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梦醒时分
“怎么样?”
黑暗中的人,还是摇摇头,霍然无奈地走出房间。
“VENUS,晚上八点庆功宴。”何先生将手自然而然地打在霍然身上,她极力忍住心里的恶心,向他展露一个妖娆的微笑。
“不好意思,今天我有工作要去G市。”霍然客气地拒绝,从法庭出来的那一刻起,这场交易就完成了,她不需要用感情拉拢那些人,她需要的是钱,拿她的实力换取等价的金钱。
何先生好像还想纠缠霍然,却被霍然身边的男子挡住了,高大的身材让他放弃了色念,怒然地叫司机去看车,上车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霍然,充满情色**诈的感觉。
“小可,他不敢动我,你不需要总是拿身体挡这些人。”霍然拿出纯黑的皮筋,将酒红色微卷的长发扎起来,借着车上的镜子,用卸妆液把脸上精致的妆容清洗地一干二净,去掉耳垂上夸张华丽的耳坠,唯独剩下那一只多年未曾摘下的手表。看得小可傻了眼,他从来都没见过师傅像个普通女人一样,他一直觉得霍然是个美人,但却让人无法靠近,直到这一刻,小可才明白,那些什么明星,亚洲巨星,在霍然面前大概都要自愧不如了。如果从前霍然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气概,那此刻的霍然就是小家碧玉却不失气场,小可一直盯着霍然看,竟然也没发现她生气。
“看了三年,还看不够么?”霍然心情好,自然也不在乎他一瞬不离的盯着她,自从他跟着霍然开始,就没敢大声说话,霍然一挑眉,他什么都会不打自招,看起来懦弱无能,但只有霍然直到,她这个徒弟,可能有一天会青出于蓝。
“不好意思。”小可尴尬地用看时间来缓解自己的难处。“不好,VENUS,快,你再不开车赶不上飞机了。”原来已经五点了,在何先生哪里被拖延了太久,霍然柳眉一皱,也不管小可大呼小叫的,在高速公路上一辆又一辆地超越车子。
在随心哥和颜颜的婚礼上,会不会遇见那个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男人,那个在她心里扎根却一点留恋没有离开的男人,想到这,霍然笑着摇了摇头,这傻劲竟和从前一样。她并不怕遇见那个只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可她害怕要如何面对她和李妍雅十指相扣的手,当然,霍然希望他并不比她来的幸福,最好也是孤身一人享受着寂寞的挑逗。不过她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为曾经两个人的快乐,悲伤,愤怒,仇恨,愧疚,她就是憋着这样一口气,不肯放过自己,而霍然却无法原谅那些冷酷的过往。她恨易晨曦的戏弄,恨李妍雅的自私,恨易洪的无情,恨这个世界的不公,也恨自己的懦弱无能,可她还是好好地活着,前几年直到晚上透过纱窗看外面的灯熄灭,才给自己一个理由睡下。她本以为梦里会比较舒适,可那无边无际的梦魔竟然追逐到了她梦里,从此她才开始和红酒,在醉意中睡去。
“小可,若别人问起就说我出差,剩下的交给你了。”霍然交待了一下,就准备登记,这些年出入了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是怀着这般愉悦的心情。
“VENUS,路上小心。”
听着空姐熟悉的广播,闭上眼,好像感受到了G市的微风,甜甜的,涩涩的。从包里拿出一条披巾,盖在身上,霍然很爱惜自己的身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而钱是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想象着小汤圆的样子,万恶的颜颜,说是惩罚她对他们婚礼的迟到,不让霍然看照片,又想象着颜颜带着项链穿着婚纱的模样,还有安子的轰动全城,随心哥穿着西装的帅气样子,不知怎的,霍然又突然想起了胡枫看到她暴跳如雷的样子,竟有些害怕。
想着想着,居然睡了这几年最安稳的一觉,做了唯一一个幸福的梦:在华丽的礼堂前,牧师问颜颜:“随心,你是否愿意娶苏颜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者健康、富有或贫困,始终忠于她,知道离开世界?”“我愿意。”颜颜羞涩地看向随心,微微地点了头。同样的话又问了一次随心哥,正好看见随心哥低头亲吻了一下颜颜,就被空姐轻轻拍醒:“小姐,不好意思,已经到达G市机场了。”
霍然心里尴尬了一下,可脸上一点看不出来,只是微微笑了笑,拿起唯一的行李——手袋。
“小姐,你漏了东西。”后面传来空姐急急的声音,霍然疑惑,明明她没有带任何多余的物品,所以继续向前,想着大概是在叫别人。轻快的步伐最终在空姐拉住霍然的一刻,停止了,霍然略带烦躁地回过头:“怎么?”
空姐被她的神情吓了一下,却很有职业素质地回过神,保持一脸迷人微笑:“小姐,您的戒指。”霍然用眼角略略扫过四周,确定没有人,又狐疑地看着空姐,难道这又是哪位男士新的求婚招式?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可是空姐真挚的眼神却让她对自己的智慧质疑了一下。
“霍元甲!我在这里!!!”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扫了一眼,看见某人高举着:霍然小姐的牌子,霍然立马带上墨镜,压低了脑袋,从旁边走过。
“你好,请问你是霍然小姐么?”某人客气地跟上来,轻轻拍了一下霍然,霍然转过头,某人和她一样带了墨镜,还外加超显眼鸭舌帽,霍然是快气死了。
“陈安然,你停,我走。”霍然一边走着一边压低声音快速地说着,这几年最大变化的除了她还有安子,冒着和家人决裂的结果,出道做了明星,并且红得半边天。本来霍然是怀以祝福以及肯定他成长的心来到G市的,可他却光明正大地来接她,还装扮的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生怕狗仔队不知道他来接一个女生。
“不要,我的脸是粉丝的。”霍然无奈,要是以前,大概一拳揍了上去,但物是人非,她不再是那个行动控制脑细胞的霍然,他也不再是那个自由自在活着的陈安然。
上车的时候,霍然用右手开门,一颗闪亮亮的圆圈掉在了地上,安子好奇地问着,她要和谁结婚,她再想起来刚刚在飞机上的一幕:
空姐把戒指递给了霍然,理智上她拒绝这颗戒指,不知名来历,她又暗地得罪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是什么计谋,她见了太多被暗箭射死的人儿,不过那时候的暗箭都是她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颗戒指的一瞬,她竟然无法拒绝那银质的环圈,呆呆地接过,抓在了右手上,居然没有松开,霍然自嘲地摇着头。
“安子。”霍然看着路边熟悉的街景,闭上眼睛想象着六年前这里的摸样,再睁开,还是一样,不过那一盏路灯终于修好了,不再闪烁,就像青春,疯狂过后又恢复原点,不一样的是灯能修好,可时光无法倒转。
安子“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等到霍然的下句,想要催促却欲言又止,只要眼巴巴地看着霍然,她也转过头看着他,嫣然一笑,让陈安然的心骤然震了一下。
“他,也会来吧?”许久,她才问了这样一句话,与其说这是问句,不如说她是在问自己,然后心里有一个答案。陈安然无言,看着司机在,也不好说太多的事,毕竟他们现在都不是普通人了。
“霍然,你会遇见更好的。”说完霍然嘴边酿起了不经意地微笑,安子看见也笑了,可他却没有那份优雅,笑出了声,“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
是啊,谁都不会想到有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这些司空见惯的台词,居然有一天会出现在他们的身上,换在以前,大概安子会说一句:“坏事做多了,报应吧。”霍然会佯装生气地揍他一下:“干你屁事。”可现在他们却只是相视一笑罢了,接受了现实,也决定跟从命运的脚步。
“安子,你不用安慰我。什么幸福,什么将来,什么什么都是假的,那些都是虚的,比那些网游还让人虚假。只有身边抓得到的日子,数得了的钱,一直在身边的人才是真的。或许你觉得我冷血,帮了那么多不该帮的人,我也不指望得到你谅解,但我一辈子都当你朋友,就拿我让你们失望换你们曾经欺骗我,扯平。”她伸出涂满血红色指甲油的手,安子也伸出手,击掌,多好笑,那么多伤痛,就在两个手掌,十个手指间遗忘,互相原谅。
“噩梦并不可怕,因为当噩梦醒来,就会很高兴地发现自己并没有遇到梦里的事情。”霍然将头渐渐靠向了安子的肩膀,安子揽住她,说了这句话时,明显感到贴近的人颤抖了一下,可惜天太黑,看不见彼此的神情。
“安子,你不懂,我和易晨曦不是噩梦,是一场美好的梦,然而它太美好,让我一直挣扎着不舍的醒来,可太阳从东边升起,终究是醒了,只是代价有点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