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好了。”
简单问答里都有锋机。言毕，小郭不语沉思。魁梧男人似笑非笑。
对立的双方都在等待。等待外面的消息。
生活上魁梧男人并没有太为难他们。地下室有四个房间，两间卫浴。左边两个房门被锁死了。右边两间房各自摆着两张床，床上摆着洁白的睡具，旁边是两只矮矮的床头柜，室内的风格就像是平常的星级酒店。
吃的也不差。只是令人厌烦。
这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似乎是寂寞很久了。难得可以有人陪他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至少，小凡就觉得很无聊。
拉面，吃不完的拉面。
毛细、细面、二细、三细、韭叶、宽面、大宽、荞麦棱……这个神经病男人竟然变着法子给他们做各种形状的拉面。
每次都问：好不好吃？
似乎他把他们骗进来，就是为了有人欣赏自己做的拉面。
……
“你是有多无聊？”小凡吃面吃得要吐了，他很想把魁梧男人揪进来打一顿。
四个人中只有李晴这个北方人还能忍受一日三顿无穷无尽的牛肉拉面。
其实不难吃。面筋道，汤鲜美，数片薄牛肉，一把白芝麻，偶尔还有几颗细葱花。
头两天挺新鲜，吃上四五天就腻烦，到了后来，吃饭就变成折磨。
“人总要有点兴趣。”窗子外面的魁梧男人又端来一托盘拉面。
小凡捂住鼻子，他已经不想闻到牛肉味。
“没有兴趣的人生是苍白的。”魁梧男人慢条斯理地搬来一张凳子，坐在窗边准备开始餐后的闲聊。
这个男人长得魁梧，性情却不失平和，说话做事慢三分，不容易被激怒。唯二的特点就是爱聊天和爱拉面。
拉面让人忍无可忍，聊天倒是个好对象。
聊到高兴处，魁梧男人还会主动给他们沏上一大壶茶。几口醇厚的普洱下去，冲刷着舌头上的牛肉味，聊兴也就上来了。
“你那么爱做拉面，关着我们不是为了试验你的手艺吧？”小凡揪着这个事不放。
“以后我们出去的时候把你也带上。随便找个地方开个小面馆，也比你现在的日子有意思。”小郭一直试图策反这个戴口罩的男人。
“你们打算怎么出去？”男人笑着问。
“嗨，这不是跟你商量嘛。”小郭嬉皮笑脸，他察觉到魁梧男人对他们并没有恶意，干脆就把心放下，该吃面吃面，该聊天聊天。
“阿政，谁教你做的拉面？味道不错，就是天天吃，吃腻了。你给我们提高一下待遇，至少添点水果什么的。”李晴喝着茶，和魁梧男人拉家常。
男人说自己单名叫“政”，却不说自己姓什么。李晴便喊他“阿政”。
她那样喊的时候，阿政有些不太自然。
他宽厚地说，从来没有人那样喊过他。是的，他那表情就是宽厚。好像李晴这样喊他，对他而言是一种冒犯。但是他原谅她。
“我很少出去。不知道哪里有水果卖。”阿政的语气很平常，并不像是在说谎。这个男人好像不会说谎。遇到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会直接拒绝，也不敷衍你。
“那你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嘛，都是被关在这。不同就是你还要做饭。”小凡听了一乐。
阿政又笑。那笑容里有一种非恶意的轻视，令小凡很生气。那种感觉就是，小凡被人当小屁孩一样，被无视了。
“牛肉拉面的材料哪里来的？谁去买的？”琪琪问道。
“有一个大冰柜，里面冻着很多牛肉。芝麻和面粉也屯了半屋子。葱是我自己种的。”阿政回答她。
“你也吃这个？”李晴问。
“嗯，我爱吃这个。以前有人给我做，后来那人死了。我便自己做。做着做着做出乐趣来了。”
“除了做面，你还有什么兴趣爱好？下棋上网看电视玩游戏看书运动什么的？”李晴好像对这个男人很感兴趣。
听到李晴问这个，小凡对着小郭低声嘟囔，“再关下去，斯德哥尔摩效应就要出来了。”
“以前有……以前对很多事情都有兴趣。最近……最近没有。”阿政慢慢地说，
像是在回忆着一些什么。
“最近是指多长时间？”李晴是个好奇宝宝。小郭小凡和琪琪也跟阿政聊天，但是他们多是为了套料，探听消息。只有李晴，她是真的喜欢和阿政闲聊。看她那架势，只要是和阿政聊，什么话题她都会觉得新鲜。小凡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小郭和琪琪却觉得这样挺好，越多的了解敌人才有机会找到敌人的弱点。
“最近是指多长时间？”阿政重复了一下李晴的问题，然后又陷进了片刻的小沉思。过了一会他才回答：“几十年吧。最近几十年。”
李晴愕然，条件反射般地问他：“你几岁？”
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被阿政拒绝。
他笑笑，回了一句：“不能说。”
……
夜晚，看不到繁星点点。
地下室没有和外面世界相通的窗户，空气却异常流通。四个通气的管子向地下室源源不断地输送外面的新鲜空气。这个地方，建的时候就不安好心。肯定是专门建来关人的。
四人已经把地下室翻遍了，也找过各种机会越狱，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被关进来的时候，意识都不是清醒的。没有一个人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反正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躺在了地下室客厅的沙发上。
地下室没有大门。四间房一间厅。
李晴和琪琪住一间，小郭和小凡住一间。另外的两间房，看来就是出入的关键。
小郭这辈子还没遇到过他打不开的锁。
现在遇到了。
两扇门关得比银行保险库的大门还要紧。
门不是长方形的，方方正正面积很大，但是看不到锁心。
小郭甚至没有发现，门的锁到底安在哪个位置。
“小晴，你是不是喜欢阿政？”琪琪笑着问李晴。
在旁边的小凡耳朵一跳一跳的。小郭偷着笑。谁都看得出来小凡喜欢李晴，可是李晴对他却像是对小弟。
“这个人很怪。但他不坏。”李晴也笑，但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你对着他很多话说。”小凡忍不住提意见。
“我就是好奇。你不觉得他很神秘吗？嘿！你们也很多问题问他啊。”李晴被说得不好意思了，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我们这是有目的的套话。你是本能就喜欢和他说话。这能一样吗？”小凡和她斗气。
“我们得想个办法，把他的帽子和口罩摘下来，看看他的真面目。”李晴煽动大伙。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琪琪鼓励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