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轻推开。
苍白的冷色调将他苍白的脸映成珍珠的颜色,白翼明晃晃的一道光线从窗帘缝隙刺进来,树影游移在他颤抖的长睫。
他躺在床上,头撇向白纱遮住窗外的残景。
一阵微风吹来,窗纱忽然轻盈飘起,一瞬间能看见窗外后花园的绿树和玩耍的孩子,他的唇角隐匿地勾了勾,黑洞洞的深瞳闪过一星明亮的光芒。
然而很快地,窗纱慢慢地落下去,房间暗下去,连随他黯淡的目光和唇角一起暗下去。
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白翼慢慢地望向我,苍白的脸渐渐染上温暖的颜色,他吃力地用臂肘支撑起身子,而固定在吊板上的右腿,让他疼得锁紧眉头。
我从没想到,第一次看见黑天鹅的身体搭配白衣,竟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一点也不美好。
我呆呆地望着他,却一步也迈不开。他咬着牙,勉强勾起唇角,对我微笑:“黎离,你过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该如何忍住不流泪?
每接近一步就会撕痛一下的心脏,犹如生命倒计时,我抬起手去,他亦然,当彼此的指尖触碰的温度袭上皮肤,我以为那一刻会在撕心裂肺中死去。
他颤栗地握住我的手,颤栗而绝望,两个人的手都冰冷冰冷,凝结成冰的指尖攥进彼此的掌心里。这么近,这么近地望着他如腐烂百合般干裂的薄唇,单薄消瘦的身体,妖娆性感的锁骨,宛转美好的颈项以及嶙峋精致的颧骨,没有任何说话,徒留两片翕张的嘴唇发出嘎嘎哽咽的声音,我哽咽地只吐出两个字“白翼”。
“你瘦了。”
他的会唱歌的一把好嗓子,听起来那么的沙哑憔悴。
“黎离,你没有记得好好吃饭。”
我将眼镜放在病床上,淡淡地笑了,“我会记得,从现在开始记得,一辈子都记得。”
所有的故事、记忆,与语言,凝缩成中国人最简单而老土的寒暄。
我们谁都没有将眼神从彼此的眸上移开,彼此颤抖干哑的嗓音融成空荡房间中流淌的暖流,旋转着,崩溃着,最终慢慢消散在远方教堂的钟声里。
就在这时候。
房门推开,咯吱一声。
白翼触电般地抽回手,撇开头,继续望向白窗纱。
“两个歌手说有急事找你。”聂翔飞的目光倔强地垂在地板上,并没有看我和白翼的脸,他说:“说是过会儿演出的事,让他们进来?”
“唔,已经九点了啊!”白翼的脸再转过来时是明朗的笑容,那种忧伤的表情竟不翼而飞,“让他们进来。”
两个歌手走进病房时,白翼的眼神已是如小兽般的犀利与倨傲,如舞台上的黑天鹅。
“白哥,九点的那场婚宴,主持人的车抛锚在高速上回不来啦!”两个小伙子一屁股坐在病床上,慌慌忙忙地从兜里掏出喜糖和几包烟,“给你打电话关机,得马上找个临时主持,你赶紧联系一个。”
“护士不让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