，悄然而至。
雪花骢在河边悠闲的踱着小步，时而啃两口犹带青色的干草，口干了便去饮两口清冽的河水。这是它这段时间内难得的轻松时光，它也很懂得享受这片刻的清闲。
姚言坐在岸边，看着水中欢快游弋的身影，月光映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跳跃。这宁静的夜晚，给他的心增加几分宁静。他轻语道：“这宁静的夜真美。”
这时水里的人回应说：“什么，你怎么又在偷看。”这人正是丽丝，这一路上她经常找一些有水源的地方宿营，洗去一路上沾染的风尘。
“哦，没什么。”姚言淡淡的说：“夜深了，水里凉，你快些起来吧。”
“呵呵，又想占我便宜。老规矩，你转过去，走远点。”丽丝似乎并不在意他在一旁窥伺，实际上这一路上他们一直都是如此，保持着这种默契。姚言借着月光，看着水中那隐约的曼妙身姿，宁静的欣赏，似乎很是享受。他知道今天的时间到了，微微一笑，起身掸去衣服上的灰尘，转身走开。
丽丝在他离开后便回到岸上穿衣，并不担心他回突然回来偷看。她轻快而娴熟的穿戴衣物，那曼妙的身姿裸露在夜色中，沐浴着柔和的月色清辉。这一刻，她就是一件美妙的艺术品，每个男人见了都会为之疯狂。天地都为她变得宁静，只可惜此时的她不容任何人观赏。
她飞快的穿戴好衣物，沿着姚言离去的方向走去。
篝火在这夜色中闪耀，给这清凉的夜晚送来一丝温暖。
“好看吗？”丽丝走到姚言的身边和他相邻而坐。
“夜太黑了，没看清，不过感觉应该很美。”姚言并没有看她，他一直看着无垠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能说说怎么美？”丽丝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嘴角轻扬，带着些许戏谑。
“你曾说过神”，姚言依旧没有看她，更没有回答，而是沉吟一下，说：“你说过的神归寂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问到这个问题，丽丝显得有些突兀，她仔细的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和他说清楚的好。“这世上确实有神明出现过，尽管现在很多人包括许多神职人员都不相信，但我知道神是确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神已经远离了世人。人们都认为神从神山回归的天国。但我知道神还在这个世上，我甚至怀疑我们神教的神像就是神。”她沉默下来想了想，最终下足勇气说：“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离神最近的人，比教皇都近。神灵不显，就是归寂。”
姚言凑过去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拍拍胸脯，笑着说：“这点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就是神，我允许这世上离我最近的人就是你。”
丽丝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苦涩一笑，“你知道你这句话的后果吗？”
仿佛是想到了可怕的结果，姚言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他凝思半晌，忧郁的说：“这还能有别的后果吗？难不成真的把我供起来？”他的话也变的凝重起来，“宗教之内哪里有什么真的神明。呵呵，如果我真的是神~~”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丽丝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忧伤的微笑，她凑过去轻轻的靠着姚言肩膀，“你既然知道，有何必要下山来，在山上呆着也很好，在过一千年，或许你就真的成了神了。”
“呵呵，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神，一直都是别人在说。”说道这里，姚言似乎有些气愤，“先是大老虎，还有阿达跟艾尔这两小老头儿，早知道他们都没安好心。”
丽丝心想神山上的这几位，都是超凡入圣的人物，怎么会害你呢。他不由想到要是有他们在神教坐镇，他这神的身份想必就能坐实了吧。她这样想着，不由升起一丝希冀，不过转眼就化为泡影。她忽然想起从神山下来的经历，那神山的路已经断了。想起这些，丽丝的心不由的乱了，她目光向着黑夜里的四周看去，仿佛像寻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突然，丽丝盯着前方，脸色阴沉，像是想起什么，怔怔发愣。姚言借着火光看出了她那一霎的惊慌，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黑夜里立着两个黑影，隐约可以看到其中一人伸手指向这里，在向另一人说些什么。对方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夜风中甚至可以听到那黑衣人话语中的惊喜。
姚言一下明白了丽丝的惊慌，他低首凑都丽丝耳际低语说：“你放心，他们是刚刚出现的。你在河里的时候，我一直守着呢，不会有人靠近的，更不会让人偷看。”丽丝心里感受到耳际传来的瘙痒，薄怒道：“哼，就你知道会占便宜。”姚言很享受她这样撒娇，不由温馨一笑。
这时，他发现那两个黑影径直走过来，借着月光看到他们果然都穿着黑衣。姚言赶紧搂着丽丝站起来，警惕的看着他们。
那两个黑衣人渐渐靠近，其中一个带着黑面罩，显得很沉稳。另一个却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看上去还有些浮躁，他眼神四处游弋，像是在寻找什么，那眼神每次落到丽丝身上也立时变的火热起来。姚言和丽丝并未开口询问，只是小心的提放着。
这两个黑衣人走到火堆前，和姚言二人相对而立。那个年轻的黑衣人，看着姚言问道：“你们是不是一路经过了离蛮，还在那里目睹了一场政变？”姚言闻言知他十有八九是来找茬的，心里更加警惕，想着该如何去回答他。可是此时，那年轻的黑衣人惊喜的叫道：“是他们，就是他们！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他看着篝火一旁，神情激动，恨不得直扑过去。却不知在顾忌什么，始终不敢过去。那点着面罩的黑衣人看他一眼，说：“既然找到了，你就该做出决定了。是跟我走，还是带她走，你要想好了。”那嘶哑的声音瞬间令那先前还兴奋无比的年轻黑衣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郁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带着面罩的黑衣人并没理会他，他只是向前一些，看着姚言和丽丝，“你们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是神山上的冰雪气息，你们刚从神山上下来。”姚言和丽丝都感到心神震动，那黑衣人的声音尽管和嘶哑平和，说出的这番话，却仿佛是呼啸的利剑。那黑衣人伸手摸摸挂在头上的黑色面罩，尽量平和的安慰他们说：“你们不要害怕，我带着面罩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我的脸实在有些难看，我怕吓着你们。你们身上的问道很熟悉，也很特别，只有神山那处圣地才会有。虽然你们身上的气息很淡，但我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所以我能感觉的到。”
“哦，那里除大老虎，阿达和艾尔，竟然还有别人，我怎么就没见过你？”姚言立时好奇起来。
“呵呵，我也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谁？”黑衣人看过去，目光里有些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是我的守护骑士！”这时一直不作声的丽丝突然开口。
“哦，你？你不是圣女吗，有这样的守护骑士，你确定？”黑衣人看着丽丝，饶有兴致。
“你，你怎么知道？”丽丝心里无比震惊。
“呵呵，只是在离蛮遇到了一个叫卫东凌的小家伙。”他说着转而看着姚言，“能告诉我山上现在是什么情况？那里有我关心的人，只是神山的路崩断了，连我也上不去了。”
“你说的是阿达和艾尔那两个小老头儿吧？他们好的很。”听他这话，姚言心里升起一丝曙光，和神山上的人有关系，或许就是友非敌了。想到这里，他惊疑道：“你，莫非就是阿达的徒弟，迪斯？”
“不，我叫兀杰森。艾尔曾经是我的老师。”兀杰森面罩下的嘴唇抽搐，也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他想到阿达和艾尔两位神仕费尽心力召唤出来这么一个“神”，还对他们言语轻蔑，这还真是造化弄人。他不禁想到自己的遭逢，这何尝不是天意。想到这里，兀杰森黯然神伤，转身离去。
那年轻的黑衣人看着姚言和丽丝，眼神有些复杂，“我们还会再见的。好好照顾她！”他说着转身跟上兀杰森，喊道：“师父，我想好了，我跟你走。”兀杰森温和的看他一眼，把他拉到身边，一挥手，就从原地消失了。
丽丝看着这一幕，惊道：“圣域，他竟然是圣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