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身体抖了一下,他思考了很久,抬起头注视我的凝重表情。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充满了疑虑与试探,多愁善感的表情逐渐收紧,他惶恐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继续恨你,是不是有必要继续恨你,你把我当成了傻瓜,戏弄我,欺骗我,我是不是可以继续相信你?”
我离开他的纠缠后退几步,两米的距离与他面面相觑,泪水不受控地溢出来,“白翼,如果我手上有枪,我会毫不犹豫地向你扫射,我想证明,你的自以为是的伟岸胸膛,到底能为聂冰灰挡住多少颗子弹!”
他吃惊地翕张双唇,钻黑眼眸泛起仓皇的锋芒,他没有说话,他也无话可说,只是怔怔地瞅着我。我的双拳越攥越紧,冰冷的血液涌上指尖,忽然疯狂的张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
那个巴掌几乎没有声音,可是我的整只手在瞬间麻痹,他猝不及防撇过去的脸,久久没有转过来。
“这一巴掌还给你,从今以后互不相欠。”
我凝视他的毫不解释,黯淡的光线将他的执拗表情染成蜡黄,世界变成了一座蜡像馆,时间静止,呼吸静止,一切静止。为了追踪他,我浪费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无地自容地发现终点是相反的方向,我掩住脸上的泪水低声嗫嚅:“白翼,我不恨你,我没有任何权利恨你,你也没有资格让我恨你……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和康塔塔是什么关系?”
他仍然只字不提,脸上是一种打破牙齿和血吞的绝望表情。
这时,身后走廊传来局促的脚步声,聂翔飞气喘吁吁地奔跑而来。他扶着门框按住岔气的肚子,惊慌失措地观望病房中的硝烟四起。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我从台町路别墅不辞而别,书房的电脑仍然开着,故意将页面停留在一个秘密博客上,是的,它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被撕烂的书页上记载的第二个博客网址,来自聂冰灰,《逃》。
我恼羞成怒地跑向聂翔飞,一把抓住他的衬衣领子,咬牙切齿地说:“如果我是地狱审判官,那么你就是我写在生死录上的首个犯了窝藏罪的死囚!临刑前我会问你,你的良心藏在了哪里?”
聂翔飞大口喘息,扳住我的手腕急躁地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我悬着眼泪冷冷地笑了,我嘲笑我自己居然和那个人拥抱过、亲吻过,这一刻我多么想去洗一千个小时的淋浴去净化身体和心灵的肮脏与愚蠢。
我的自尊心让我无法面对,那个让塔塔逃学、退学、怀孕、最后自杀的人,他不是既冷漠又腹黑的白翼,而是一袭白衣胜雪看上去高雅温驯的聂冰灰!
好吧,这个人究竟是谁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是聂峰的儿子。
我重重地按住剧痛的太阳穴,模糊眼睛让我看不清楚过去和将来,我哭得几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