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毓道长,乃是西牛贺洲斜星三月洞三月观道长,常年行走五洲四海,斩妖除魔为己任,善望星演化,占卜吉凶。
几日之前,无毓道长望北斗逆转,三星合聚,日月脱轨,此乃天星日月之异象,无毓道长连做数十卦,卦卦失衡,吉凶难辨,似若有物遮掩未知,难窥他日。
怪也,此卦之乱衡,乃无毓道长之首见,凭占卜之验,恐是不详之事,且卦卦皆是如此,恁是天地之大卦也,绝不是凡人所能视之。
无毓道长恐于卦象乃天地之大劫,必先通晓师门,以防天地之诡测。
返三月观途径徵村,恰逢徵村冤魂无数,绕村不散,无毓道长踏村欲探,却见村中竟无一人,横尸乱野,死状不似****之为。
“怕是妖魔所作,但贫道晚矣。”无毓道长从背篓中拾出数物,香案、果蔬、道符等,欲超度众魂。
偶闻村东有异响,持拂尘速行。
邯陌除心性异于凡人外,皆与凡人无异,三妖俱是修炼百年,法力高强之辈,虽不拥移山倒海、呼风唤雨之大能,但也身怀神力,御物于心,焉是三妖之敌。
砰~
邯陌从十数尺高空直坠落地,重伤难起。
“邯陌!”丌官尚月惊呼,望身染血污邯陌,她顿感心碎,现除邯陌之外,再无亲近之人,若邯陌命亡,她岂不是独活一人于世,与行尸走肉何异。
“小娃要死,死肉可不好吃。”蛇妖绿眸轻眨。
“小妹说的不错,这小娃皮白肉嫩,吃起来定然不错。”牛妖口鼻齐声,声响如雷。
“这厮女娃亦不错,吾要尝尝她的味道。”熊妖道。
三妖欲要动手,一道青芒从天而降,将其阻拦。
“何人敢阻挡吾等?”
九尺青衣道袍,顶戴三月道帽,手持拂尘,背负竹篓,脚踏草靴,原是无毓道长现身。
“孽障,竟敢到人间作恶,还不速速伏首就擒!”
“小小人仙,也敢在吾等面前口放厥词?”牛妖道。
“大哥,我看我等三人修炼数十年,世人已忘记榷洞三仙了!”蛇妖吐芯言道。
“榷洞三仙?”无毓道人耳目叱咤,“尔等就是三十年前屠杀矫南国的三个孽障?”
“不错,尚还有人记得,既是已知我等身份,还不速速就擒,待我等享用!”
“三十年前,尔等已被吾师兄无涯真人所伏,念尔等修行不易,且有改过之心,便放过尔等,难成想尔等竟还做为恶之事,今日吾不收伏尔等,难愧尔等手下之冤魂!”
“无涯真人是你师兄,甚好,今日新仇旧恨一并算!”牛妖持斧而冲,当头一劈。
无毓道人右手持尘,左手掐诀,唇动法出,拂尘轻扫,似四两拨千斤,牛妖倒退数步。
“老道颇有手段,一起动手!”
牛妖言下,三妖齐动,法力尽显。
牛妖熊妖持兵在前,蛇妖作幻术之法在后。
蛇妖妖术极为厉害,无毓道人虽肉身坚强,但心性和凡人无异,且他无邯陌之般,心性曾历经劫魔,难堪蛇妖幻术之法。
登时无毓道人双眸失神,全无防备,和先前丌官尚月所中幻术一般。
邯陌大声默念奇涩之语,此语正是当僧侣菩提树下所念,声若雷霆,无毓道人幡然而醒,但为时已晚,但尽力避开要害。
噗嗤!
熊妖趁无毓道人不慎时,一枪戳入右胛,鲜血直流。
“这三妖修炼数十载,法力见长多许,尤其是那蛇妖法术,让我防不胜防。”无毓道人面庞扭曲,心中念道,口默念法诀,背篓中法器混沙钵、御妖符、收妖镜等尽出。
但三妖法力更胜一筹,法器尽失灵气,无毓道人难取上风。
“三妖甚是厉害,即是我拼命相搏,恐难以降服”,无毓道人暗道,心生退意,一手抓住邯陌及丌官尚月,翻墙欲逃。
“老道想逃!”
“休逃!”
三妖齐力一击,无毓道长难防,一口鲜血喷出,却无恋战之心,口诀心生,遁地而走。
“老道有遁地之术,吾等难以追上。”牛妖心有不甘。
“大哥,莫要急追,那老道已中我噬心蛇毒,一时辰内若无地仙相助,必心绞而亡。”
……
邯陌三人疾行不久,无毓道长已无力再行,靠树而坐,心知自己已不远矣。
无毓道长不惧一死,但心有一事未了,恐天降大劫,万物涂炭,人族灭顶,此事甚为重大,务须通晓天下修道之人,共御天地之大劫。
但他已难活,而此地距三月洞尚有千里之远,难以将此凶卦晓至师门,传众修道人之耳。
“真人,多谢搭救之恩。”丌官尚月虽心伤未愈,但亦懂报恩之礼。
“尚月,谢他作甚,若不是我,他早已死了。”邯陌言道。
“邯陌,怎么说真人都救了我们。”丌官尚月嗔言。
“此子所言不错,若不是他,我已死于三妖手中。”回想当时,无毓道人心中亦是暗惊,未想三妖如斯厉害。
“真人,你伤势如何?”丌官尚月问言。
“蛇妖之毒甚利,恐将活下。”无毓道长咳言,嘴角鲜血溢出,顿感心绞如针刺,面庞痛苦扭曲。
“啊?那真人你……”
“无事,吾乃凡人仅已,生死之循,天地之定数也。”无毓道长面色渐青,恐将不久矣。“但心有一事,未能达成,望两小友助本道……”
“替你报仇?”邯陌登时摇头,“弑三妖甚艰,恐难以做到。”
“哈哈~”无毓道长朗笑,闻出话中三味,此子颇具趣味,若是今日不死,将其收徒亦是不错。
无毓道长先前将所占之卦象讲与二人,邯陌等人虽不懂卦象之意味,但亦嗅出事态之严峻。
“望两小友将此事言与无涯真人,则吾此生一了,已为无憾。”无毓道长脸青甚重,怕是毒性爆发。
“好,真人,此事吾等应下,只是不知三月观现在何处。”丌官尚月应下。
“西牛贺洲斜月三星洞……吾看二位最好不要再返邯山,今三妖屠村,已占邯山,恐是天地浩劫之始,若两小友不嫌,可在三月观中避劫,或可免于一死。”
“且在三月观中,可学习武术,强身健体,修行法术,占卜天象,趋吉避凶,延年续寿。”
丌官尚月尚在犹豫,邯陌闻言,眸光一闪,急言问道:“可有降妖除魔之术?”。
“哈哈,自然有的。”无毓道长大笑,疾咳数次,眸中渐失生气。
“甚好,尚月我等依老头之言,先行至三月观,修炼数十载,再返至邯山,斩除三妖如何?”邯陌将三妖之欺耿耿于心。
丌官尚月亦是十岁未达之孩,尚无遇事之急智,见邯陌应下,她便亦点头依言。
见二人已定,无毓道长袖中择出一枚宝玉,灵巧花纹于身,晶莹绿透,绚然夺目。“此玉乃我信物,伴我数十载,携至三月观,无涯真人定然认出,尔等之要求,他皆会应下。”
邯陌夺过此玉,尚未见过此等异物,细玩一番。
“你们去吧!”无毓道长已觉命陨在夕,脸庞渐老,死气笼朦。
“真人你……”
“无碍,在最后一点时间,吾欲一人静静。”无毓道长闭上双眸,皱纹隐现,满脸疲倦。
丌官尚月欲言而止,手牵邯陌行去。
当夜,丌官尚月与邯陌林中过夜,邯陌常年夜居山野,丌官尚月却从未有过,拱至邯陌怀中汲暖,娇躯仍发颤难止,不断呢喃,呼唤爹娘,怕是做出白日之梦。
邯陌亦是难安,黑眸在黑夜中发亮,见怀中丌官尚月,眸中罕现温柔,一段梵咒自邯陌口中念出,有安心静神之效,丌官尚月渐入深眠,小嘴微掀。
月过树梢,静寂四野,邯陌身累入眠,未觉身旁忽现二人。
说人却难以似人,人面却生有二角,脸呈青白,耳尖无鼻,头顶高帽,手持魂锁,胸绣“魂差”二字,竟是冥界勾魂之差。
二者执出一幅画像,对丌官尚月细详,确定是此人,便魂锁甩出,魂勾嵌入丌官尚月体中,魂锁抻动,丌官尚月魂魄直接勾出。
丌官尚月之魂惊恐四视,欲言而难声。
一魂差执一黑锦,背有一“冥”字,“尔应巳时一刻即死,然尔却未亡,今锁魂与你,现跟我等走吧!”
邯陌蓦然惊醒,灵目闪动,眸视二差。
二差一惊,难道此凡人可视他们?
邯陌手触魂锁,魂锁似烟雾而散,丌官尚月魂魄落回肉体之中。
二差惊于魂锁之裂,“此人阳盛灵旺,绝非凡人,速撤。”
二位魂差亦不停留,掉头行离。
第二日,晨曦往至,丌官尚月悠然转醒,见邯陌人不在身旁,心恐四寻,肉香飘至,见邯陌树下炙肉,心有稍安。
“饿否?”邯陌将兔腿递出。
二人吃过早食,丌官尚月将夜中之梦言出,邯陌相言,“此事为真。”
闻言,丌官尚月心有余悸,心中根生长生之念。
时过三日,邯陌与丌官尚月日行十数里,夜宿荒野,二人贴衣相眠,终越三山,跨五岭,抵至三月观。