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大星期时间,快点回家的心情也许每个同学都是一样的。
周六上完早自习,就可以离校了。同学们多数结伴而行,东方一行六人,分别俩俩同乡,骑上自行车出了县城向西而去。一路上有说有笑,悠哉游哉地忽尔并肩而行,忽尔你追我赶,好不快乐。
林友还会情不自禁地唱上几句:“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一片冬麦那个一片高粱……”
一会儿又唱:“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迷人的故乡,桃园荡漾着孩子们的笑声,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
啊牡丹,众香国里最鲜艳……”
逗得大家不住地哈哈大笑,个个觉得浑身是劲,不由得骑着车子飞奔而行。慢慢地拉开了距离,林友和东朋跑到了前边,小周兄妹同骑一辆自行车在中间追赶,东方陪着刘羽蝶在后边。
林友和东朋是河东乡的,林友读高二东朋在高三。小周兄妹是河西乡的与东方同班,东方和刘羽蝶同乡,羽蝶是东方初中时的同学,在一高上,大星期回家时两人有时能碰到一起,这次就是经过一高时的巧遇。
六月在北方已是夏季,天气就如孙悟空的脸说变就变。大家高高兴兴出城时还晴的好好的,行了十来里路,天就阴了,刮起风来,一看就是个要下雨的样子。
林友和东朋各骑一辆自行车,两个棒小伙一看不妙,让大家慢行,他们头前跑了,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周兄妹离家比东方还远十几里路,于是和东方告别,飞速前行,把东方和刘羽蝶远远落在后边,渐渐的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
刘羽蝶是个小女生,几十里路能自己骑车回家就不错了。既然是同乡又是老同学,东方没有丢下她自己先跑的理由,尽管她一再催着东方先走。
天阴的更重了,风刮得更紧了,路上行人匆匆忙忙,看来一场大雨是躲不过了。
“你快点头里走吧,不然咱俩都要淋湿!”刘羽蝶有些焦急地又催促东方。
“没事,风大雨小,估计风把阴云吹散还不一定下了呢。”东方边安慰着她,边脚下用力蹬车。
“我实在没劲了,我歇一会儿,你先慢慢骑着,一会儿我赶你。”她边说边减速,停到路边喘气。
看着她累的煞白的脸,东方心中顿时升起一种莫名的心疼,有心带着她,可她的自行车没哪放,只得下了车子陪她推着自行车一起向前走。
她很是过意不去的样子,欲言又止。
豆大的雨点开始砸下来,虽不密集,打到地上啪啪作响,也足以让人感到可畏。
说实话东方心中也急,如果不等她,自己跑回家应该淋不湿。可是既然碰上了,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路上,夏天淋些雨也很正常。
此时已是风急雨密了,路上基本上没有奔跑的行人,天暗的有些让人害怕。四周全是风声雨声,偶然传来树枝的折断声,眼前只有白花花的雨帘。
他们又骑上自行车,在雨中穿行,像两只柔弱的燕子。
电闪雷鸣,天空中不知是否真有天兵天将,在捉妖拿怪。天色更加暗了,仿佛冬日的夜晚。
雨水顺着脸往下淌,浑身湿个透,此时比落荡鸡还要惨。风夹着雨点打在脸上,又麻又疼,刚用手擦去眼上的雨水,接着又泼一脸上来,眼睛也无法睁开。东方也感到有些筋疲力尽了,心想:“怎么办呢,是行是停?还是找个地方躲雨吧!”
“前边就到粮所了,咱们去大门下躲会儿吧。”羽蝶有气无力地说。
“好,快点。”说着东方冲向粮所大门。
一道闪电亮过,接着“咔”的一声炸雷,吓得东方好悬没把车子扔了。羽蝶则“啊”的一声,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推,双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一道闪电接着一道闪电,一声炸雷连着一声炸雷,黑暗的天空忽明忽暗,阴森恐怖。狂风裹着暴雨哗哗作响,时不时传来树枝的断裂声。
这样的环境不要说是一个女生,就算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会心惊胆战。
羽蝶躲在粮所右侧大门下,惊恐地看着狂风暴雨的肆虐,任凭雨水顺着长发往下流。
东方躲在左边的大门下,看暴雨如注。一道白光刷地在眼前一闪,“卡嚓”一个炸雷仿佛就在头顶响起,震耳欲聋。吓得羽蝶捂住耳朵大叫,东方也忙闭上眼睛捂住耳朵。通往南边村庄的路旁,有一棵大树被拦腰折断。
空中的闪电,一道接一道闪过,满天的雷声忽远忽近隆隆声不绝于耳。
天暗雨暴风狂,雷鸣电闪,乌云翻滚,真有天翻地覆的感觉,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而已。
远处的旷野,一座座坟头阴森恐怖,坟地旁边的旺人树,在风雨中摇拽着,随时会折断。东方吓得也不敢细看,真怕从坟中突然蹿出一个幽灵,扑向他们。
也许此时的雨中只有他们两个最惨,浑身湿透,躲在矮檐下避雨。柏油马路上大水哗哗地流向两边的水沟,地里秋季的庄稼有些还没露苗,有些出苗也不到半尺。
这回羽蝶,真成了雨蝶,蜷缩在角落里,有些瑟瑟发抖,也不敢四处张望,如果是她自己吓死也敢在这儿躲雨。
“你怕不怕?”东方关切地问。
“怕,要不是你在,我宁可推着自行车跑回家,也不敢呆在这儿,太恐怖了!”她心有余悸地回答。
“其实没有你,我一个人也不敢在这儿。”望着电光闪闪的天空,东方感叹着。
羽蝶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蹲在大门下的角落,双臂抱在胸前,显然是连吓带冻有些体力不支了。
此时东方自己也是浑身冰凉湿透打着牙战,有心帮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羽蝶你很冷吗?”东方问。
“嗯。”她点点头。
“慢慢站起来,跺跺脚吧,我们没干衣服,又没雨衣,过一会儿雨不下了就可以回家了,回去后好好暖暖。”东方安慰道。
她慢慢站起来,还是有点晕,连忙靠在墙上。东方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羽蝶双手冰凉,打着冷战。东方扶她坐到台阶上,看着她嘴唇颤抖着,衣服紧贴在单薄的身上,显得更加娇小了。
“没事吧,还能坚持吗?”东方开始担心起来,此时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怕自己真的难辞其咎。
“轰隆隆”又一阵雷响过,羽蝶捂住耳朵一头扎到东方胸前。
“别怕别怕,雨小多了,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走了。”东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羽蝶紧紧依在东方身边,生怕东方跑了似的。
“你心脏咚咚地比打雷还响。”羽蝶抬头看了一眼东方说。
“你不怕吓到你吗?”东方笑嘻嘻地问。
“不怕,你比雷电温柔多了,有什么可怕的。”羽蝶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
“我要是把你背跑了,你不怕吗?”
“你敢背吗?”她眨着眼睛问。
“来,趴到背上,我把你背到路上。”说着东方蹲下去。
雨还在下着,但是小多了,还有闪电但是雷声远了,这场雨基本上过去了。粮所大门前是水沟,沟上建的石桥,地势低,水已淹过桥面,到了膝盖以下。
羽蝶趴在东方背上说:“你小心,别把我扔到水沟里。”
东方笑嘻嘻地说:“猪八戒背媳妇哪舍得扔呀!”
羽蝶一听就在东方背上捶打起来说:“原来你也这么坏,当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东方哈哈一笑,背上她趟过积水,来到大路上放下,擦擦脸上的雨水说:“老天爷看在我背你的份上,也不会让我取不到老婆。”
羽蝶脸上掠过一丝红晕说:“去你的,赶快把车子弄过来,趁这会儿雨小快点回家。”
两人把车子推到路上,赶紧骑着往家跑。羽蝶先下大路,推着自行车走在草地上,冲东方挥着手,东方摆摆手继续前行,不觉哼起那首《风雨兼程》:
今天你又去远行,正是风雨浓,山高水长路不平,愿你多保重。记的那年初相识,也在风雨中,风浓雨浓情更浓,祝你早成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这样风雨兼程。
明天我也要登程,伴你风雨行,山高水长路不平,携手共攀登。还是常言说的好,风光在险峰,待到雨过天晴时,捷报化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