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个月就要结束五年级的生活了,小学毕业在即,辍学的“挥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悄悄的走了。
东方仍念念不忘高佳慧和刘青涛她们,也许在儿童的眼中,这种友谊才是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上次李老师误批自己的事虽然已经澄清,但东方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他害怕李老师严厉的目光。看见李老师就想低头走过去,上课也没以前发言积极了。
五月中旬,北方也算是进入初夏季节了,不但天热起来,雨水也渐渐多了。
头天下午下了一场雨,一直下了一夜,第二天上学时虽然有些放晴,但路上到处是泥水。小伙伴们有穿胶鞋的,有穿泥几子的,也有打赤脚的。
东方没有自己的胶鞋,以前下雨总是穿妈妈的,后来脚长大就穿爸爸的。爸爸有时在家穿泥几子,东方就穿爸爸的胶鞋去上学,虽然有点大,也比光着脚强。
今天爸爸有事出门,穿了胶鞋早走了。妈妈让东方穿她的,东方嫌挤脚,就光着脚板和东亮,新建他们一起去上学。
妈妈不放心的嘱咐:“别蹚水,小心玻璃碎渣。”
“知道了。”东方背上书包,高高兴兴的和小朋友们上学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打赤脚去上学,觉得挺新鲜。那凉凉的泥水,软软的泥巴,让东方觉得特别舒服。
走起路来,十个脚趾头有力的抓着地,泥巴就从脚趾头缝隙中挤了出来,像一条条泥鳅。
大家嘻嘻哈哈边走边玩,打赤脚的都把裤腿卷到膝盖以上,找水深的地方走。穿胶鞋的只能羨慕的看着走泥路,冬剑跟在新河的屁股后面,小心的蹚着水,水还是灌到胶鞋里。
冬剑索性也卷起裤腿,穿着胶鞋和他们一起蹚水。灌了满满一鞋兜水,走起来哗嗒哗嗒地响,溅了一身泥水,自己还傻呵呵的笑,一副挺得意的样子。
到了学校已经打预备了,李老师安排大家第一节做一套检测试卷,第二节讲评。
课堂上静悄悄的,每个同学都低着头忙着写试卷,沙沙的写字声,仿佛蚕儿吃着桑叶。
窗外透过一缕阳光,天蓝蓝的,白云像花朵一样开的一层一层的。东方突然想起一句诗:“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诗境是如此的优美!
下了课大家有在教室里跑着玩的,有到外面蹚浑水的。东方早就写完了试卷,只等老师讲了。
“东方拦住他,他抢我试卷。”东方抬头见孟成功边追着展大喜边冲自己喊。
展大喜拿着试卷在空位之间乱蹿,要是以前东方才懒得理他呢!如今柳胜利和周运运都不上了,展大喜也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很少有人理他。
展大喜冲东方说:“累掉你八个蛋也甭想拿到试卷!”
东方一听就来气了:“牛逼啥呀!”站起来就去追。
他忘记自己还光着脚板,从中间追到后边,又从后面追到前面,刚追到讲台边。东方突然觉得右脚跟被什么扎了一下,钻心的疼,忙坐到讲台上。
展大喜哈哈笑着说:“咋啦!才跑两圈就跑不动了吗?过来逮我呀!”
东方搬起脚一看,血已经流出来了,他意识到被玻璃碎片割住了,忙用手捂住脚跟,不知所措。
孟成功跑过去问:“咋了?”
“脚割淌血了。”东方带着哭腔说。
“快点,我先扶你上位。”孟成功边说边扶着东方回到位上,“你等着我去叫老师。”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大家都跑到班里,孟成功伸头往外跑,正巧与李老师撞个满怀。
“你慌啥呀?上课了还往外跑!”李老师拦住孟成功问。
“东方的脚让玻璃片割个大口子直冒血,你快看看咋包包。”孟成功一脸的惊慌。
李老师忙走到东方位上,见他脸色煞白,双手抱着右脚,一副狼狈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说:“下个小雨你还打赤脚来,就不知道学校里瓶渣子多吗?伸过来我看看。”
好多同学都伸着头看,东方一松手,血嗤的一声又冒出来,吓的赶紧又捂住。
李老师说:“你等着,我去弄些锅底灰,那东西可以止血。”说完转身出了教室,直奔老赵家。
展大喜幸灾乐祸地说:“这下你不追我了吧?再追把你左脚趾头割掉。”
“滚一边,都怨你抢我的试卷惹的,还有脸说。”孟成功瞪一眼展大喜说。
东方看着他们两个吵,一句话也不想说,只盼李老师快点找来东西止血。
班里同学也乱糟糟的,大家都瞅瞅自己位底下有没有碎玻璃片。
李老师进来,手里抱着一纸包灰,走到东方身边,抓出一把就往脚跟上捂。血很快就透了出来,于是又捂上一把,对东方说:“你用手按一会儿。”说完又转身出去了。
东方这才觉得越来越疼,用手一摸有点硬,取出来一看是个墨水瓶碎片,忙又抓一把黑灰捂到脚上。
李老师又进来,已经洗干净了手,找了长布条把东方的脚缠住系好说:“走,坐自行车上,我送你回家。”又冲班里学生说,“你们先看着书,一会儿回来我检查,另外以后不准任何同学打赤脚来上学,看这多危险!”
说完扶着东方出了教室,坐到自行车后座上。李老师一路推着车子送东方回家。
“你今天怎么想着打赤脚上学来了?以前下雨上学你不是穿胶鞋吗?”李老师问。
东方吱唔着也不知该怎样回答。
“快毕业了,最后这一个多月复习很重要,你要把发的语文资料认真的抄写一遍,没事时多写两篇作文。”李老师边推着东方边安排着他如何复习。
东方不住地点头,骑在后座上弯着腰,一手扶住车座,一手还捂住脚。
“上次听课时,都是老师一直心急错怪了你,你别放在心上,争取毕业考试时,拿出好成绩!”李老师的话让东方很感动。
把东方送到家,说明情况,李老师又匆匆赶回学校。
爸爸背着东方去医院包扎伤口,东方又想起几年前柴油机砸腿的事。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等包扎完东方问医生:“几天能好呀?耽误上学吗?”
“大概一个星期吧?问题不大,但是这两天不能走路,虽然没碰到骨头,扎的挺深的一个口子。”医生说。
“那我咋去上学呀?”东方焦急地问。
“在家呆一个星期,应该耽误不了几节课。”医生安慰道。
“快毕业考试了,老师天天讲试卷。”东方说。
“别急,到时候我背你去上学。”爸爸说。
东方不言语了,包扎好后,爸爸又把他背回家,下午又背他去上学。
一直背到东方能自己下地走路,一节课也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