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被阳光照了一天的石板，温热而亲切，我和田佳新并排躺在上面，遥望黛青的夜空，几点疏星天外闪烁，清月的光辉，无遮拦的洒下，夜风里有暖熏的花草和庄家青涩的气息，脚下的河水安静的流淌，潺潺之声敲打开四围的寂静，夜深了－－－－
许久，我听到田佳新细微而均匀的呼吸，“睡着了吗，佳新？”我轻声问。
“怎么会？我在想。。。”她的声音有些飘渺。
我静静的等待。
“我在想，十年之后，我们还会不会有现在的快乐。”她略侧侧头声音依然的飘渺。
“我想会吧，我们约定吧，十年后的今天，你和我，在这不见不散。”我朝她伸出小指，“我们拉钩。”
她一只胳膊支起上身，侧过脸看我，伸出小指，我们拉钩、打印。
“小青，开学后，我们就得文理分班了。。。”她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文科那么好，又那么喜欢文学，报文科吧。”
“我还没想过啊，我数学很差，又不喜欢英语，报哪科都愁。”我泄气地说。
“这会儿怎么又谦虚了？呵呵。”她轻声笑了。
“那你呢？我们一起报文科吧！”我期待的问。
她沉默。
黑夜里我隐约听到一声叹息。“小青，如果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多好！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老去。”
“当然可以啊，我们都报文科，还做邻桌，还住一个宿舍，你还给我打水，还得给我补数学。”我恬不知耻的说，偷偷地笑。
“我想报理科。”她没有笑，“我英语一点基础都没有，况且朱成会是文班班主任，我不想跟他上了，再有我还是比较喜欢理科。”
“没人喜欢朱成啊，总不能一个都不报文班吧？”我问。
“我还是报理科，小青，虽然我们会不在一个班了，可是依然离得很近，我依然可以给你补数学，请你相信我。”她握住我的手轻轻说着。
我有一点小失落。
“小青，过了这个夏天，我们就不能听一样的课了，我们的离别渐渐的开始了，人生就是这样子吧，总会越走越远，走着走着就都散了。”黑暗里我似乎看见田佳新忧郁的笑了笑。感觉得到她轻微的颤抖。
我突然地想起了芬，那个诗意的喜欢《红楼梦》的女孩，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在听朋友说话吗？这些感伤的语言，无奈的心情，青春的迷茫，她还会有吗？我想起了丽，那个美丽的现实的丽，她的快乐会有多久？曾经的我们是怎样的无忧欢乐，好像生活永远是一池静水，波澜不兴，好像我们也永远不会分开，可是，只是一觉醒来，一切，早已悄悄的改变，并将永远的改变了。
我和田佳新似乎都感到了一种恐惧，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青石板上，真切的感受着太阳的余温，十指相扣，想着近在咫尺的分班，想着未来的茫然，一切都在不可预知中。
那个夜晚，我们很快乐，也很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