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希把整个二楼的场子都包了下来，几百平米的地方只有两个人一张桌子。下午的太阳很大，窗帘都给闭上了，等到夕阳西下的才拉开坠着水晶的厚重欧式的帘子拉开，照得坐在落地窗前的两人有种被ps过的美感。
“呀！”吃吃坐坐许久，严希抚着自己因嗑过多瓜子而胀气的肚肚怪叫，彻底打破了这副“黄昏恋”。
“怎么了？怀孕了？”吴真半含着食指托在唇下的样子好生魅惑，虽是在戏谑她。
严希警告自己不能沉浸在男色里，重新调动起漏了大半的怨气：“
Vincent，你难道没有看到今天的新闻么？“她把平板电脑砸过去，两手抱胸丹凤眼斜视，一副凶残摸样。
“哦？难道我闹了绯色花边，我平时很注意的。”他了呷一口咖啡，气定神闲地瞄了眼屏幕，“你就为这事生气？”
“这还算小事？乐天这个糟老头，说你的婚纱根本就不配成为婚纱，风格阴郁沉闷，思维诡异离奇，像群被砍手跺脚熏瞎双眼灌下哑药做成人彘的四不像怪物，根本不相信爱，不像给走入婚姻殿堂的人们祝福，反倒像诅咒！”带不说则已，一说严希愤慨地站起身来，一手握拳，眼神尖锐雪亮，颇有五四爱国学生风范，“打……”她把话吞了下去，当然不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人民万岁。而是，打狗也要看主人。
“我单看了标题——‘婚纱教父乐天指责Vincent制造毒药’，原来他的评价这么中肯，我要仔细拜读，不枉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他微倾着身子，把电脑拨弄过来。
严希长臂一伸，一把夺过：“不用看了，这个糟老头存心活腻了，全身痒痒了是吧，让本小姐帮他松松骨！”她两手手指相合往外一撑，噼噼啪啪的骨头声响起，“哼！我这就叫我家老爷子把他的公司收购了，看他还敢不敢仗着自己有口臭到处熏人！”
“严希，不可以对老人家不尊重，动不动就收购。”
“哦！他就可以倚老卖老呀！”严希不以为然，无意瞟到他压在手肘下的一幅画：“你这是画的……”
他下意识地想用遮挡，但是已经晚了：“子……非……鱼……”
“Vincentive，你一个下午就画了这个？”回到家乡吴真没带什么东西，白纸是复印店里拿的，自动铅笔是在小学店铺里临时买的。银灰与白色的简单融合，画面干干净净，是一个跪在池塘边上的小女孩，掬着一捧清水笑容盈盈，没发现被惊动的水底鱼儿已躲到了荷叶底下，正偷偷看她。虽然是侧面，女孩衣服的款式却是画得明了，像是大人的长款无袖T恤当连衣裙穿，一条鱼轻灵地游动于上，层次不同的银灰色愣是描出了色彩斑斓的质感。
“卖萌的小女孩呀，感觉你画得太有爱了。哦……你这个猥琐大叔，居然对小萝莉这款心怀不轨。”他抿着唇，长睫毛打下来，似乎没什么心情和她插科打诨，严希正在兴头上，吧啦吧啦讲没完，“还子‘非鱼’呢，就庄子和惠子这两个老头闲着无聊濠水的桥上耍，没加下还拌嘴玩，什么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乐趣，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奥鱼的乐趣，绕口令似的，没意思。我猜，你是幻想自己成了那只鱼，然后爱上了人类的小女子，感慨着她不是鱼，而你不是她衣服上的鱼，于是乎眼泪流进水里，谁也……看不见。”她捏着兰花指拂过脸颊，造出一副黯然神伤的苦逼样，等着他配合。结果，停顿了许久没人答话，冷场了……
苗头不对，严希赶紧讪讪地拂拂手：“哎呀，开玩笑不要这么严肃了。说认真的，我看你想进军童装市场了，对不对。”
“喜欢小孩子罢了，我暂时还不想喂小孩毒药。”他喝着咖啡信手涂鸦，鬼使神差就勾出了见一面的小孩。至于子非鱼，他冥想了片刻，他是苦于没有人理解他么，这样解释会不会有些牵强。
在冥想的一两秒内严希已面对面坐上了他的大腿，像只八爪鱼一样吸附而来：“Vincent，你是想要小孩子就明说，没关系，有空我们来整一个出来玩，多少个都没问题，哇哈哈。择日不如撞日，就趁现在吧！”……女流氓
吴真被堵得喘不上气，呜咽一声迸出微弱的：“大庭广众……”
轰，椅子一下子扛不住来势凶猛的女人，不堪重负地——散架了。
“假冒伪劣产品！豆腐渣工程！扫本小姐的兴！”还不知道是谁对竹椅感兴趣非要从带到这里来的，严希下面的人肉垫子吴真却对粉身碎骨的椅子千恩万谢，行着注目礼。要不是椅兄舍命相互，他该在公众场合失身了。
“得了得了，我现在不该光顾着男欢女爱，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严希斗志昂扬地把屁股从他的肚子上挪开，跑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吴真没理会，以为她又在筹谋什么苦情计了。子非鱼摊在地板上，怎么看都不顺眼了，心烦间捏成了一团扔进垃圾篓里。
严希哭丧着脸回来，说是事情办得不顺利要回去一趟。她打电话去就是为了收购乐天婚纱公司，结果老爷子说杨乐天是他的老朋友，不能轻易动。她当然不相信，一问才知道公司马上要开股东大会，下面的人最近有点动作，老爷子是想绑架她去股东会当读心者、测谎仪，承诺开完会后就会帮她处理。严希不爱搭理这鬼差事，不过这次老狐狸捏着她的命门。她还打算把这个当给吴真的新婚礼物呢，Vincent嘴上不同意，心里还是想报复他的吧。
严希亲了一口亲爱的，雷厉风行地回到酒店收拾东西走了。
留下吴真一个人了，偌大的餐厅里，好空……
天色渐暗，服务员被都支走了没人开灯，他放任自己沉在灰暗的色调中，勾起杯把往嘴边凑。少顷，蹙眉，冷咖啡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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