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在老麦啃了个汉堡,回宿舍的路上,看见嬉闹的女生们从身边掠过,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宿舍里静悄悄的,墙上跳动着影影绰绰的影子。
晚礼服婚纱的裙摆,绽放在空荡荡的单人床上,细密精致的纹理,简约纤细的低胸吊带,以及,最适合溅上鲜血的颜色。
“塔塔,我记得,这是你喜欢的款式,虽然做得不太好,但是你穿什么都好看。”
我蜷缩在幽暗的床脚,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洁白与丝滑。
“你穿上它,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我最亲爱的,我要让一切负于你的,全都归你。那些背叛你的,终会拜倒在你的华丽婚纱之下,成为你最珍贵的殉葬品。”
夜里,我接到了黎峻的电话。
他说,明天会来参加圣高文化祭举办的慈善拍卖会,今天开车路过橱,窗见了一条很顺眼的晚礼服裙子,搞不清楚什么牌子,付了款,大概中午会送到圣高宿舍。
临挂电话时,我说,爸,你说是大海把蓝天映得那么蓝,还是蓝天把大海映得那么蓝?
黎峻想也没想,说,老子现在没空,明年开春带你去北海道确认一下。
大人们太现实了,一点都不可爱。
其实,这个问题是塔塔以前问过我的。
后来念书的时候学过,那只不过是光的散射现象而已。也就是说,大海和蓝天本身没什么关系,只是毫不相干的第三者把他们搞得好像形影不离。
漆黑之中,我悄悄地将被子蒙在头上,努力地竖起我的小耳朵,像往常一样等待塔塔敲响我的房门,想象着她光着脚,静静地走到我的床前,轻柔而哀伤地用冷冰冰的指尖抚摸我的脸……
我想,我可能病了。
*
闹铃响起的时候,是早上八点三十分,比设计社的集合时间晚了整整半个小时。
我慢吞吞地去浴室刷牙洗脸、洗头发、化妆,选了几套从没穿过的衣服,照镜子翻来覆去地比画了半天,然后将迷你冰箱里快过期的酸奶咕噜咕噜地喝了,打了一个很响的嗝。
深秋的圣高沉浸在庆典中仍显冷漠,枯叶无声而落,那些脆薄的叶子安静地躺在洁净的柏油路上。高跟鞋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是寂寞的声音。
我踏上艺术大楼的台阶,看见女生们焦急地跑进跑出,于是随手拉住一个人问,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她气急败坏地往楼上指了指,“你怎么才来呀,你们社团出事了,快上去吧!”
我跑上二楼,设计社的门口果然乱糟糟的。
女生们围在阿芷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加快脚步跑过去,像个乖小孩一样连声道歉说:“对不起,我昨晚没睡好,所以……”
“我以为你知难而退了。”
阿芷的脸色很难看,她一动不动地死盯着我。
我想还口抬她的杠,可是身旁的女生突然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厂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