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偷偷摸摸过除夕
小朋友总爱天真,处事难免幼稚。没有刻骨铭心的遭受,不经历数不尽的挫折磨难,稚嫩总会些在脸上,成熟、世故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即将十五岁的孟良也不例外。看到不正、贪腐心便莫名愤恨,检举、痛殴、怒不可遏接连而来。在他眼里世界仿佛是清澈见底的溪流,不能出现一丝污浊;哪怕是点点污垢也绝不可容忍,尤其是执掌万民福祉的官员公人必定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勇敢、智慧超人一等。他一直这么认为,因为官员从小就如此教化。观念已经深入头脑,轻易不能改观。即使有过昨日的见闻,观念依旧稳固如山。这时你就不得不为教化的强大作用深深折服。
没错,孔洞的说教,无上的权势,处心积虑的教化固然强大无匹;而切身感受,耳闻目睹的现实总会不时浸透,观念将在浸泡中反复审视,默默转化。在经历三次强烈的敲打门扇之后,孟良晓得了公人的可怕,社会的真实。
要置办年货的老板,硬是生生被按在家里,不敢开门购物,即使瞅准机会借机溜出的想法都浇熄了。万一被公人撞到,或者被那个官人蹲点守候,到时想哭青了肠子都没用。几两银子呀,把铺子内所有存货全卖出都不够。一年下来,他也不过攒下数两银钱,全缴税给官人吃肉,自己吃什么呀,又不会喝风食露。除夕可以不过,新年可以寒酸,但全年的果腹钱不容有失。权衡再三,老板决定坚壁清野,关紧大门,足不出户,装作没人在家。没错,破门而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那不成了土匪吗。破张大帅的禁忌,撕张大帅的脸面,借他一百个熊胆他们都不敢。老板明白屋里才安全。那干嘛还要出门呢?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老板蹑手蹑脚的走出房屋,在大门口隔门附耳倾听,除了偶尔的脚步声,听不到异样动静。屏住呼吸,轻轻拉开门闩,推开一个小缝,打探一番后,确定无人蹲守;又开大些,再次确认。无误后,回身招呼屋门口的老婆不断叮咛,切不可开门。而后携孟良出门购物。
这样准备年货还是孟良第一次经历,做贼似的,紧张、兴奋还有说不出的无奈。
大街上,不少人趁黑出门,跟他们一样为逃避强税。后起的听到动静后心情大安,开门不再小心翼翼的,一时间吱吱呀呀的开门声接连不断,只片刻功夫,黑魆魆的大街上竟然人流涌动。寒喧声,抱怨声,咒骂声,不绝于耳,恍如一群怨民碰巧了聚在一起集体购物。孟良心中五味杂陈,甚是难受,“当官的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敢呢,没人管吗?”心想。
天还没亮,卖食物、水果、蔬菜的商铺无一家开门营业。是呀,谁能想到这一出呢?孟良打算天黑后回铺子。心想“那时总会没人了吧?自己千万不能给东家惹麻烦。”
无利不起早,有利不怕早。多黑的天也挡不住商家的钱欲。一家发现机会,赶紧亮灯,又一家,又一家......
天刚蒙蒙亮,整条街道都灯火通明的开门营业。堪称胜景。
有没有官家敲门敛税,孟良不知道。天黑后,他才拎了些果肉和一本练武的小册子返家,还顺便带给老板一只烤鸡。他自己不过买了半只。
除夕夜他没醉,也不冷,老板特意留了炉火,邀他一起过年。百般感谢之后,孟良送上烤鸡,接着关门吃饭看书睡觉。没有任何过年的欣喜,除了想家,想父亲、母亲,想小牛犊,想山想水。心情说不上好坏,说睡就睡了。
偷偷摸摸的除夕就此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