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抹看不清的幽影,仿佛透明般的空气,却真实的存在。无论出现在书桌旁还是出现在书架边,都显得那么鬼魅而又自然,好像本身就是空气一般。
“凌风微步,飘渺无形。而你却被他抓住,你觉得我应该夸奖你吗?”声音如风一样轻,却似刀一般锋利。
“师父,我,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气气他!”王振南虽然知道也许瞒不过这位师父,但是那么奥妙的功夫,也很难在一时半会运用娴熟,更何况自己还是很满意最后的结果。
“孩子,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那道声音意味悠长,叹了口气,说道,“凡人怎么会明白你的处境,你又何须和他们一般见识?”
“是,师父,弟子明白了!”王振南诚恳的折服,想起自己居然和一个小人物争执,真是不应该。
“嗯。不过那娃娃确实是个练手的绝佳选择,你现在没有敌人,便没有压力,倒不如把他作为假想敌!”王振南有些吃惊于师父的说法,却听他继续说道,“记住,对待这样的敌人,要像对待最好的朋友一样。无私的帮助他,让他进步,如果你能保持一直打败他,那样你才能获取最大的进步!”
王振南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恭敬的说道:“是,师父。可是这会不会便宜了那小子!”
“哼!没出息!”那声音显然不高兴了,进而说道:“世上最强大的人应该具有绝对的骄傲和自信,应该拥有绝对强大的内心。要做到这些其实并不难,学会蔑视一切,学会永不言败,学会包容一切。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师父教诲!”王振南如醍醐灌顶,感激万分,心中豁然开朗。
那幽影自是更加飘渺,然后说道:“炼气一途,终会至于五境。再想往上,难比登天。我让你不弃炼体,就是为了将来你能更容易突破五境,成为绝世强者。只有身体的强大,才能容纳更多的元气。但也意味着,你必须拥有超出常人的努力。”
王振南听得入神,并为打断,听那幽影继续说道:“我传你凌风微步,既是保命,亦是进攻。我再传你个《玄冥诀》,夜间打坐,既能休息安神,恢复体力,又能吐纳元气,炼气修行。”
幽风大作,王振南只觉被包围在一股清冷的洪流中,意识海里涌进大量的信息,于是收心盘坐,静默运行起《玄冥诀》来。
天华夫人屋中灯光昏黄,若儿睡得很香,她离了床头,取出一副画来,慢慢展开。
画上是一名翩翩剑客,身形潇洒
,却面带忧郁。
天华夫人轻轻摸着画中人的脸庞,两行清泪点点而落,梨花带雨,分外婉柔。却听房门轻响,有人叩门,于是收起画轴,稍整容装,慢应道:“进来!”
肖恩打开房门,天色微亮,伸了个懒腰,见众人堆叠勾搭,睡得正浓。轻轻来到院中,肖恩展开手脚,活动筋骨,便在院中漫跑起来。跑了几圈,均是不过瘾,只见房后有一座小山丘,于是绕过房子,登上山丘,正好有一块突起的大石头,站在上面,附近地势,尽收眼底。
整个王府还在熟睡之中,淡淡的天晖才刚刚放送黎明。肖恩盘坐在石头上,练习起吐纳来。
其实庞瞎子教授的吐纳法门只有三句:纳天地之气,吐脏腑之浊,含英咀华。
纳之时,肖恩翻着白眼,鼓着鼻孔,张大嘴巴,竖着耳朵,挺胸鼓腹,想象着这世界的元气正在入窍。到了极限后,肖恩憋着气,轻摇身体,咯咯的磨牙声,似乎正在吃好吃的东西。最后闭目塞耳,收腹缩胸,只留鼻孔出气,将体内的浊气尽数排出。舒爽之时,还会狠狠的放个响屁,那自是万分惬意的事。
暖洋洋的朝阳照射在古铜色的皮肤上,肖恩难得又一次平静的看日出。感受到昊天光辉普降,想起那个和自己一起看海的汉子,竟有些失神。短短几天,对于他而言,能发生的大事都发生了。
是的,危险和孤独。危险使人不安,孤独使人绝望。所幸的是,自己遇上了天华夫人,不知为什么,肖恩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还有那几个同伴,也让他不再孤独。对于上天的无情和有爱,肖恩不置可否。
远处的院子里,福伯带着几名丫鬟早早的来到西厢房门口请安,东厢房阳光还不强烈,伙计们忙着熄灭灯笼,又一天开始了。肖恩拍拍屁股,快步回去。
“肖哥哥,你去哪儿了?”余文亮坐在门槛上,半眯着眼儿,还有些睡眼惺忪,方愚山端着脸盆,一边帮他擦脸,一边说道:“老四起这么早!”
“呵呵,习惯了,起来到处转转。”昨夜一番攀谈,大家才知道原来肖恩才十岁,不由得有些吃惊,顺便排了长幼。
“哦,对了,福伯都跟你安排什么活了?”余文亮嘟嘴闭眼,方愚山并不温柔,况且还顾着说话。
“没什么安排,就是做少爷陪练!”肖恩说的很平淡,却见方愚山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余文亮精神的瞪大了眼睛,姜斗半穿着裤子僵在那里,齐鸣居然从被窝里弹坐起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肖恩嘿嘿一笑。
众人半信半疑,总算是活过来了。
“方大哥,难怪昨天晚上少爷没叫你,原来是这样的啊!”余文亮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方愚山,若有所悟。
“我就说,你为什么那么想让老四留下来,原来是想找个垫背的,哼,我齐鸣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小胖子一生气,把方愚山的被子扔到一边。
“哎,今天呢,你们就学会了一个新词,叫大智若愚,嗱,就是方大哥这种啦!”姜斗懒洋洋穿起裤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方愚山先是有些尴尬,紧接着有些不知所措,望着肖恩,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挺好的,能跟少爷那样的高手过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肖恩打了个圆场,却让四人的眼神更为诧异了。佩服归佩服,担心归担心,上次打得命都差点没了,昨天又被扒光了衣服,还说的跟没事似的,哎,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肖恩哪里知道小家伙们是怎么个心思,却见方愚山找了件衣服出来,说道:“你先穿我的吧,你那衣服破了,晚上回来我给你补上!”
“你们几个还磨蹭什么呢,都什么点啦!快干活去!”一个胖胖的丫头站在远处的门口就开始大声聒噪,小山一般的身子颤颤巍巍朝这边滚过来,肖恩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赶紧站到一边。
四人忙不迭收拾着,竟是在胖妞到门口之前俱都整齐的站成一排,面带笑容,齐声喊道:“白姐姐好!”声音居然让肖恩渗得慌。
“白姐姐”的小眼睛被周围的肉挤成了一条缝,露出锐利的眼光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方愚头,买菜的时候细心点,让你买菜,不是让你买菜虫的!”
众人嗤笑,只见胖妞小手叉腰,头轻轻扭了个角度,说道:“你,余三毛,让你扫地,你在地上画棋盘,还尿了一条楚河。还有你,小豇豆,让你烙肉,你把去味的酒全喝光了,害得姐姐我一天吃素!”
肖恩也忍不住捏住鼻子,只听那胖妞继续说道:“最过分的就是你啦,小胖子,你和姐姐怎么也是同道中人,你居然在姐姐碗里放蛐蛐,连素的都吐出来了!”
“那是给姐姐打牙祭的嘛!”齐鸣嘟了嘟嘴,肖恩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四人俱是吃惊的看着他,露出同情的表情。
“嗯?你是哪儿来的?”肖恩只觉地面抖了两下,只见胖妞转向自己,上下打量,便噤声说道:“我叫肖恩,我是新来的,白姐姐好!”
“肖恩?哦,你就是被少爷打伤***的那个家伙吧!哈哈!”胖妞说得肆无忌惮,笑得也肆无忌惮,只见她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突然正色道,“你们记住了,这里是王家,天南王家,你们不再是野孩子了,所以要懂得什么叫循规蹈矩。罚你们抄家法十遍,明天早上交给我!”
“十遍!”众人目瞪口呆,却被一句“怎么,嫌少”给吓得连连摇头。
“赶紧干活去!条子已经写好了,自己去领!”四人赶紧风也似的跑了。
“你怎么不去啊?”胖妞看着有些若无其事的肖恩,很是不满。
“我在等少爷!”肖恩如实回答。
“少爷?”“嗯,我现在是少爷的陪练!”
“陪练?”胖妞想了一下,恍然似的明白了什么意思,然后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咳嗽着说道,“那你就抄九遍吧!”
“啊,我也要抄?”肖恩蹙起眉头。
“你应该谢谢白姐姐我开恩。”胖妞很灵巧的转过身子,朝大门外滚去,肖恩看得真切,十分惊讶,却听胖妞说道,“对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