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爱,我们也要做一个可爱的人。不埋怨谁,不嘲笑谁,也不羡慕谁。阳光下灿烂,风雨中奔跑,做自己的梦,走自己的路。”
东亮和东方两家合住一个院,两家的房子在一排,都是面南背北的三间土瓦房。东亮家在院子东头,出了门左拐就是大街。
东方家在院子西头,北面是供销社的大院,西面隔了墙头有几家三队的村民,几乎没什么来往,南面是张驰家。
平时两人一起吃了饭去上学,放学后又一起背着书包回家。星期天没事时还可以下下棋,或一起跑到田野里去玩。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放学有时能一起回家之外,上学时东亮常常不声不响地走了。星期天想下会儿棋也找不到东亮的人影。
东方只是觉得有些纳闷,也没太在意。夜晚时东亮屋里的灯要比以往关的很晚,有时到十点了也没关灯。
这一天东方趁天黑出来解手时,悄悄来到东亮的窗户下,偷偷往里看。见他正在看一封信,信纸是彩色的,旁边的白色信封上只写着三个字“东亮收”。
东方一看就明白个八九,一定是女生写的,而且这个女生家里应该条件比较好。在那个时候写信,很少有人用彩色信纸,那纸比较贵,多数情况只有女生才会用。
写了满满三页,东亮全神贯注地看着。等他看完又把信折好放入信封,信封上竟然还贴着一张两元的邮票,太漂亮了。
平时送一封信也就用五角一张的邮票。东亮小心翼翼的揭下邮票放到一个笔记本中,又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照片。
东方刚想伸头凑近些去看,忽听有人咳嗽一声问:“谁在那呀?咋还没睡呀?”
吓的东方忙转身跑回屋里,又听三大爷说道:“东亮,十点多了赶快睡觉?”
东亮屋里灯灭了,一切又都平静下来。
过了几天有一次东方刚放学回家,爸爸拦住他问:“东亮谈恋爱的事你知道吗?”
东方一听就是一楞说:“不知道呀?你听谁说的?”
“你大爷亲眼目睹亲自抓住的。”爸爸说。
“在哪呀?他每天都去上学呀?”东方有些迷惑地问。
“在他们家瓜棚里,你不知道就算了,不能乱说,也别去打问,只要你没谈就行。”爸爸警告着,“这两天你大爷正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呢!没事别去添乱。”
东方点点头进屋写作业去了。
但他总想弄明白东亮的这个秘密,他要知道究竟是谁给东亮写的彩纸信。
吃过午饭以后,大人们各自忙去了。东方先去假装找东亮上学,没找到,于是偷偷的跑向东地的瓜棚。
这两年几乎家家比着种瓜,因为家中都有小孩。一到夏季来临时,各种瓜果蔬菜都下来了。去买不如自家种的吃着方便,别人家孩子有瓜果吃,自家孩子看见了就眼欠,于是都种。
大爷家种了一亩多地的西瓜,里边还种了好几样小瓜,什么黄瓜、蜜瓜、黄金瓜之类的。东方有时去地里玩时,也会偷偷摘一个吃。
其实东方自家也有瓜地,经常和爸爸天黑以后去看瓜。
还没等走到瓜棚,就听里面传来唱戏的声音: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绽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东方一听是冬美的声音,没想到她唱戏唱的这么好听。
只听冬美说:“我教你唱,陶冶一下情操,老是看书写作业将来会成书呆子的。”
东亮说:“我不喜欢唱戏,五音不全。”
“没事,再来一次,你跟着我学。”冬美咯咯地笑着说。只听她又唱道: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抵风雨
夫妻恩爱苦也甜
你我好比鸳鸯鸟
比翼双飞在人间”
冬美甜美的声音让东方分外惊讶,平时在学校从来没听过她唱歌。东亮憨憨的声音唱这戏,两人一对比,还真有些像董永和七仙女。
东方总算弄清了东亮的秘密,可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呀?不就是男女生单独约会吗?花前月下聊天唱戏,年轻人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也不算为过吧!可是在父母看来,这就是谈恋爱了。
东方笑笑摇了摇头走了。
刚巧碰见三大爷气呼呼地过来,瞅见东方就说:“你也凑热闹了是不?告诉东亮如果再不好好学习,我就不让他上了,现在就让他们结婚!”
东方被大爷的话逗笑了,冲大爷说:“大爷,您过虑了,我和东方虽然不在一个班了,但是班挨着班,天天都能见面。他也不缺课,又不逃学,成绩在他们班也是前几名的。”
“可是他老和女生粘乎在一起能学好了吗?”大爷仍不满意地说,“你不是?看见了吗?吃了饭不去上学,也不写作业,跑到地里不是唱歌就是唱戏,这是干啥?”
大爷越说越生气,嗓门越来越高。瓜棚里的唱戏声停了下来,东亮和冬美从棚子里走出来。
大爷用手一指说:“你看看,你看看,两人偷偷摸摸大白天躲在瓜棚里干啥?”冲东亮吼着,“你想把你爹的老脸都丢尽是不?想谈就光明正大的谈,学也别上了,谈妥了定个日子让你们结婚!”
没等东亮说话,冬美走了过来说:“大爷,东亮哪一点让你丢脸了?我还有哪一点配不上你儿子吗?有必要这么大呼小叫的吗?我们两个谈不谈是我们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更让东方惊讶的是,冬美竟然如此的伶牙俐齿,好在平时自己没敢招惹她,否则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大爷一听更来气了骂道:“你算老几呀?我管我儿子,你们八字还没一瞥呢?在我面前摆啥普?自己几斤几两上秤约约!”
“别依老卖老了,我还不稀罕你儿子呢!”冬美顶了一句走了。
大爷上去抓住东亮就打,东方忙跑过去拉开说:“大爷你消消气,我和东亮上学去了。”
东亮把胳膊一甩叫道:“别拉,让他打死我,我也不受他这份气!”
东方还是第一次发现爷俩如此地吵架,拉着东亮说:“走吧,先去上学,等下午回来大爷不生气了,你们再好好说说。”
大爷怒吼着:“翅膀长硬了,滚出去别回来!”说完向北地里走去。
东方和东亮一起去上学,走过冬美家门口时,仿佛听到她正和妈妈还有哥哥理论着什么。两人没敢进去,也不敢细听,匆匆忙忙走了过去。
下午冬美、红宁、春艳都没去上学,第二天才知道她们仨比着辍学了。东方觉得很惋惜,初二没上完就不上了,以后又能干什么呢?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东亮也不知为什么疏远了东方,本是两个兄弟,难道就因为东方知道了他的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